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只是想你 如此這般(散文)
寒夜常夢見,你鶴發(fā)童顏。遙望著遠處的殘缺,已是昨日城樓。過去的幾十年,是誰將你陪伴,娘親還守在城門外,只是風雨已如舊魘。
——題記
人生永遠追逐著幻光,但誰把幻光看作幻光,誰便沉入無邊的苦海。臧克家如何這般說?幻光究竟為何種東西,倒讓人捉摸不透,只是尋著淺淺時光,讓腳步在記憶中流浪。十里長亭,折柳相送,到今日黃葉紛紛,卻添了幾分凄涼。
秋風搖落了滿地的蒼涼,彳亍的腳板踩著的是同樣的憂傷,不是懦弱,沒有懼怕,縈繞我的是寫在詩行里的無盡眷戀......滿眼是霧蒙蒙罩在山梁上的苦蒿,蜘蛛網籠住螞蟻以往的回家路,等風吹過,便驅散一時間的哀怨和惆悵。院墻外,柿子樹落下最后一片葉子,靜靜守護著整一年的成果;秋田地里的豌豆莢已經泛黃,打一個寒顫,抖落了滿身露珠,浸入大地厚實的臂膀;池塘邊全是草,零碎地還夾雜著些綠色,陂里水是少了些,卻顯得閑靜,只有那小溪頑皮,禁不住歡騰,一路而行,也不曉得看看前頭,忙著和每一塊石頭邂逅,時間長了,也就淡忘了。碩陽依舊那樣熠熠有光,可減了夏日般的激情,終究會累的,北風較南風更涼些,難得有如此默契,讓人也一時間不斷遐想。
冬日里,祖母總是起得很早,滿林子的落葉等著她去清掃,盡管竹掃把已經變得很老很老,但金燦燦,掃完一堆又一堆。隔壁領居家曬的用來燒炕的驢糞蛋上面總是會積滿白霜,太陽照著時,霜融化了,而那只紅冠公雞卻飛上了麥草垛,驕傲地伸著脖子,叫著,唱著。依稀記得,撕了作業(yè)本把野棉花卷起來,點著后在寒風中奔跑,卻忘記火星亂濺會燒到新縫的花棉襖。孩提時的思想總是光怪陸離,有時竟異想天開要在時空里遨游。秋分如約而至,雪還會下,只是鄰家小子已成昨日少年,年三十晚上,背簍里的土豆再不必和面糊糊一起被當做來年的期盼。巷子里的大槐樹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砍了,尸骨無存,只是一下子變亮堂了不少。祖父再不用去接村頭豆腐坊里的豆渣水來洗腳,因為沒有鞋穿,腳被凍裂了,皸得一道一道,他經常說,那時候打麥場邊老房子里的土炕,晚上會燒得很熱很熱,躺上去可舒服了......
日子久了,有些時候回想會變得很模糊,但記憶像老酒一樣醇香,卻很少有釅茶的苦澀味道。胡亂思索,究竟是什么,伴隨著時光越來越濃烈,到底心臟和大腦哪個會感受地更親切,更徹底。常想一二,卻苦于無果,只是眼神木訥,思緒有些混亂罷了。人已逝,情卻難了。山野里的蒲公英和風兒攜手去了遠方,蒼耳子也趴在兔子背上,掙脫了母親的懷抱,離開故鄉(xiāng)。只是記憶的牽絆,為他們插上了夢想的翅膀,花兒與少年的歌聲,還在洼地里回響,卻驚動正孵卵的野雞和鵪鶉迷失了方向。也許,真的似這般,一年再一年,一輩又一輩。
太陽羞著紅臉溜下了山,喝一口泉水,便醉倒在草叢里,早已忘卻了憂擾。有些心思只能埋藏在心底,當天氣晴好時,不妨拿出來曬一曬,翻一翻,讓人看著也舒服,如此,便很好。大腦中會存儲一生的記憶,而每次都像電流一樣刺激著每一根毛細血管。總有一種情感,會在時光里流竄,珍惜一切,或美好,或羈絆。所念之人,所念之事,可為天下,可為心中砂。去追逐那夢中的幻光吧,千萬記住,終有一天一定會看見她。
村舍外,古城旁,杖藜徐步轉斜陽。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涼。
只是想你,如此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