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不言 下自成蹊(散文)
教師節(jié)的時候,網(wǎng)上贊美老師回憶老師的文章多不勝數(shù)。我想說: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好老師是讓學生終身難忘的。
我最尊敬和喜歡的就是我們中學時代的班主任徐老師。當年的他瘦瘦高高有點兒小帥,很平易近人,非常幽默風趣,像朋友一樣和我們打成一片兒。他是我們眼中的“前衛(wèi)型”老師,不斷給我們帶來新奇感。
課堂上,他善于把握同學們求新求變的心理并加以引導啟發(fā)。不排斥新事物,不做“老古董”,時常與我們產(chǎn)生共鳴。最令我們感動的是一視同仁,從不以學習成績作為衡量學生好壞的唯一標準。不諷刺、不惡語中傷差生,公平地對待優(yōu)秀的學生和差生。甚至對成績差的學生更為關心,讓同學們充分樹立自信心,發(fā)揮出自己的潛力。
徐老師雖然只教了我們?nèi)?,也許這短短的三年時光與長長的一生相比,不過是浮光掠影。但我依舊想將這份最初的感動,記錄為念念不忘……
九十年代初期,教師的待遇沒有改變時,師資本就薄弱和落后的鄉(xiāng)鎮(zhèn)中學,連續(xù)三個月開不出工資。所有的老師都罷課,等待著市教育局的領導來解決問題,教室的門緊鎖著。滿操場都是無課可上的學生,站在烈日下暴曬。一張張稚氣未脫的臉上,掛著懵懵懂懂的焦急。
徐老師走近我們,說操場上陽光太曬,有怕曬的跟他走,去學校后面的小樹林里“乘涼”。于是,全班36個孩子就跟著徐老師浩浩蕩蕩地走出了校門。
那天,徐老師并不是把我們帶出去撲蝴蝶抓螞蚱,而是把我們集中起來,上了一堂別開生面的語文課。他說再窮不能窮教育,教師發(fā)不出工資,也不能以犧牲學生的寶貴時間為代價,孩子的未來和青春耽誤不起。我們都很感動,盡管沒有黑板沒有粉筆,那堂課卻上得格外認真,小樹林里回蕩著我們朗朗的讀書聲。
中午回校的時候,體委楊超和幾個平日里特別頑皮的孩子,偷偷脫離他的視線,躲進樹林深處去抓蟈蟈。徐老師又氣又急,午飯都沒有吃,就返回小樹林去找學生?;貋淼臅r候,他的眼睛卻被螞蜂蜇得又紅又腫。
原來,楊超他們抓蟈蟈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樹杈上的馬蜂窩,數(shù)十只馬蜂嗡嗡嗡地飛了出來,兇神惡煞地對孩子們進攻。徐老師迅速脫掉襯衫,奮不顧身地拍打馬蜂,等大家把馬蜂打跑的時候,楊超的胳膊已經(jīng)被馬蜂蜇了個大大的包,徐老師的眼睛也腫得只剩下一條縫兒了。
這件事被校長知道了,在全校教職工大會上把徐老師狠狠地批評了一頓。說徐老師不應該擅自把學生帶離學校,給了他很嚴厲的處罰。那天我們才知道,徐老師并不是我們學校的在編教師,而是一名師范大學畢業(yè)的實習老師。
當時,學校師資緊張,原定的班主任王老師請了產(chǎn)假,才由徐老師給我們上課。雖然徐老師是實習老師,但是年輕有活力,語言幽默風趣,引經(jīng)據(jù)典,很普通的一節(jié)課,都會被他講得妙趣橫生。
所以,我們都喜歡上他的課,我們總覺得一堂課四十五分鐘太短。這么受學生愛戴和擁護的好老師,被校長批評、處罰、我們都很難過,好多同學都哭了。因為,這個處罰就意味著實習期過后,徐老師不能繼續(xù)留在學校任教。
放學后,我們幾個班委自發(fā)的組織起來去找校長,懇請校長留下徐老師。校長說徐老師本來就是一個孩子王,如果繼續(xù)留校,會把我們帶得無法無天,他承擔不起這樣的后果。除非他能夠證明他真的像我們說的一樣優(yōu)秀,把我們帶成全年部最優(yōu)秀的班級。否則走人,小學校養(yǎng)不起他這尊“大佛”。
第二天,我們利用上自習課的時間,背著徐老師開了個班會。班長把校長的話原原本本地跟全班同學說了一遍。我們一年級四班本來就是全年部倒數(shù)第一的班級。沒想到平時最調(diào)皮搗蛋的同學張鵬第一個站起來表態(tài):“校長不就是要成績嗎?那我們就好好學習,爭取拿出最好的成績,把徐老師留下”。學習成績最不好的姚征同學尷尬地站起來弱弱地說:“其實我也不是天生笨,只是懶得學。但是,為了徐老師。我決定拼了,從今以后認真聽講,好好寫作業(yè),努力補習功課,再也不拖全班的后腿了?!?br />
他的話剛開始在班級里引起了一陣哄堂大笑,但是聽他把話說完,同學們再也笑不出來了。教室里有了短暫的安靜,繼而爆發(fā)出一陣熱烈的掌聲,經(jīng)久不息,我們都在這掌聲中濕潤了雙眼,增長了信心。
掌聲雷動中,徐老師推門走了進來,他面帶笑容地問:“我有這么大魅力嗎?讓你們這么熱烈的歡迎我?老遠就聽見你們的喧鬧聲,快把房蓋兒掀起來了。”我們破涕為笑,大家都心照不宣,對徐老師保守這個秘密。
從此以后,我們課堂紀律再也沒有讓徐老師操心過。大家都非常認真自覺的學習。徐老師也對我們更加負責,他不但輔導我們語文,數(shù)學、英語也信手拈來,不管多難的題,讓他一講都變得特別容易。
期末考試的時候,我們班真的考了全年部第一,徐老師如愿留校任教。他說沒有天生的壞學生和笨學生,如果想讓孩子學習好,作為教師,你首先要讓孩子們喜歡你,才會愿意聽你講課。不要用嚴厲苛刻的批評,折斷了孩子們求知的翅膀,如果你用愛用耐心去感化他們,每一個孩子都是最優(yōu)秀的天使。
這段話是我們即將升入高中時,已經(jīng)成為學校副校長的徐老師說的。我們說他年輕有為,很榮幸成為他教職生涯的第一批學生,他說我們是他的驕傲,他會永遠記住我們每一個同學的名字。因為,是我們給了他繼續(xù)當老師的機會。這都是感動一生的肺腑之言。
時光荏苒,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很多年,我們依然忘不了徐老師。忘不了那份被歲月斑駁的純真與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