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緣
聽說獨生兒子龍生和鄰村的姑娘紅云談起戀愛來了,半山村的成貴把頭搖成了波浪鼓。
“你跟誰談戀愛都可以,就是不能和紅云談?!背少F決絕地對兒子說。
“憑什么?”龍生一臉的不解,又有些不屑。
“憑……”成貴一時語塞了。不是他說不出兒子不能和紅云處對象的原因,而是他確實難以啟口。
“既然你說不出理由,”兒子瞪了父親一眼,說,“我就和她好定了?!?br />
“你敢不聽你老子的話,我打斷你的腿!”成貴惱羞成怒,不由的使起橫來了。
“你不答應,我就出走!”兒子看來也不是省油的燈。
一聽兒子說出走,成貴一下子蔫了下來。
成貴年輕時,經人撮合,與張坳村張老三的女兒張新花結了婚。生下龍生還不到一年,雙方就因為感情不合離婚了。是成貴的父母一把屎一把尿地將龍生撫養(yǎng)大的。想不到龍生7歲那年,暴病先后奪去了兩位老人的性命。臨終時,父母交代成貴,一定要看好成家的這根獨苗,不要讓成家的香火絕了。
因此,在父母親去世之后,成貴總是小心地呵護著龍生。平時要買個什么,成貴都順著他的意。有時龍生犯了錯,說輕了他不當一回事,說重了又怕他受不了,輕不得,重也不得。好不容易將兒子養(yǎng)大,培養(yǎng)他初中畢業(yè),在大隊辦的小學里當上了民辦教師??傄詾檫@下做父親的可以省心了。沒想到兒子竟然給他弄出這樣的事,而且以出走相要挾,非讓自己答應不可。
“你自個看著辦吧!”成貴只好暫時對兒子妥協(xié)了。
龍生回到學校的時候,紅云已經在廚房里忙碌開了。
這所大隊辦的小學共有53位學生,3位老師。除了龍生,其他兩位都是別的村來的女老師。為了能讓師生吃上熱飯菜,大隊貧下中農管理學校委員會為學校配了一名廚工。挑選廚工的條件一是有初中畢業(yè)以上的文化,二是年輕的女性。這兩個條件紅云都符合,再加上她此刻同龍生正打得火熱,一日不見,就像隔了一年半載。對此大家心知肚明。因此,當她提出要到小學里做廚工時,貧管會的頭兒賊兒(他其實叫財兒)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看到紅云在忙著刷鍋蒸飯、剖柴燒火,龍生想去搭把手。“教書先生怎好干這下人的活?一邊去,還是讓我來吧!”紅云攔著他說。
“可我得找點事情做。”龍生的兩只手不知該往哪放好。
“你不會去備課改作業(yè)嗎?”
“可我又舍不得離開你。”
紅云坐到灶前的條凳上燒火,龍生也挨著她坐下了。兩只手仍不曉得往哪里放。
看到龍生那局促的樣子,紅云莞爾一笑,說道:“你那手實在沒事干,就幫我撓下癢吧!”
“癢在哪里?”
“在背上。”
龍生于是隔著衣服替她撓起癢來。
“還癢不?”
“還是癢。”
“那怎么辦?”
“把你的手放里面去撓,”紅云瞥了一眼龍生,臉上泛一片紅云,對龍生說,“你可不許亂來哦!”
龍生于是將手探進紅云的衣服里。摸著紅云那光滑細膩的皮膚,他不禁心猿意馬起來。撓了幾下背部后,他的手一滑,順著她的腋下向前探去。
就在他的一只手要接觸到那座神秘的山峰時,紅云把他的手抓住了:“別這樣,好嗎?”
龍生抽回了他的手,卻看到紅云的臉上露出不舍的神色。他像明白了什么,猛地伸手抓住了紅云的小山峰。
她竟然沒戴乳罩!難怪那么扭扭捏捏的。
紅云的鼻子里發(fā)出輕微的“哼哼”聲。他于是將另一只手也伸了進去。
他感覺到手下的山峰上,又突起了一座更小的山峰。
突然,紅云轉過頭來,把半開合的嘴唇向龍生的臉湊了過來。龍生馬上會意地將自己的嘴唇迎了過去。
“紅云,我的熱水瓶灌好了嗎?”一個聲音從廚房門口傳來,那是女教師蘇君的聲音。
“有人來了。”紅云低聲地說了一句,掙脫了龍生的糾纏,對著門外說:“灌好了,我給你送過去?!?br />
“不用了,我自己過來取?!?br />
“我現(xiàn)在又沒事,給你送過來吧!”紅云說著,提起熱水瓶向門口走去。臨終時,她給了龍生一個媚眼。
學校第一次發(fā)工資,雖然只有區(qū)區(qū)12元,但龍生拿出其中的三分之一,替紅云買了一條紅絲巾。
那天是周末,學生放假了,外地老師也收拾東西回家了,只有紅云還在廚房整理著鍋碗瓢盆。她不緊不慢地整理著,好像在等待著什么。
就在她轉身的一剎那,龍生像幽靈一樣閃了進來。
“他們都走了,你還在這里干什么?”紅云明知故問道。
“我來陪你呀,”龍生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條紅絲巾來,說,“看我給你買了什么?”
