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草原印象(散文)
我想著草原,念著草原,很有些年頭了。然而由于很多原因,我一直沒有機會與草原做零距離的親密接觸。直到今年夏意濃濃的八月,終于圓了我的草原之夢。
烏蘭布統(tǒng),蒙語意為紅色的壇形山。與烏蘭布統(tǒng)山相鄰的就是著名的“將軍泡子”?!芭葑印痹诿烧Z里是“湖”的意思。據(jù)史書記載和民間傳說,這里乃康熙大帝御駕親征,擊潰漠西蒙古葛爾丹叛軍的地方。葛爾丹叛軍在征服漠北、漠南蒙古之后,繼續(xù)南下,意圖飲馬黃河,1685年率軍至此,并布下駱駝陣。清軍萬炮齊鳴,驚散噶爾丹駝陣,噶爾丹落慌而逃。強烈的震動改變了地理結構,致使地下水涌出,形成一個泡子,由于康熙舅父佟國維將軍戰(zhàn)死于此,故此湖得名“將軍泡子”。
站在古戰(zhàn)場的邊緣,回想當年戰(zhàn)馬嘶鳴,硝煙滾滾,軍旗獵獵的場景,不禁暗自感嘆,如今這草原的寧靜和美麗,是何其的珍貴。
深入景區(qū),滿眼的綠草便迫不及待地撲面而來,不管是洼地,丘陵,還是小山,統(tǒng)統(tǒng)被一望無際的綠所覆蓋。無論遠眺近望,那綠色的草原連綿起伏著,象是披了綠紗的少婦,豐盈秀美,溫婉柔和。那醉人的綠,那高高低低濃淡不一的綠,那只有仙人才能染出的綠呀,就這么坦坦蕩蕩地鋪在大地上。不知要往哪里行走,更不知在哪里停留。站在草原腹地,投身這一片無垠的綠,就像投身母親的懷抱,倏忽回到童年時光,那些人世間最美好的本真瞬間呈現(xiàn)在眼前,那樣的坦蕩與自然,恍惚間讓人淚流滿面??吹轿乙粋€人在發(fā)呆,同事五歲的小女兒丫丫跑過來拉拉我手:“阿姨,你在看啥?”“看草原的那邊呢?!薄安菰哪沁吺巧堆??”“噢,草原的那邊是阿姨的童年。”
抬頭看天空,天空是那么的湛藍、清澈。大朵大朵的白云在天空中悠然自得地散步,它們行走得很低,很低,仿佛就在不遠處山頂?shù)牟菁馍匣?。若有人爬上那圓圓的山頂,稍微往上跳跳腳,說不定就能扯下一片云彩呢;那云又仿佛掛在蒙古包的頂上,一陣風來,又撞到蒙古包的五彩旗上;那云也仿佛黏在大紅馬的脊背上,大紅馬一抖鬃毛,那云又給驚跑了。白云或成團,或成陣,也有掉隊獨行的,象是貪玩忘記回家的孩子。白云綻成不同的形狀,象雪山,象羊群,象飛天的舞袖,漂亮得無法描述。來到草原之后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云,以前看過的云,太呆板,太單調,也太邋遢,而草原上的云都那么生動,率真,熱情也干凈,她們會唱,會笑,會說話。那獨特的白云仿佛是上天專為草原打造的一場悠揚,那種詩意,會讓你遭遇一場無法抗拒的心曠神怡。
草原的花很多,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繁星般點綴于綠草之間,火紅的芍藥, 釅紫的熏衣草,潔白的銀蓮,黃色的金蓮,湛藍的馬蓮花,五彩繽紛,爭奇斗艷。草原上的花也有著草原的性情,率真豪放,絢麗卻不嬌柔,嫵媚卻不扭捏,風來,翩翩地舞,風去,婷婷地立。這些花兒和綠草們是那么清靈那么圣潔,用只屬于它們的明亮的眸子望著你,讓你聯(lián)想到天地之初最美好的模樣,讓你滿是疼惜和感動,讓你根本舍不得采摘也舍不得踐踏。
