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危城(小說·家園)
一
那是一個風(fēng)雪交加的夜晚,單位里組織了新年團(tuán)拜會,就在會議大廳里召開了,大家圍坐在呈放著美味佳肴餐桌旁,邊吃邊看主席臺上的歌舞表演,氣氛熱烈而興奮著。
李軍卻滿腹心事坐臥不寧隨便嘩啦幾口菜,就悄悄地提前走了。王冉看在眼里,只裝作沒看懂李軍的心思,心里嘀咕著:“走就走吧,免得掃大家的興致,只當(dāng)李軍不喜歡這種熱鬧場面而已?!?br />
夜里,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酒,或是心情壓抑太久好久不放松的緣故,王冉轉(zhuǎn)戰(zhàn)反側(cè)就是睡不著覺,大約凌晨4點(diǎn)多,突然感覺頭疼欲裂,渾身疼痛,鼻塞氣短,披衣起床,找一片阿司匹林腸溶片剛放到口里,端茶缸的右手卻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茶缸一下子掉在了地毯上,茶水全部灑在了地毯上,她趕緊手忙腳亂地把浴巾當(dāng)毛巾使用,沾干地毯上的水分。
睡到床上,王冉對李軍說:“這幾天奇怪了,我總是右眼皮跳個不停,大早上的連杯茶水都端不好,竟然灑了一地毯。是不是左眼蹦財(cái),右眼蹦災(zāi)呀……”她嘟嘟囔囔地翻身睡去,李軍連哼唧聲都沒有睡得像死豬。
第二天上午,王冉來到單位,心里總覺得有事情似地惴惴不安,好不容易挨到10點(diǎn)多,就給科室的同事交代一聲:“我回家一下,有事情電我?!?br />
回到家里,王冉的兒子李竹還賴在被窩里睡懶覺。
她把放寒假在家休息的兒子叫醒:“寶貝,起床,開車我們買年貨去?!?br />
“老媽,太冷,我不想起床,下午吧,午飯后,我立馬去?!崩钪窈吆哌筮蟮姆碛炙?。
王冉看著懶惰的兒子,嘆息一聲:唉!現(xiàn)在的孩子都是越學(xué)越懶了。她無奈地把已經(jīng)買回來的蔥、姜、蒜等拿到飄著雪花的院落里清洗一番。
雪花飄飄灑灑,凍麻木了她的臉,凍疼了她的雙腳,凍僵了她的纖纖柔指,只剩下了她那顆還依然堅(jiān)強(qiáng)跳動著滾燙的心。
午飯后,王冉與李竹一起驅(qū)車去超市買年貨,想著中午了,買年貨的人要少些,這年月可能是人們生活富裕了,大中午的,買年貨的人頭攢動,超市里摩肩擦踵擁擠不堪。
他們兩個在超市里轉(zhuǎn)悠了3個多小時,買齊所需的年貨,就匆忙到隔壁的鞋店把幾天前修好的鞋子順便拿回。
王冉邊走邊給李軍打電話,而李軍的手機(jī)卻是關(guān)機(jī)。王冉心急如焚,她是怕李軍中午與朋友吃飯時多喝酒,天冷路滑,摔著李軍了,就立馬督促李竹:“寶貝,快走,我們?nèi)ツ惆謫挝怀虺蛉?,你爸平時就是喝多酒也不會關(guān)手機(jī),今天不知道是咋啦?可別摔著了。”
“媽,先回家看看吧,他可能回家了?!?br />
“還是先去他單位看看吧,這里離他單位近,雪下這么大,我們來回拐車也不方便,先去單位看看后,他要是不再,我們在回家也不遲-----”。李竹聽話的執(zhí)行王冉的命令。
王冉急忙地一口氣跑到四樓李軍的辦公室門口,防盜門緊閉著,打開房門,走廊里空無一人,李軍的辦公室是一室一廳式,進(jìn)入房間是光線比較暗的5米長的走廊,走廊盡頭右邊是辦公室,左邊是臥室,王冉思趁:手機(jī)關(guān)機(jī),辦公室里唱空城計(jì),這到底是怎么啦?大冷的天,不會出事吧?不會是在臥室里睡覺吧?