紅云也發(fā)現(xiàn)了龍生手里的紅絲巾,接過后馬上掛上了自己的脖頸?!昂每磫幔俊彼酶屑さ哪抗饪粗埳?,問道。
“太好看了,美若天仙!”龍生恭維了一句。
“我叫你看絲巾,你看到哪里去了!”紅云說著,將身子向龍生靠了過去。
龍生馬上扶住了她。于是,上次在廚房發(fā)生的一幕再次上演。
“被人看見多不好?!奔t云壓低聲音對龍生說。
“學生和老師都走了,哪有什么人?”龍生說。心中又回想起上次好事被打擾的事來,于是走到門口,將廚房的門關上了。
“你關門做什么?”紅云明知故問道。
“省得再有人再來打擾。”龍生把“再”字說得特別重。
“就你心多!”紅云瞟了龍生一眼,馬上投到了龍生的懷里。
于是,龍生不慌不忙地將紅云全身的每一個部位,都輕柔地撫摸了一遍。隨著動作幅度的增大,從紅云的口里發(fā)出了輕微的呻吟聲:“啊……真舒服……我要……我還要……”
龍生覺得自己的整個身子都在急劇地膨脹,尤其是敏感部位,膨脹得更為厲害。
紅云也覺察出了他身上的變化,于是伸出一只手,拉開拉鏈,探進去捉住龍生的命根子,小心把玩了起來。
可是,當龍生騰出手,要去解她的褲腰帶時,她卻死死地將褲腰帶抓住了。
“我反正早晚都是你的,把那個留到我們結婚的時候吧!”說著,兩顆淚珠從她的臉頰上滾落下來。
龍生見紅云落淚了,也不便勉強。于是他們把前面的節(jié)目又表演了一番。
高考終于恢復了。首次恢復的高考定于1977年冬季舉行。龍生不情愿一輩子當民辦教師,于是想去報名參加高考。
在報名之前,他想先征求一下紅云的意見。沒想到紅云聽了他的計劃,半天沒有吭聲。
“你倒是說話呀!”龍生著急地說。
“我怕你考上大學后,會把我這燒火做飯的忘記了。”紅云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考上大學?八字還沒有一撇呢,”龍生說,“即使考上了大學,我也不會忘了你的。”
“但愿你能說到做到。”紅云說著,又要往龍生身上靠過去。
這次龍生卻拒絕了她,他一本正經地對紅云說:“從今天開始,我要全身心地投入復習。兒女私情的,要收起一段時間了。”
紅云想不通了。這還在復習階段,就這樣冷落人家。萬一考上了,還不曉得會怎樣對待我呢!于是對龍生說:“咱倆的事情,總不能這么拖著。得聽一聽雙方家長的意見?!?br />
“聽我爸的口氣,他好像挺反對我們結合的,”聽紅云說征求雙方家長意見,龍生突然想到之前與父親的談話,于是對紅云說,“你父母的意見是怎樣的呢?”
“你最好托個人去跟我父母說一下?!奔t云給龍生出主意說。
于是龍生托了遠房的一個叔公去紅云家說媒。說媒的人回來后,對龍生說:“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
“她父母都不同意?”
“她父親倒沒說什么。只是她母親極力反對。我跟她說,人家龍生今年要去考大專,萬一考上了,你就有一個大學生的女婿了。她卻說,不要說考上大專,就是考上天專,我女兒也不會嫁給他的?!?br />
轉眼間,高考的時間到了。在高考時,龍生憋著一肚子的氣。他就是要考上大專,讓紅云那勢利眼的母親看看。
果然天遂人愿,高考發(fā)榜的日子到了,龍生的名字登上了黃榜。參加體檢后,龍生就在家里等錄取通知書。
誰知左等右等,那錄取通知書就是不來。打電話到招生辦公室去問,才知道這一年的高考錄取工作已經結束了。
高考的失利,把龍生從理想的巔峰一下子摔到了谷底。他想從紅云那里尋找一點安慰,卻聽人說,紅云已經答應嫁給他人,聘禮都下定了,對方是西鄉(xiāng)洋的一戶有錢人家。
經受不了高考失利和失戀的雙重打擊,龍生就像霜打的蓬頭草,一下子蔫了。他想不通自己的命運會是這樣的不幸,他更想不通雙方的家長為什么要在自己和紅云之間橫插一杠,棒打鴛鴦。于是他絕食了。
看著兒子一天沒吃東西,成貴不由的一陣擔心。要是龍生真的鬧出個三長兩短來,失去兒子的事小,成家絕后代的事大。成家真的絕了后,自己怕是到了閻王爺那里,也不好向列祖列宗交代。
“今年沒有考上,明年可以再考的。”他開導兒子說。
兒子把頭扭向一邊。
“找對象的事,東坑沒有西坑有,哪有坑坑斷水流?天下也不只是紅云一個女子?!?br />
聽到父親提到紅云,龍生把臉轉了過來。“你為什么那么反對我和紅云的結合呢?”
