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溫馨的畫面,淳樸的民風 ——讀《王祖根和他的三個女人》
《王祖根和他的三個女人》是文友木有花的中篇小說,一組組溫馨的畫面,處處彰顯著淳樸的民風。
作品首先映入讀者眼簾的是一張闊氣非凡的大床,床上的東西卻一點也不闊氣,甚至非常寒酸——一層麥草和一床漁網(wǎng)一樣的破棉被。更讓人感到稀奇的是,破棉被下的人睡得香甜深沉,而且還做著美夢。
這鏡頭讓讀者不得不產(chǎn)生疑問:哪方高人修煉到了這種隨遇而安、榮辱不驚的境界?隨著作者磁性的筆鋒讀下去,原來是大劉河村的孤兒王祖根。這王祖根自幼父母雙亡,缺衣少食,但生命力極強,不但從小到大沒得過病,還長得高高大大,十分健壯。不過在周圍人的眼里,王祖根長相再好,憑著這叫花子一樣的寒酸樣,也會是光棍一條。出人預(yù)料的是,一個算命先生說,王祖根命中有三個老婆。算命先生的的話能應(yīng)驗嗎?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人不可能一生都走霉運。在凡事都上綱上線的年代,根紅苗正的王祖根因為算命先生的話遭奚落的事,經(jīng)過演變后傳到了縣上的頭腦們耳朵里,為了扶持支前模范和英雄的后代,縣里派文化館的張干事給王祖根送來了救濟物資,把他重新包裝了一番,并教他唱革命歌曲。王祖根時來運轉(zhuǎn),舊貌換新顏了。但時來運轉(zhuǎn)的王祖根能否娶上老婆,仍然是人們心里的疑問。
時來運轉(zhuǎn)的王祖根當選為貧協(xié)代表。生產(chǎn)隊長楊大科因為男女關(guān)系受到了黨內(nèi)記過處分,大隊部又提議讓王祖根負責主管生產(chǎn)隊的果園。這個果園是楊大科費盡心機建起來的,大躍進的風潮中,善于沽名釣譽的楊大科又在果園里成立了良種豬配種站。而且為了私人目的,讓鐵姑娘突擊隊的隊長黃紅藍做了配種站的站長。作者在這一節(jié)里用大量筆墨刻畫村長楊大科這個人物形象,為后文做墊鋪。
別具用心的楊大科親自向黃紅藍傳授種豬配種知識,借機引誘、調(diào)戲黃紅藍。正值青春妙齡的黃紅藍經(jīng)不住楊大科的挑逗,終于做了楊大科的俘虜,二人在果園的配種站里媾和在一起。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終于有一天二人東窗事發(fā),被楊大科的老婆發(fā)現(xiàn)。故事的結(jié)局即在預(yù)料之中,又出乎預(yù)料之外。
機會面前,人人平等,但性格能決定命運。鄰村有個叫吉大成的人,他父母早亡,是奶奶含辛茹苦將他和他的兩個妹妹帶大。由于家里只有他一個男孩,奶奶對他特別嬌慣寵愛,讓他養(yǎng)成了好吃懶做、游手好閑的二流子,所以雖然生活條件比王祖根好,仍然和王祖根都是光棍??匆娪腥寺渌畷r,吉大成首先想到的是趕緊逃跑,王祖根連想也沒想就馬上救人。因此,因為救人在河里撈出個大美女做媳婦的美事,落在王祖根身上順理成章。
成功的作品吸引人之處就在于新奇而不唐突。所以,一看開頭就知道結(jié)尾的作品,讀者都不愿浪費時間去看。當看到王祖根從河里救出一位大美女時,相信很多讀者都會認為這被救的美女,肯定是被楊大科老婆逮住的黃紅藍。但故事沒像讀者猜測的那樣去發(fā)展。這姑娘是榆樹灣村的苗鳳儀,因為不愿為哥哥換親而投河自盡。楊大科出面成全了王祖根和苗鳳儀的婚事。在這一章里,楊大科的形象逐漸豐滿起來,雖然他在生活作風方面會犯錯誤,處理問題卻很全面。