當(dāng)她打開房門的剎那,她大聲吆喝:“李軍,想著你喝暈了在臥室里睡覺呢,你還真是喝暈了在這里睡覺啊。”
“???!”李軍一個鯉魚打挺,直挺挺地光著上半身子坐起,王冉愣愣地站在李軍的床前不知所措。心里嘀咕:大白天,臥室里那么冷,李軍卻脫光衣服,蓋上一雙夏涼被,難道不怕冷嗎?
王冉狐疑的把目光落在了床前的椅子上,有一件黑底白道的中領(lǐng)毛衣展現(xiàn)在眼前,她突然意識到什么,一下子把被子拽起,另一個讓人惡心的場面出現(xiàn)了:只見一個肥豬似地光著身子的女人用手捂著臉面不肯示人,剎那間王冉腦子一片空白,就這樣他們僵持了大約有2分鐘,王冉面無表情地說:“請你們立即穿好衣服?!边郛?dāng)一聲,王冉忍著奪眶而出的眼淚,把房門給他們關(guān)上,踉踉蹌蹌地來到走廊上,有氣無力的靠在墻上啥也不想,任由淚水順臉流淌-----
“你快點(diǎn)穿上衣服,出去就說喝酒喝暈了,裝像點(diǎn)----。”王冉聽到這對驚慌失措的狗男女在這樣的時候,還在磨磨唧唧的不肯穿衣服出來,卻在商量著對策去如何給王冉解釋,王冉感到后背冰冷,心里可笑道:你們這對狗男女,當(dāng)丑行泄露時,竟然還在恬不知恥的商量著對策。忽然有種欲哭無淚之感,曾經(jīng)相濡以沫的人啊,當(dāng)你欺騙自己的老婆時,你心里可有一點(diǎn)點(diǎn)慚愧?!曾經(jīng)患難與共的人啊,當(dāng)你每天早上深情地親吻妻子,情意綿綿地跨出家門,下午你卻摟著別的女人睡覺時,你心里可只有偷情的刺激,而就沒有一絲絲良心不安?!
也許真的是溫飽思淫欲,生活條件好了,靈魂被脂肪糊著了,得了畜生得的通病---亂交媾和之癌癥。
王冉?jīng)]想到去捉奸,卻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一幕。
那天所發(fā)生的一切,難道是冥冥中的天意?
二
王冉憤怒了,她發(fā)瘋似地給李竹打了個電話:“兒子,快上來?!?br />
“媽,咋啦?”李竹氣喘喘地說。
“你去看看吧?!蓖跞桨谚€匙遞給李竹。
當(dāng)李竹打開房門時,李軍他們還沒有穿好衣服。李竹看到這種尷尬地場面激動地大聲厲喝:“限你們2分鐘穿好衣服,否則不客氣!”“咣當(dāng)”李竹隨手把房門關(guān)上。
誰知,他們卻把房門從里面反鎖著了,繼續(xù)商量著對策-----
“你們快點(diǎn)出來,否側(cè),我把門砸掉!”李竹氣得臉紅脖子粗,開始咣咣的跺門,催促他們快點(diǎn)出來。
李竹繼續(xù)邊跺門邊用鑰匙開門,也許是兒子的憤怒,嚇壞了這對狗男女,他們又一次把房門打開,看到他們灰溜溜、狼狽不堪地敞著懷、蓬頭垢面裝出東倒西歪的樣子,亦步亦趨地走出臥室門,王冉終于忍不著上前給李軍兩個耳光子,李軍氣惱地說:“反正就這樣了,你隨便吧?!?br />
李竹一把摟著幾乎虛脫的王冉,小聲的在王冉耳邊耳語:“媽,別哭,冷靜點(diǎn),給我爸一次機(jī)會,把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弄走再說。”
王冉漠然地看了兒子一眼,無聲的淚,悄悄地滑落。
