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有獎金”征文】爺爺平凡的“傳奇”人生(散文)
爺爺一輩子寬厚仁慈、勤儉持家、支持革命,他雖是位普通的農(nóng)民,卻贏得了世人的特別尊重。
小時候記得,父親在外教學(xué),爺爺就挑起家庭重?fù)?dān),除了參加生產(chǎn)隊勞動外,業(yè)余時間還做桌凳換錢貼補家用。
老人心地很善良,以前農(nóng)村蓋房子,爺爺幫人家做梁頭、做門窗,只吃頓飯,不收人家工錢。有時活干到半晌完工,爺爺總是收拾工具箱走人,主人拉都拉不住。我說爺爺:“有肉有酒的飯您不吃,卻啃自家的地瓜面窩頭,真不會享福??!”爺爺說:“咱農(nóng)村人都窮,籌備一頓飯不容易,能省就省吧!”他還經(jīng)常為鄰居免費修理桌凳。瞧!爺爺簡直就是那年代的活雷鋒!
聽奶奶講,爺爺從十幾歲就跟老爺爺做商鋪,盈利了就擴展生意、蓋房子。幾年工夫就建成了一個四合院,一共有二十間房子。爺爺算是個能人,他不僅鋼筆字寫得漂亮,算盤打得也相當(dāng)好。爺爺腦子靈活,村長讓他做村委文書,他常常幫鄰居寫信,在村里威信很高。
我疑惑地問奶奶:“咱家當(dāng)時那么富有,怎么沒劃成地主,卻劃成了農(nóng)民?”奶奶說:“你爺爺心眼好,接濟過很多村民,更主要的是對革命有貢獻?!?br />
原來抗日戰(zhàn)爭初期,當(dāng)時鄰村柴樓有兩個炮樓子,住著日軍和偽軍(又稱漢奸),為攻打他們,我們村被設(shè)立為八路軍革命根據(jù)地,當(dāng)時爺家院子大房子多,爺爺人品又好,村長就把駐軍安排在我家。奶奶說,爺爺安排鄧小平旅長和十幾個八路軍住在我家的東、廂房,夜里他們在屋內(nèi)休息,爺爺在院中打更,掩護他們。
那時,最難防備的就是漢奸,是日軍的狗腿子,專替鬼子打聽共產(chǎn)黨的下落。聽奶奶講,有個漢奸曾兩次拿槍對著爺爺胸口,讓他交出共產(chǎn)黨,爺爺是見過世面的人,不慌不忙地應(yīng)對他們:“哪來的共產(chǎn)黨,我只是一個商人,官場上沒人,即使村里來了共黨,他們也不會住我家。”
用現(xiàn)在的話說,爺爺?shù)那樯毯芨?。遇到小麻煩,就上些糕點和酒喂喂這些狗腿子,碰到實在難解決的問題,爺爺就用錢鋪路,把來“查崗”的人打發(fā)走,決不能讓他們進屋,還好,每次都能化險為夷。爺爺特別憎恨他們,但偽軍來了,還不能和他們硬碰硬對著干,以保護部隊安全為大局,只能和偽軍巧妙周旋。帶著疑問,我問爺爺:“您難道不怕嗎?”爺爺說:“怕什么,為國家干事,即使死了也光榮!”可見爺爺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部隊行軍走了,爺爺還負(fù)責(zé)掩護軍糧。爺爺在自家院里挖了一個大土坑,把糧食全藏了進去,用土埋平了,再在上面堆了一個大柴垛。奶奶說那時正遇自然災(zāi)害,糧食緊缺,野菜、樹葉、棉花籽都拿來充饑,餓得肚子嘰里咕嚕地響,可你爺爺從不動地下的一粒糧食。當(dāng)時幫助掩藏軍糧,一家人是冒著生命危險的,日軍知道了,親人性命就難保了。據(jù)奶奶說,鬼子有一次還到家來抓過你爺爺,你爺爺預(yù)感到后不敢進家,全家人在高粱地里蹲了兩天兩夜才躲過一劫。
每次部隊旅長外出回來,就喊爺爺喝茶并了解下一些情況,旅長對爺爺?shù)淖龇ê苁菨M意,夸爺爺真有智謀,他看爺爺是塊干革命的料,就動員爺爺參軍,當(dāng)時家有四位老人,還有生意,老爺爺就委婉地拒絕了。最后部隊臨走時,鄧旅長送給我爺爺一個煙斗和一個花瓷壺作為信物,說以后有什么困難就去找他。解放后,堂伯曾勸過我爺拿著信物去找老鄧敘敘舊,說不定他能為您子孫安排個好工作,爺爺說:“老鄧也不容易,一輩子三起三落,咱不麻煩領(lǐng)導(dǎo),不給國家添麻煩!”我說起這些不是來炫耀什么,就想說明爺爺為人處世忠厚老實,為革命工作付出那么多卻不求啥名利。
爺爺一輩子修行的好,活到90多歲,耳不聾,眼不花。百年之后,爺爺雖然就我父親一個兒子,身單力薄,但送殯的路上,“孝子”卻有一二百人。有爺爺?shù)囊恍┩降?,有前后兩村的鄰居,林外的地頭上跪著黑壓壓一大片人,他們都是自愿來送爺爺?shù)摹?br />
當(dāng)時有個外鄉(xiāng)人看到這一幕,就問鄰居:“老人是什么官位,能引來那么多人膜拜?”鄰居回答說:“老人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但他是村民公認(rèn)的活菩薩!”我知道,淳樸的鄉(xiāng)村百姓們,他們用最古老的方式,表達他們對爺爺?shù)鼐粗兀?br />
爺爺?shù)囊簧瞧椒驳?,又是極其偉大的,他一生幫助過無數(shù)人,雖然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但他用自己的言行,他用那大山般渾厚寬廣的胸懷,譜寫了不同凡響的傳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