苦盡甘來。王祖根意外地娶上了媳婦,二人婚后恩恩愛愛,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本來以為這甜蜜的日子會一直延續(xù)下去,沒想到被小人惦記上了。這小人就是首先在河邊發(fā)現(xiàn)河里有人的吉大成。吉大成因為自己膽小怯弱的性格錯過了救人的機會,見王祖根救上來個美女做老婆,心里卻很不平衡。為了滿足自己的心理欲望,對苗鳳儀產(chǎn)生非分之想。
吉大成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弄了個貨郎擔,借口做生意到王祖根家門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見到苗鳳儀就調(diào)戲。王祖根帶著村里人去修水庫,吉大成覺得自己找到了機會,夜晚潛入到王祖根家圖謀不軌。沒想到苗鳳儀拼死反抗,被欲望沖昏頭腦的吉大成失去了理智,掐住苗鳳儀的脖子。沖動是魔鬼,吉大成在邪惡的沖動下強奸不成,將人殺死。苗鳳儀死了,王祖根剛剛建立起來的幸福家庭解體了。
吉大成為自己的邪惡行為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撇下兩個妹妹和撫養(yǎng)自己長大成人的奶奶進了監(jiān)獄。作者對吉大成的悲劇插曲,是銜接下文的一個自然過渡,也借此用血的教訓提醒世人,做人要堂堂正正,寬厚善良,用自己的勞動去爭取自己的幸福生活,靠偷雞摸狗混日子,只能害人害己,將自己逼上絕路。同時也提醒家長對孩子不能溺愛,正確引導孩子從小樹立良好的人生觀。
吉大成死了,是他自作自受,但苦了一手將他拉扯大的奶奶。奶奶費盡心機想減輕孫子身上的罪過,留孫子一命,但人命關(guān)天,國法不容。可憐的奶奶肝腸寸斷,差點哭瞎了雙眼。清明時奶奶去上墳回來突然病倒,昏迷中用吉大成的聲音哭訴死后的凄涼。待鄰居戚大爺答應(yīng)讓奶奶為他做棉衣、替他在苗鳳儀面前贖罪時,奶奶才如夢方醒。這段描述雖然帶有迷信色彩,但合情合理,是人們喜聞樂見的情節(jié)。
吉大成的奶奶聽孫女說了自己昏迷中說出來的話后,就做了棉衣、棉鞋給吉大成燒了,也為苗鳳儀做了金童銀女。因為想起兩個孫女的名字金燕、銀燕,又猜想吉大成可能有托付妹妹嫁給王祖根之意,就動了成全孫女和王祖根婚事的念頭。兩個孫女對王祖根印象都很好,都有和王祖根成親的愿望。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寫到這里,作者又去寫村長楊大科。他與黃紅藍的事東窗事發(fā)后,黃紅藍在家人的干涉下倉促出嫁。他就收回心做別的事。
楊大科不但做人圓滑,還可以算得上是個事業(yè)人。經(jīng)過幾個月的奮戰(zhàn),磚瓦廠的磚出窯了。為了推銷窯廠里的磚,楊大科來到縣醫(yī)院,沒想到意外地碰見陪丈夫住院的黃紅藍。黃紅藍對楊大科依然一往情深,二人見面舊情復燃,約定了以后見面的日子。
楊大科順利地與縣醫(yī)院簽訂了購磚合同,又意外地與情人重溫舊夢,可謂馬到成功,春風得意。他又想起要幫助王祖根再次成家的事,回到村子里,到窯廠轉(zhuǎn)了一圈后,就去吉奶奶家為王祖根提媒了。吉奶奶問他要為哪個孫女做媒,楊大科一句話:只要孩子同意,哪個都行。吉奶奶一高興也犯糊涂了,大的小的都去爭取意見,結(jié)果兩個孫女都愿意。最后吉奶奶還是按著大小順序,決定將姐姐金燕嫁給王祖根。到?jīng)Q定做出來后,奶奶才了解到二孫女銀燕對王祖根的愛戀更加強烈,知道了自己的失誤。好在姐妹倆都很懂事,姐妹感情一直很好。妹妹銀燕壓抑著自己內(nèi)心的沖動,說出成全姐姐的話來。奶奶心里得到了安慰。只是銀燕和對銀燕有了好感的王祖根不免心中有了失落的感覺。作者在這里巧設(shè)伏筆,為后文做下墊鋪。