她尋思道:是啊,我要冷靜再冷靜,妥善處理好這件事情,按理說,我們結(jié)婚20多年來,從沒打過架,也很少吵嘴,更沒有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夫妻生活恩愛甜蜜,孩子聽話懂事,工作順風(fēng)順?biāo)?,李軍也從沒有出軌的跡象,即使想想,也不過是有賊心沒賊膽想想而已;再說,李軍即使喝醉酒,也從沒有關(guān)手機(jī)的習(xí)慣,因?yàn)閱挝焕镆蠖际?4小時開機(jī),否則是要受處理的,何況大白天的關(guān)著手機(jī),不是太不正常嗎?而那個女人年齡比我大,沒有一分姿色,只是個飯店的老板娘,靠出賣嘴皮子兼灰暗的色相賺取食客幾分散碎銀子的街頭小混混而已,為啥會是這樣?!她壓制著破濤洶涌的怒氣暗自思量,這是在李軍的單位,我不能大吵大鬧,不能影響李軍的名譽(yù),不能用以吸引好事者的眼球。即使真得是他們通奸,我也要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說法,解開心中疙瘩,給自己一個解脫心結(jié)的方法,也算是給自己一個放手的理由吧,我要明查暗訪個子丑寅卯來。
三
王冉用衣袖擦干眼淚,冷漠的看著這對跳梁小丑,用破碎的心細(xì)胞,細(xì)細(xì)的品著他們的每一句話語,每一個動作。努力使自己鎮(zhèn)靜堅(jiān)強(qiáng)起來,萬萬不能倒下,不給這對狗男女可乘之機(jī)。
王冉厲聲喝退李軍將要扶起那個賤女人的胳膊,果斷的命令李竹:“把你爸送回家,我一會兒就回家。”李軍灰溜溜的借坡下驢,溜之大吉。
剩下這個女人在裝神弄鬼的哭嚎。
“嫂子,你能原諒我嗎?你能原諒我嗎?”女人拉著王冉的襖襟,苦苦的哀求王冉。王冉漠然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既熟悉又陌生,她的心在滴血,她不想說任何話,轉(zhuǎn)眼看著冰冷的墻壁。
“嫂子,你能原諒我嗎?今天這事不關(guān)我的事,你不知道我給公安局趙健的關(guān)系。”女人繼續(xù)哀求著。
哼!娼婦!難道是關(guān)我的事?怨我嗎?!王冉在心里暗罵道。
此時此刻,王冉似乎明白了什么,冷靜得連她自己都有點(diǎn)害怕,她突然同情可憐跟前這個苦苦哀求她的女人來,而自己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在冷看著她的掘劣表演。
就這樣,她們跌跌撞撞地走到一樓。
“嫂子,我想死?!边@時,女人可能真是有點(diǎn)后悔把事情鬧大了。
“想死,你就死去吧?!蓖跞酱藭r才回過神來,冰冷地說。
“好,是你讓我去死的,我就死去?!迸擞挠牡卣f。
王冉不想再聽女人的任何屁話,踉踉蹌蹌地走到正在執(zhí)勤的交警跟前:“警察同志,這個女人喝暈了,請你把她送回去吧?!?br />
“你們認(rèn)識?”一個高個子警察問。
“不認(rèn)識,但她喝暈了?!蓖跞奖M力保持著優(yōu)雅的姿態(tài)說。
“那就讓她自己打車回家吧?!本鞜o奈的說。
盡管警察沒有答應(yīng)王冉的請求,但那個女人看到王冉站到警察跟前不肯離去,或許是做賊心虛吧,就無趣地打的走了。
看來賤女人并沒有喝暈,‘喝暈’只是她的遮羞布。
世人啊,當(dāng)你們?yōu)樽约旱某髳鹤炷槍ふ艺谛卟嫉臅r候,可曾想到自己的靈魂早已經(jīng)被遮羞布遮蔽的骯臟漆黑?!
?
