【輕舞】廣場上的精神病患者 (散文)
炎炎夏日,酷熱難耐。傍晚來廣場乘涼的人越來越多,廣場上越發(fā)的熱鬧起來。夏日的廣場也成了精神病患者的天堂,經(jīng)常有精神病人溜達進廣場湊熱鬧。
昨天去廣場跳舞時,旁邊站著一位美女,白衣飄飄,舞姿曼妙,美女正跳的嗨時,一個傻子站在了美女身后,兩眼直勾勾地看著美女,看著看著就伸手摟了美女的腰。
美女回頭看,見傻子逢頭垢面,渾身漆黑,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旁邊的大媽脫下一只鞋子,使勁地拍打驅(qū)趕傻子。美女回過神來,羞辱難當(dāng),也拿鞋子抽打傻子。
美女的舉動又激起了傻子的瘋狂,一只臟兮兮的手不知輕重地朝美女臉上撓去,另一只手死死抓住美女的長發(fā)。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圍過來,才趕走了傻子。
美女的頭發(fā)被傻子拽掉了一把,臉上也抓出了幾道血印,站在那里嚎啕大哭,邊哭邊給家里打電話,讓家里來人收拾傻子,給她出這囗惡氣。
旁邊的人七嘴八舌的勸慰;算了,一個傻子,怎么跟他計較。那也是條人命,如果找人把他打殘了,打死了,也得負刑事責(zé)任不是?美女聽著,又嚎啕大哭。這顛狂的傻子實在有些嚇人和可惡,不過也有傻的可愛的精神病人。
年前跳廣場舞的隊伍里混進來個瘋女人。頭上插滿了花朵,涂著紅臉蛋,身上穿的長袍短掛層層疊疊,把自己打扮的紅紅綠綠花枝招展。
每天舞曲一響,瘋女人就顛顛地跑過來,跟著舞曲手舞足蹈地跳起來。這瘋女人雖說精神不正常,跳舞卻學(xué)得很快,各種舞都跳的有模有樣,又是個人來瘋,人越多越顛狂。站在最前面,跳得特別認真,動作特別夸張。
我一直認為精神病是最喪失尊嚴的疾病。不知道控制自己的行為,無法維護自己的人格遵嚴,豈不是人生的最大悲哀。
可是你看這瘋女人,笑得那么燦爛,跳得那么快樂。我想在她沒瘋的時候,一定沒有這么燦爛,這么快樂,不然怎么會瘋掉呢?
瘋女人每天在前面領(lǐng)舞,我們跟著瘋狂的跳,有一種釋放天性的快感。沒有在意瘋女人什么時候就消失了,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快樂的、喜歡跳舞的瘋子了。
一天路過廣場,看那一園子的月季花開的正好,停下車子走過去拍照,不知什么時候身邊站了一個壯漢,口中念念有詞;
“只道花無十日紅,此花無日不春風(fēng)。"
神經(jīng)病,會兩句唐詩也不致于這樣顯擺吧?
“這花開哩正好看,像年輕女人哩,這女人到了四十歲都不好看了,跟這花敗了一樣的?!?br />
越聽越不對勁,扭頭一看,那壯漢雖衣衫整齊,卻一臉花癡的表情,看樣子是精神有問題,嚇的我趕忙逃向人多的地方。
第二天早晨去廣場散步,走過那片月季花園,又看見了那個壯漢,只是一條腿瘸得很厲害,拖著往前挪,昨天滿面春風(fēng)的花癡表情蕩然無存,變成了一臉的痛苦與無辜。一夜之間,這壯漢經(jīng)歷了什么呢?
今天一大早去廣場乘涼,晨練的人大多還沒到,廣場上難得的清凈。就看見一個帶著眼鏡,穿牛仔短褲,背著學(xué)生包,長得清清爽爽的少女,徑直地走到廣場中央的旗桿下。
少女取下身上的書包,擱在一旁,然后立正站好,向高高飄揚的國旗恭敬地敬禮,又認真地高唱國歌。
之后下了臺階,走到跳廣場舞的人群前面,舞曲一開始,就跟著節(jié)奏兩手舞動著打拍子,舞曲結(jié)束,馬上立定站好。就這樣一曲一曲地打了一早上節(jié)拍,直到跳舞的人散去。少女是懂得節(jié)奏的,不管幾分之幾的節(jié)拍都指揮得有模有樣。
看著在前面打拍子指揮的少女,我跳舞的時候喉嚨就好像梗上了東西,眼睛也一次次的朦朧。在我見過的精神病患者中,她是最觸動我心中那塊柔軟的地方的。
太陽升起來了,照耀著廣場上的綠樹紅花,照耀著廣場上晨練的人群,也照耀著游蕩在廣場上的精神病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