草原是靈性的,而這靈性里少不了靈性的牛羊,一群群,一簇簇,或站,或臥,或嬉戲,或低頭吃草??此麄冇迫蛔缘玫臉幼樱蝗幌氲揭痪湓挘翰菰褪桥Q虻募?。是呀,對于草原而言,我們只是匆匆過客,而這些生靈才是草原真正的主人。你看,它們是不怕陌生人的,完全一幅主人的姿態(tài)呢。我躡手躡腳地去接近一群牛兒,它們并不與理會,依然忘我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只有一兩只精力不集中的小牛似乎被擾了安靜,扭頭來看我,明亮的大眼睛里似乎充滿疑惑:“你是誰?來我們這干啥?嘗嘗我們美味的綠草吧?”再靠近些想撫摸一下小牛,小牛萌萌地伸著舌頭試圖舔我的手指,卻引起小牛媽媽的驚覺,“哞哞”一聲喚,小牛“嘚蹦嘚蹦”撩開后腿跑到媽媽身邊去了,剩下我伸著兩手,在那兒傻傻地笑。也有時只見牛羊不見主人,環(huán)顧四周近距離內也不見有人的居所,心里好生奇怪,這些生靈的主人呢?這些家伙們會不會跑丟?會不會迷路?突然又被自己的想法笑到了,草原就是牛羊的家,它們熟悉這里的一花一草,熟悉這里的一坡一梁,他們怎會迷路?本來方向感就差的我,卻真是迷路了,明知太陽就在南方,卻怎么也不覺得那是南了,其實此時方向感是多余的,迷向又何償不是另一種沉醉?沉醉在渾圓里,沉醉在無垠的綠色里,沉醉這遙遠里,沉醉在對遠古對樸拙對圣潔的追思里。偶爾可見的牧人是人類描在草原畫卷上最飄逸的一筆,揚著長鞭騎在馬背上,悠然地唱著長調,歌聲嘹亮高亢,在寬闊的天宇下回蕩。馬背上的民族有一顆神游天下的自由心靈,但歌聲里卻帶著淡淡的憂傷,豪放里透著悲哀和滄涼的色彩。這正是草原人對生命的思考和叩問,對草原由衷的敬畏和感恩之情。
俗語說“無水不成園”,而一方靈性的水對于草原來說,尤其重要,水,不單單是草原上的一道風景,更是草原上的生命之源,烏蘭布統(tǒng)草原上有一條河叫吐力根河,它是灤河的源頭,象一條玉帶從天邊蜿蜒而來,又向天邊蜿蜒而去。河流彎彎曲曲,清澈見底,滋潤著草原,養(yǎng)育著這片神奇的土地。吐力根河,因為是灤河之源,灤河是河北東部的主要河流,滋養(yǎng)著一千平方公里的河北兒女,所以做為河北的女兒我,對這吐力根河多了份本能的感恩和敬畏。吐力根河漂流是我們此游的最后一旅,二人一組乘一個皮筏,順流而下,河里的水流,岸上的牛羊、牧人,岸邊的水草野花,如一幅動態(tài)的畫,悠悠然從身邊閃過,身“陷”此水中,心駐時光里,我,久久不愿出來。
草原三日,匆匆即逝,我們按時返還,日子很快歸于平靜,但是有份源自草原和草原人的感動,卻一直滌蕩著內心,尤其是草原人對那片草原的質樸情懷,一路拉我們的越野車司機師傅們就是最好的印證。他們愛惜草原上的每一朵花,每一片草,看到有游人試圖掐花,他們總會上去說服,言辭委婉但態(tài)度堅定。是呀,這兒花長在地里很美,也只有長在地里才有意義,一旦掐下來,很快就成了一堆垃圾,我們不能自己的一時之歡而去糟蹋那些美麗的生靈,師傅們的話,讓想掐花的人羞于再去動手。中途道路狹窄處遇有交會車,為了不碾壓草地,總會有其中一方把車后退很遠,直到寬闊處。漂流終點處,有一車和二人專門撿拾個別游客扔在地上的垃圾。他們說,草原是大自然的,我們沒有權利去破壞,草原也是仁慈寬厚的,你對它好,它自然也會對你好。是呀,草原是大自然的,草原是草原人的,草原也是我們的,我們有義務去保護它。由草原想到身邊,我們身邊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是我們賴以生存的基礎,保護環(huán)境,愛護大自然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責任和義務。我們力爭節(jié)約每一滴水、每一度電,不浪費一粒糧食,不亂扔垃圾,不踐踏花草。我想,我們可以做到這些的。
想著草原,念著草原,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催^草原之后,貌似一時了卻了一個很久的愿望,但平靜下來細細體味,對草原的思念反而愈加強烈,愈加深刻,不只念著草原的博大與美麗,這念想里更多了一種厚重的情懷,那便是對草原的無限的敬畏和深深的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