金燕出嫁了,奶奶用準備了幾年的棉花和自己紡織的棉布做了兩床被子當嫁妝,楊大科讓村民借來自行車來迎娶。結(jié)婚前一天晚上,金燕、銀燕一對姐妹說不完的悄悄話。等到第二天娶進門,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前來祝賀,王祖根忙著應(yīng)酬。等人們散去后,楊大科又拿著賀禮前來安撫一番,借機拿走果園里的鑰匙,想著過幾天要和情人幽會的事。
新婚燕爾,金燕和王祖根如魚得水,甜甜蜜蜜。雖然王祖根心里有銀燕的影子,但對金燕仍然關(guān)心體貼。三天回門時夫妻倆買了禮物,親親熱熱地一起來到金燕的娘家,按著當?shù)氐娘L俗住了下來。晚上姐妹倆仍然住在一個床上,嬉笑打鬧,相互開著玩笑。金燕對妹妹說,要和王祖根一起幫助妹妹物色如意郎君,讓她過上幸福的生活。
端午節(jié)到了,楊大科表面上討好媳婦,說著恭維的話,內(nèi)心盼著媳婦趕快回娘家,自己好有機會去會情人。望眼欲穿的楊大科等了一上午,終于等到了黃紅藍急匆匆趕來的身影。黃紅藍帶給他一個意外的消息,說是要離婚去城里做保姆。楊大科對黃紅藍的決定喜出望外,答應(yīng)為黃紅藍聯(lián)系去做保姆的事。
金燕結(jié)婚后,吉奶奶和銀燕搬到了王祖根家,兩家合一家。王祖根在楊大科的幫助下,蓋起了兩間像模像樣的西屋。銀燕因為渴望有個獨立的空間,盼望早日能搬進新房里去住。但奶奶和王祖根說新房潮氣大,要等過個夏天才能住人,銀燕也只有暫且忍耐著。
銀燕終于搬進了新房。喜歡整潔的姑娘把自己的房間收拾得干凈利索,還在窗前種上了月季花。因為她有言在先,不讓臭男人進屋,所以姐夫王祖根從來沒進去過。媒婆來向銀燕提親,一家人都沒相反意見,銀燕就順順當當?shù)赜喠嘶?。金燕懷孕,王祖根更是激動異常,喜出望外。這期間的描寫,筆調(diào)歡快,喜事接連不斷。
楊大科擔任了代理大隊長,雖然對他任職之事,公社領(lǐng)導因為他的作風問題頗有爭議,最后還是因為他的工作能力統(tǒng)一了意見。楊大科升職,也給了王祖根一個當官的機會,代替楊大科做了生產(chǎn)隊長。王祖根現(xiàn)在可謂是家庭事業(yè)兩興旺,小日子過得稱心如意。故事發(fā)展即合情合理,又波瀾不斷,喜聞樂見,膾炙人口。
王祖根因為隊上的事回家晚了,銀燕和姐姐睡到了一起,王祖根就按著銀燕的話去了銀燕的房間安歇。睡到小姨子房間里的王祖根也會魂不守舍,想入非非,但王祖根用理智克制自己內(nèi)心的沖動,他的行為規(guī)則和楊大科的好色縱欲有著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銀燕的對象關(guān)福全在媒人的陪同下來接銀燕去婆家,銀燕雖然借故姐姐需要人照顧推辭了一下,最后還是答應(yīng)去了。銀燕會得到婆家人的賞識嗎?作者又埋下一個伏筆。
騎在驢背上去婆家的路上,銀燕心里又高興又惶恐。高興的是終于有了自己感情的歸宿,有了屬于自己的婆家;惶恐的是自己對福全和他家里的人并不了解,不知道結(jié)婚后與公婆的關(guān)系是否能處好,也不知道福全對自己是否能恩愛體貼。說到底,農(nóng)村當時這種半封建似的訂婚、結(jié)婚方式,對男女雙方都是一種類似賭博的行為——拿青春賭命運。作者借銀燕去婆家路上和胡巧玲的相遇,巧妙地交代了福全的村莊關(guān)老寨質(zhì)野樸陋的風土人情。
