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著歌兒過日子
他的聲音真是難聽極了,五音又不全,偏偏還愛哼著歌兒,和他在一塊干活這跑調(diào)的歌死命的往耳朵了鉆。有一天我實(shí)在是忍無可忍的對他說:“咱不唱了行不行?刀郎聽了你唱的《2002年的第一場雪》估計得氣哭?!彼俸俚男α?,兩個大板牙像老透的玉米又黃又硬。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混進(jìn)工地上的?一個手少了三根手指居然也能扎鋼筋?可他干活的速度比我這好手好腳的有過之而無不及。每次工頭來的時候看見我都虎著臉,指著愛哼歌的哥們說:“你看看人家,年輕人,好好跟老吳學(xué)著點(diǎn)吧!”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繼續(xù)干活,而他得意的笑了笑歌哼的更歡了。都知道他姓吳,就這么老吳老吳的叫開了。也許是年輕人血?dú)夥絼偽蚁胱崴?,真想揍他,我覺得我有點(diǎn)控制不住自己了。正上著班打架不好,弄不巧要扣工資還要被開除,我咽了咽這口氣,等到休息的時候我把他約出來好好的修理修理他,看他還這么得瑟不!
機(jī)會終于來了,五一放假一天正好我也沒事,會會這家伙!早上我就對這家伙說:“老吳,中午我請你到外面吃飯?!彼軐櫲趔@的說:“那感情好!”我說:“在一塊干了那么長時間的活了,還沒在一起吃過飯呢?”11點(diǎn)的時候這家伙就把自己收拾的像新郎官似的在等我了,我大大咧咧的說:“不就吃個飯嗎?搞的這么隆重干嘛?他有嘿嘿的笑了:“先前的衣服臟,洗了!”我手一揮:“走吧!”說請他吃飯也不過是在一個小面館里吃碗面,點(diǎn)兩個家常菜罷了,一瓶白酒,四瓶啤酒,那家伙連連擺手,喝不了那么多。他卻不知道我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是想借著酒勁好好練練他。酒過三巡這家伙居然喝著喝著哭了,我這人雖然有點(diǎn)二,可我保證自己不是壞人??此粋€四十多歲的男人大庭廣眾之下痛哭流涕,我那個尷尬呀……都怪我給老吳灌的太多了?!靶值?,你不知道哥哥不易呀!看見嗎?我這手咋這樣的?”他搖晃著他殘缺的左手?!皼]了,三個手指沒了,十指連心呀!我這三個手指是被我的右手砍下來的,我以前好賭,一身的臭毛病,我有老婆也有孩子可現(xiàn)在老婆沒了,我老婆是被我氣死的,她勸我,我打她,她為了孩子氣的再狠也不離開我,后來她病了,我以為沒事也不管她,照樣一玩一個通宵,后來兒子去找我,告訴我他媽不行了,讓我趕緊的回家,我玩的正帶勁以為這娘們就是管我,不讓我玩,我沖兒子吼道滾一邊去,兒子走了,不一會兒我那大舅哥來了把我一頓暴揍,我才知道我媳婦沒了。兒子老娘都不理我,我也覺得我自己不是個人,在老婆的靈堂前我拿著菜刀就剁下了這三根手指?,F(xiàn)在兒子都十八了,花錢的地方更多了,我得拼命的干,讓老婆在那邊好安心呀!”這家伙喝點(diǎn)酒居然打開了話匣子。”我每天哼著歌兒過日子,你以為我開心呀,我是不想讓自己想的太多,我太對不起我老婆了,沒有老娘和兒子我都想找她去,求她原諒我!”這家伙趴在桌子上嗚嗚的哭。我想揍他的火居然漸漸的息了,殺人不過頭點(diǎn)地。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我扛著這哥們回工地了,把他放到床上,看他睡的呼呼的香,估計他老婆在夢里已經(jīng)原諒他了。第二天開工,這哥們好像什么都忘了,邊干活邊唱:“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場雪,比一往時候來的要晚一些……”我的個去,真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