四
回到家里,王冉撲倒在兒子的床上泣不成聲,她心靈上最后一道防線終于崩潰了,她時而大聲啼哭,時而嚶嚶啜泣,時而眼珠子不動的死死盯著冰冷的墻壁,冷漠得可怕。
“媽,你認(rèn)識這個女人嗎?”李竹怕王冉一時犯糊涂做傻事,就一搭沒一搭的找話分散王冉的注意力。
“認(rèn)識,一時忘記她叫啥了?!?br />
“對了,是某某酒店的老板娘,叫啥,記不起了?!蓖跞绞箘畔肓讼搿?br />
不一會兒,王冉像想起了什么精神恍惚地說:“奧!記起了,叫楊慧,兒子,這個女人你也看到了,論長相、地位、學(xué)識、修養(yǎng)等,她都不如老媽,可她為啥就跑到你爸爸床上了呢??!蓖跞秸Z無倫次的說著,似在自言自語,似在哀哀的訴說心中的悲憤與委屈。
“媽,今天這個事情,沒有楊慧,會有張慧、李慧、王慧,她是誰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現(xiàn)在要想好以后該怎么去做。這個家,你想要了,就要想清楚自己今后該怎么個過法,不想要了,就什么也不要多想,快刀斬亂麻,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你覺得過得開心,我沒啥,不要考慮我,我沒有了爸,我不能沒有我的老媽。”李竹眼角紅紅的說。
這時,李軍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到屋里,睡在了王冉他們曾經(jīng)恩愛的床上,大聲地叫李竹“兒子過來?!?br />
李竹條件反射地走到李軍的床前,聆聽李軍的訓(xùn)斥。
“你媽咋知道的?”李軍虎著臉說。
“我媽怕你喝醉酒摔著了,想著你的辦公室在四樓,雪下得大,路又滑,馬上過年了,她是真得關(guān)心你,才去找你的,在沒找到你之前,她急得不得了。爸,你咋能這樣做呢?你把我媽害慘了,我媽會受不了的。她口口聲聲只重復(fù)著一句話,沒有想到,沒有想到-----”
“……”李軍看著已經(jīng)漸漸成熟的小男子漢,羞愧得竟一時無語。
就這樣,他們一家在惶惶不安中度過到大年三十下午的5點(diǎn)多,楊慧打王冉的手機(jī),王冉木然地問李軍:“這個號是楊慧的嗎?我能接嗎?”
“接吧,看她想做啥?”李軍擠出一個笑容。
“喂,你好,請問你找誰?”王冉強(qiáng)壓住心中的怒火佯裝出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友好的問。
“嫂子,是我。我真得沒臉見你,也沒臉給你打電話,我想見見你好嗎?這幾天,我把自己的臉搧的紅腫,別人問我是咋啦?我都無言回答,我對不起你!你能給我個機(jī)會,原諒我一次嗎?”楊慧哀求說。“我找俺軍哥辦事,他不給辦,就是想拍個照片,以后他不給我辦事,我好要挾他給我辦事。我知道你們兩個過得好,你們在我食堂里吃飯說話開玩笑那種眼神,都讓我心生嫉妒!嫂子,我想見見你的面,讓我親自給你道個歉。”
“好吧,等過完春節(jié)后我們在說見面的地點(diǎn)?!蓖跞嚼潇o得就連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能會做得這么沉著。
狂風(fēng)夾雜著琉璃般大小的冰雹,砸在行人的頭上、臉上,生疼生疼,此時此刻王冉的心卻似在油鍋上煎熬,炙烤得化為飛沫,如片片雪花飛向冰冷的天空。
她是哭了睡,睡醒了就哭,心碎如砸落的雪粒,散落在地上,陷落無痕,頃刻淹沒,眼淚也早已經(jīng)流干,只剩下冰冷的血似乎還在身體上流,整個人只覺得像是坐在冰窖里,不停地顫抖顫抖----
當(dāng)與你同床共枕了幾十年的愛人,身體出軌之后,愛與不愛,就不重要了,因?yàn)閻矍闆]有正確答案,婚姻要想永久,靠的只能是愛,而不是情!
五
八天了,王冉一家都是在陰霾中度過,就像窗外不停歇的雨夾雪,沒完沒了的沒個時候,湮沒了節(jié)日里的喜慶與歡樂,多少次,王冉夢游似地走到昔日里同床共枕的李軍床前,搖著李軍的胳膊哭著質(zhì)問他:“為什么會是這樣?!為什么會是這樣?!你給我個答案呀!”“為什么要害我?為何要這樣做?為何要親手拆散這個家?是不是我做得不好嗎?是我做的不夠?!”“你給我說呀?為何要這樣做?你為何不懂得珍惜?我們風(fēng)風(fēng)雨雨走到今天,你為何就不懂得珍惜呀?!”李軍一把摟抱著哭得死去活來的王冉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