銀燕進了婆家門,首先聽到的是婆婆絮絮叨叨的教訓,接著又被福全連哄帶嚇地占有了。與未婚夫發(fā)生這種關(guān)系,銀燕心里倒不是特別難受,難受的是公公婆婆在門外聽房,而且還口無遮攔地謾罵和指責她。第二天早上,婆婆又含沙射影地喊銀燕起床,吃過飯安排銀燕和福全去大姑姐家串門。銀燕的婚姻讓人不免擔憂。
銀燕跟著福全去大姑姐家,逛街時碰到了小學時期的同學黃紅藍。黃紅藍在楊大科的介紹下,來在銀行上班的彭秀蘭家做保姆。因為黃紅藍干凈利索,深得彭秀蘭喜愛。今天主人不在家黃紅藍出去打醬油,意外地和小時候最要好的同學見了面,自然喜出望外,親熱異常。黃紅藍邀銀燕到她上班的地方去玩,福全一個人回到了姐姐家。
銀燕和黃紅藍久別重逢,說不完的知心話。雖然二人文化程度不深,思想?yún)s挺開放,人生哲學也很獨到,具有新時代女性的特殊見解。銀燕回到婆家后,因為牽掛著姐姐鬧著回家,但老天不作美,連著下了十天雨。雨過天晴后,銀燕已經(jīng)在福全家里住了半月的時間。福全終于又用毛驢把銀燕送回了家。
銀燕不在家的日子,家鄉(xiāng)發(fā)生了很大變化。楊大科本著自己“以農(nóng)為本,以副養(yǎng)農(nóng)”的主張,成立了一個民工建筑隊,去參加縣醫(yī)院的建房施工。關(guān)于這個建筑隊的成立,沒少費了楊大科的心血。為了保證質(zhì)量,在報名的人員中他按技術(shù)精心挑選人才,不徇私情;在報酬方面照顧到了各方面的利益。這些片段描寫中,充分展示了楊大科的事業(yè)心和管理才能。
銀燕回家后,發(fā)現(xiàn)村里家家都安上了廣播喇叭。這是楊大科和王祖根為村子里辦得第二件好事,豐富了人們的精神生活。這也正是人們擁護楊大科的原因之一,雖然他身上有缺點,但會憑著自己的能力為村民造福,讓村民能實實在在地得到實惠。楊大科帶著王祖根去城里辦事的路上,為王祖根傳授為人處事的經(jīng)驗,讓王祖根對楊大科佩服至極。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楊大科可以算得上王祖根的貴人。
銀燕回到家,首先對家里來了一次大掃除。為姐姐和奶奶洗了衣服,又把屋里屋外打掃干凈,擦洗完廚房去清理豬圈和雞窩,一直忙活到做晚飯。勞累了一天后,晚上銀燕竟然睡不著,腦子里像放電影一樣把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一個人自悲自憐,最后在自我安慰中進入夢鄉(xiāng)。細膩的筆鋒將主人公的心理刻畫得淋漓盡致。
銀燕為了讓懷孕的姐姐能吃下飯,給別人要了兩條魚回家做給姐姐吃,沒想到姐姐不但沒吐,而且吃得還挺多。這讓銀燕非常高興,決定以后就去給姐姐逮魚吃。王祖根在外面過了好幾天才回來,回來時買回了二斤多肉說要包水餃,承諾以后這逮魚的事由他來做。相親相愛的姐妹倆,幸福溫馨的小家庭。
銀燕和姐夫一起去為金燕逮魚。銀燕對王祖根提起了提親時的事,王祖根把當初楊大科“大小都中”的話據(jù)實相告。銀燕還想問出王祖根的心里話,老實本分的王祖根不讓銀燕說下去,銀燕只好作罷。生動形象的語言,在這里將兩位主人公截然不同的性格刻畫得神靈活現(xiàn)。
吉奶奶半夜出來小解,突然聽到了銀燕屋里的呻吟聲。她迷惑不解地上前詢問,原來銀燕突然肚子疼痛難忍。王祖根背著銀燕來到了大隊衛(wèi)生室。經(jīng)過李大夫不到一個小時的治療,銀燕身體復原。沒想到往回走的時候,半路上遇到了鬼打墻,二人相擁著等到天明才回了家。故事在層層遞進中不斷豐滿主人公王祖根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