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舞】婆婆(散文)
“媽”,她是我出嫁的婆婆,是前夫的媽。離婚這么多年了,從始而終,婆婆一直在我的心里,是默許的媽,從未改變。一日叫媽,終生是母。
――題記
媽!昨晚我又做夢了,夢見您坐在我面前,我們一起吃飯,您還穿著以前那件淺灰色的衣服,平日去地里干農(nóng)活常穿的那件。
媽!連續(xù)三個晚上,夢見您和爸爸,夢見我們在一起,夢見您們離我很近,就在我身邊,和我說話。媽!您的面容還和以前一樣熟悉,我清晰看到您的臉龐,貼著我很近,拉著我的手,囑咐太多的話語,我哭了。
媽!知道您舍不得我,您想我了,所以托夢給我,夜夜來到我的夢里。媽!您知道嗎?在我心里一直是愛您的,因為您是女兒生命中最親的人,世界上沒有什么比骨血更親的愛。媽!感恩這么多年,您不畏艱辛,把女兒撫養(yǎng)長大,最終卻心痛地離去。媽!對不起!
這么多年了,我知道您心里有我。記得有一次,剛離婚不久,您帶著女兒來城里看我,突然下起大雨,您帶著家里種的菜,蒸的饃,滿大街找我,結(jié)果沒找到,只好和女兒冒著雨回去了。
過了幾天,您又帶著女兒來找我,當我看到您和女兒時,忍不住想哭,因為您和女兒還不知道我們已經(jīng)離婚,您笑著給我說,家里沒有鹽了,女兒也沒零食了,您到城里來買,順便給我?guī)Я思依锏木虏?。我聽了心里很難過,我把口袋僅有的生活費,全都給了您和女兒,看著您和女兒高興地回家。
而我自己,口袋卻沒有錢吃飯了,只好問老板去借,老板卻笑我,一捆韭菜可以換我身上所有的錢,我紅著臉也不好說什么,僅是幾百元而已。
媽!您知道嗎?在那以后的日子里,我終于沒有家了,再也不曾回過家,完整的家,最終變成我一個人,我把自己丟了,一無所有。
然而在無數(shù)次的電話中,我欣慰,依然喊您一聲媽,這樣喊了好多年,我心里唯一沒有割舍,也從來沒有改變過的稱呼。
每次電話里,您總是高興地說:你娃都吃胖了,吃好多飯,會給自己炒雞蛋了,也會燒稀飯了,你不用擔(dān)心,我聽了很高興,我感激有媽幫我?guī)畠骸?br />
這份親情與信任是別人所不能替代的,我一個人時常站在他鄉(xiāng),緬懷我深切的思念,希望媽和女兒一切都好!
媽!您知道嗎?想您會流淚,會心痛漣漣,怕您和女兒沒吃好,怕您們受苦受累。雖然離婚了,可誰又能割舍這份愛,這份印在骨子里的愛呢?
媽!那天,您最后一次來見我,您說:想讓我跟您回家摘花椒,賣了錢給女兒存著,攢學(xué)費。您還說:不想把花椒給兒媳,怕她卷著錢跑了,和兒子離婚。
那天,您說摘了一籃子西紅柿,拌好了涼菜,放在冰箱,等我回去吃。我聽了真的很感動,心里酸酸的。雖然離婚了,這么多年,媽還把我當自家人,我勸說媽,這樣不好,已經(jīng)離婚了,回家去,村里人看見不好,會影響您現(xiàn)在的家庭,您身體不好,花椒給兒媳吧!就當給了自己兒子。您別摘了,天那么熱,生病了還會花更多的錢,您只要照顧好自己就行了,別再去地里干農(nóng)活。您的兒子他已經(jīng)有能力養(yǎng)家了,您帶著女兒,照顧好自己,我就放心了!
那天,媽被我說通了,答應(yīng)我了,高興地說:好,不摘花椒了,給兒媳摘。興致勃勃地和我聊了很多,聊這么多年和女兒的生活,聊了爸爸和姨,把心里藏了很久的話都告訴我了。
媽說:你姐工作忙,怕病人,等我老了,生病了,怕指望不上。又說:小妹子離家遠,怕也指望不上,現(xiàn)在的兒媳呢,自從嫁進家門,從來不管她和女兒,兒子也不敢惹,怕媳婦,怕人家離婚不和他過。我說:媽!有我呢!您有什么事,身體不舒服,給我打電話,我會照顧您的。媽聽了很高興,她說那就好,讓我?guī)退婧昧穗娫挕?br />
臨走出門,我給媽帶了新手機,給媽錢,媽卻拒絕了,她說現(xiàn)在有錢花,存了錢不需要,就這樣媽走了,看著她騎著電動車,慢慢離開了我的視線,心里有說不出的難過。
幾日后,突然接到電話,媽在回家的路上,發(fā)生了車禍,已經(jīng)離去。瞬間整顆心碎落在地上,我無法相信那是一個事實,慌慌張張地帶著女兒,趕去事故現(xiàn)場,卻沒有看到媽。我尋遍沿途的路線,依然沒看到事發(fā)現(xiàn)場,匆忙中,才知媽已經(jīng)送往醫(yī)院。當我趕到醫(yī)院,太平間冰冷的床上血肉模糊,我看不到媽的臉,殮尸者低頭忙碌著。我撕心裂肺地哭,肝腸寸斷,老天爺!你為什么這般殘忍?為什么要帶走女兒生命中最親的人?為什么?可惡的肇事者,拿什么來懲罰你的罪。
在那一刻,心被撕成了碎塊,女兒沒有了婆,誰再來照看女兒,誰再來疼她,愛她!嗚——嗚……
媽在離開前的最后一次,她心里想著我,她唯一見到的親人是我和女兒,自己的兒女卻沒有見到。和媽相見的最后一次,她把笑容留給了我,唯一想見的人是我,留下了太多的話語,就這么走了。
車禍的那天晚上,我回到房間很晚,沒有吃飯,沒有睡覺,連一口水也沒有喝。我一個人整晚呆呆地坐在沙發(fā)上,想了很多很多,哭了很久很久。想媽臨走前說過的每一句話,想媽戀戀不舍的樣子,依賴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我知道,媽原來是愛我的,臨走把最后的念想留給了我。
媽!對不起!如果那天,我能陪您回家,陪您摘花椒,或者再留您多住幾日,事故也許就不會發(fā)生。
媽!原諒我!太多的辜負是我的錯,如果一切可以回到從前,如果我們沒有離婚,我就不會離開家,會一直在媽身邊,就不會發(fā)生那樣不幸的事。媽!我錯了!我的心真的很疼!
媽!如果所有的一切,能夠換回您的生命,我愿回到最初,從新開始,做您最孝的兒媳,一輩子陪在您的身邊,不離不棄!
媽!您放心去吧!莫再受累,把所有的擔(dān)當留給我吧!天堂路,請您走好,兒媳會想您的,就在心里,一生一世,活在記憶里,活在生命里。
萍,抱抱!天堂的媽媽會聽到你的心聲的。
好好照顧自己!
妹妹,好好照顧自己,讓自己幸福起來是對婆婆——“媽”最好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