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和泥土打交道的人
　　 他依然是自卑的樣子，從我身邊走過時(shí)
　　 并沒搭理我。我喊他一聲，又喊他一聲
　　 他還是沒答應(yīng)
　　
　　 轉(zhuǎn)眼間，我就難過起來
　　 我順著墻根追了一段
　　 我想對他說：時(shí)隔多年，把自己放出來吧
　　 那天，他焦慮著眼神，把自己當(dāng)做石頭
　　 他說過自從遇見我，就開始了服刑
　　 把大朵的玫瑰從身體抽出來
　　 又大把地縮回身體
　　
　　 其實(shí)我也沒有高高的地方
　　 不能住在樹上。我只住在鋼筋水泥房里
　　 我感到很煩悶
　　 “把多余的想法，都種上種子
　　 風(fēng)吹來時(shí)，半遮半掩”
　　 這些，我也從開始就保持一樣的念頭
　　
　　 ◎一念間，花兒就開了
　　
　　 關(guān)于闖入者，我對它們開著門
　　 那些黑石頭，那些惡風(fēng)
　　 它們顫栗的姿勢，與我的樣子格格不入
　　
　　 一些鳥兒被困在籠子里了
　　 一些樹枝適合插進(jìn)冬天
　　 我是勇敢的人。和水一樣
　　 不斷改變著季節(jié)：
　　 摁住那些黑點(diǎn)，在身體里長出綠色、紅色
　　
　　 這期間，我遠(yuǎn)離困倦的路燈
　　 籬笆、破舊的廣告牌
　　 風(fēng)吹走一波一波的趕路人時(shí)
　　 整條道路就更寬闊了
　　
　　 我開始暗自高興
　　 那些植物和我們一樣，完全沒有了憂傷
　　 我們一起對視，取火。將雪避開
　　 滿山滿山的花，開得多么整齊，茂盛
　　
　　 ◎守護(hù)半生的愛情
　　
　　 與別人不同的是
　　 我們混淆是非，不再追究黑與白
　　 只有他的咳嗽聲一聲高于一聲時(shí)
　　 我才緊張起來，說話聲也開始顫抖
　　
　　 這樣熬過了多年，我不再翻老賬本
　　 他也不再翻
　　 這個(gè)簡單的道理，我們都懂
　　
　　 我們開始堆積沙子，像在數(shù)走過的路
　　 一轉(zhuǎn)身就過了半輩子。我想起數(shù)不清的事
　　 都與他息息相關(guān)
　　
　　 譬如，這么多年，我們把心剖開
　　 像堂屋門，一扇在左邊，一扇在右邊
　　 兩扇門相依，相望
　　 又譬如，這么多年，他把麥秸往高處堆
　　 我把他汗水浸濕的衣服，洗了又洗
　　
　　 2017年1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