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舞】愛的最高境界:心疼(散文)
人的一生,總該為一些事、一些人、瘋狂過。
讓我為之瘋狂過的,一個是生我的人,一個是我生的人。
愛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想想流光溢彩的燈展,是多么賞心悅目,那畫面,像在童話世界里游走,美得都有點不真實。然而,在零下十二度的冬夜,赤手拿著直播桿,巡回三個小時是什么滋味?
璀璨的流火,面帶微笑的解說。旁邊的姐姐一邊說著:“好久沒有被這么凍過了,我的手快凍僵了。”一邊要替你拿直播桿,你回答:“不用,我不冷,主播是凍大的?!?br />
爸爸很少在家,你過早地意識到自己是男子漢的身份,十三四歲就開始用助力摩托車載著我,因為寒冷的冬日我也要去看望我的媽媽。瑟瑟北風像小刀子一樣,時刻準備入侵我們的肌膚,無論趴在身后的我怎么要求,你都說“我不冷”,堅決把我擋在身后。紳士、暖男,不是養(yǎng)成的,是天生的。
你的身上,完全看不到獨生子嬌生慣養(yǎng)的劣跡。
三個多小時,我盯著屏幕。雖然你是我的孩子,但是多年的求學生活,我并不是朝朝暮暮聽著你骨骼拔節(jié)聲的那個人,不能與你呼吸同一片空氣,不能隨時隨地目睹你的喜怒哀樂……這是一個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父母最大的遺憾。因此,我并不清楚你將帶給公眾什么。
矜持,一度是我們民族傳統(tǒng)的優(yōu)雅。善于表達的人并不多,如同你的qq空間或者微信朋友圈,那個最關(guān)注你的、追著看你動態(tài)的人完全有可能是最默默無聲的那一個,宛若微風習習滑過水面,卻不留痕跡。
當同事哥哥灰暗地說:“我們的直播節(jié)目,不知道有多少人看,有人看沒?”
你興奮而自信滿滿地說:“我媽媽一定在看!即使只有一個觀眾,我們也要敬業(yè),我們要干一行愛一行嘛?!?br />
直播是沒有彩排的,所有言行都是現(xiàn)場發(fā)揮;所有的言行,都將反映你的教養(yǎng)。
你前面的的話文藝地形容就是:“即使沒有翅膀,我也要飛翔;即使沒有掌聲,我也要歌唱;即使沒有人欣賞,我也要綻放?!?br />
讓我驕傲的是你說的后面那句話:“我們要干一行愛一行?!?br />
敬業(yè),是一種精神,貴在這種精神,九五后的你,懂。
父母真的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長期的耳濡目染,無需說教。
當你從學校出來以后,我還沒有安排好娛樂放松節(jié)目,你已經(jīng)一本正經(jīng)地對我說:“我要去工作,一天都不想在家閑著,即使是去工地搬磚,我也要去體驗生活?!?br />
之后在冬日的早晚,行走四十分鐘去上班。臘九臘十,凍死小人的傍晚,聊天時聽到你說把羽絨服洗了,身上穿的是呢子大衣。我讓你打車回家,你說只有在身體不能承受的情況下,才可以打車,目前還能夠承受。我知道到現(xiàn)在你堅持散步已經(jīng)是第四年了,散步好,可以讓我們頭腦清醒,知道到底為什么活著。
想起媽媽在你這年齡上班,去了隔壁的小城,單程騎自行車回家三十多公里,那時還有九公里的土路,四年,每半個月風雨無阻回家一次,但是,你媽媽我從來沒有遲到過。
無論是當初返校,還是現(xiàn)在返公司,你的時間觀念都很強,非常高興,你繼承了爸爸媽媽工作至上的特點。
你爸爸從見到我那天的理想就是,他養(yǎng)我,讓我失業(yè)。
你小的時候,我真的過了幾年全職太太的日子。前幾天有位久別重逢的老同學問我,如何能夠堅持寫作到現(xiàn)在?我回答:“這么多年,陪伴我最多的就是書籍、音樂、美術(shù)、還有花?!彼尤惑@呼:“有了這些,還要什么?!”原來,孤獨也是熱鬧中人的一種向往。
但是,作為職業(yè)女性的她,不知道如果人生只剩下這些的時候,并不完美。
如同楊絳所說:年輕的時候以為不讀書不足以了解人生,直到后來才發(fā)現(xiàn),如果不了解人生,是讀不懂書的。讀書的意義大概就是用生活所感去讀書,用讀書所得去生活吧。
最能讓我們體會到生而為人樂趣的,就是失敗與成功交織的工作;最能體現(xiàn)我們自身價值的,也是磨難與收獲并存的工作。不折騰,你怎么磨礪智商,怎么永葆青春?