“因為我覺得你跟她不相配?!?br />
“可我覺得跟她挺般配的?!闭f著這話時,龍生的眼前不禁又幻出了在小學廚房里發(fā)生的一幕幕。那種肌膚相親的感覺,是那樣的刻骨銘心。
“因為你們是……”成貴欲言又止。
“是什么?”
“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聽到父親說出這一句,龍生一下子懵了?!斑@怎么可能呢?”
原來,自打龍生的媽媽離開這個家后,成貴一直沒有再娶。當時他正當后生,精力充沛,難免要尋花問柳,解決一下燃眉之急。
那一天,他正在田間勞作,一個女人朝他走了過來。她是鄰村箍桶匠的老婆美香。
這美香可不是個安分的女子,她的丈夫常年在外幫人箍桶,十天半月才回家一次。大部分的時間,美香都獨守空房。她起初也忍過一陣子,但那寂寞的滋味實在難熬,于是就招起野男人來了。
等把同村男人的味道都嘗了個遍,她又把眼光瞄向鄰村的后生。就這樣,成貴進入了她的視野。
“聽說你到現(xiàn)在還獨自一個,”美香挨到成貴身邊,用色迷迷的眼光看著成貴,毫不掩飾地說,“你不會覺得憋得慌?”
“憋得慌也沒地方放呀!”成貴故作為難地說。
“正巧我也憋得慌,不如我們來做一場露水夫妻吧!”美香赤裸裸地挑逗說。
于是兩人來到了灰鋪里,將幾把稻草墊在身下,就大干了起來。兩個饑渴得緊的男女,正如干柴碰上烈火,頓時熊熊燃燒起來。
“今晚老公不在家,你到我家來吧!”一天,美香碰到成貴時,這樣對他說。
當晚,成貴去了美香家。正當他要同美香行那茍且之事時,美香卻拒絕了他,并且對他說:“我有喜了。我算了一下,這種子就是那次在灰鋪里,你留下的?!?br />
成貴感到奇怪:自己和她只有過一次皮肉的接觸,怎么就讓她懷上了呢?難道說她老公放到她里面的種子,都是沒有用的?聽說她相好的可以湊成兩桌,讓他懷上的為什么不是別人,偏偏是我呢?她這不是訛我吧?
“你得給我弄點營養(yǎng)費來?!币姵少F愣在那里,美香干脆直接挑明了說。
“營養(yǎng)費,要多少?”
美香伸出了五根手指頭。
“五塊?”
“哪有這便宜的事,”美香說,“是五十塊!”
成貴在生產隊一年的分紅,有時還不到五十塊。心里有點舍不得。
“快點交錢吧!要是有你在灰鋪里那么干脆就好了?!?br />
沒有辦法,成貴只好東借西挪,湊齊了五十塊錢,把它交給了美香。
美香拿到了鈔票,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一下子投到了成貴的懷里。成貴卻提不起半點興趣。
這以后,美香好幾次托人捎信給成貴,說有事情要找他。吸取了頭一次的教訓,他借故把與美香會面的事情推掉了。
半年多后,美香果然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為紅云。
幾年過后,紅云出落成了一個大姑娘。成貴有幾次仔細地看了看紅云,竟一點也看不出自己的影子?!八娴氖俏页少F下的種嗎?”成貴時常這樣懷疑。
這一天,龍生從公社中心學校開教師會回來,在路上碰到了紅云。他想起父親跟他說起的他們是兄妹的事,想從紅云這里得到證實。于是對紅云說:“聽我爸說,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有這么一回事嗎?”
他本以為紅云聽到這個消息后,會像自己一樣發(fā)懵的。然而,紅云卻一點也沒感覺到異常。他十分平靜地對龍生說:“我媽也這樣跟我說起過。不過我一直懷疑它?!?br />
“會不會是他們想拆散我們倆,而編出的一個謊言呢?”龍生眨巴著眼睛說。
“這猜測的話,就不要說了。反正我是名花有主,我們不可能是一路人了。”
“對我們過去的生活,難道你就沒有一點留戀?”
聽龍生這么說,紅云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回味的神色。沉吟半晌,她像做出了重大決定似的,對龍生說:“當初你要和我那個的時候,我跟你說,我這個人早晚都是你的,我要把第一次留到結婚的時候給你。要是你覺得我虧欠了你什么,我今天就可以把第一次給你?!闭f著,就要脫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