你在微文中說:“如果我們有100步的距離/你只要跨出第一步/我就會朝你的方向走其余的99步?!?br />
妙就妙在,倘若人生是戰(zhàn)場,我的角色是踐行主義者。
第一次得知你直播燈展,因為興奮,我可能忘記了多穿衣服,僅僅到室外轉(zhuǎn)一圈,試了一下外面的溫度,回來就趕上了流感的時髦;咳嗽剛剛好,又接到你發(fā)過來“媽,你來不來?”的信息以后,我想那一晚我是真的瘋了,一個沒有權(quán)利生病的人,簡直是拿健康去冒險。
只想和你一起共苦,這信念在我的腦海里,堅不可摧。
記得你上小學二年級的冬天,你的爸爸語重心長地阻止我說:“不能再去接送他上學,男孩子要受點苦才能長大。”似乎整個馬路上的車來車往,似乎所有的風霜雨雪,都是為考驗我兒子準備的……
母子連心,心如刀絞。每當我把心疼你的話對你爸爸講起的時候,他就說:那也算事兒?一個男孩子。
是的,無論是曾經(jīng)的軍旅生涯,還是回到社會,他比你吃過更多的苦,我也深知嬌兒必敗。出了房間,誰還會像親人一樣寵溺你?溫情款款的社會,是為“嚴于律己、寬以待人”的人準備的。
在那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等候在門口的你,一眼就看見了我,迎了過來。千帆閱盡后,你像小時候見到媽媽一樣的喜悅,溢于言表。我不由自主拉上你的手,這次你沒有拒絕……年齡大一些以后,光天化日之下,我撒嬌般逗你玩,表示要挎著你的胳膊走時,你就會跑掉,大概是因為老有熟人笑著過來說,以為我是你帶回家來女朋友的緣故吧?
我知道你是個大小伙子了,立刻下意識地放開拉你的手,然后挎著你的胳膊,你很溫和,原來,幸福的感覺來得這么容易,就是這么簡單。
走了太多路,那一晚,甚至走出了汗,沒覺出一絲寒意。
天上的街市因為火樹銀花而浪漫,火樹銀花因我們緊緊相隨而生動。
上小學的時候,我問你:“年年月月相似的家,有什么好想的?”你看著我直言不諱地說:“我不是想家,我是想你!”
上大學的時候,你說“這里好窮啊?!蔽沂撬湍闳W校順便去旅游了,不然就當真了,依然笑著問你:“哪兒窮了?”你說:“我把這個城市大概情況掌握了,這里居然沒有一座山,一條河?!?br />
別騙我了,從你的學校出來,我們就詳細地了解到,你學校附近就是一個美麗的植物園,博物館,圖書館,街上到處都是如火如荼的郁金香……為什么不說沒有一個親人呢?
從小學就送你出去讀書,就為了讓你飛得高遠一些打基礎(chǔ)。
剛才你的爸爸又在寫詩騷擾我,我對他講明天你休假,順便說了一句,離得這么近卻不能同處一個屋檐下,看來是件折磨的事,他媽媽我的魅力太大了。
你爸爸笑:美吧?
不美,熊和魚掌不能兼得,我心疼。
同是母親理解你對兒子的心疼,就算自己累得心力交瘁也是快樂的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