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巖瓦瓦(散文)
一、
媽媽,媽媽,你不是我的媽媽,盡管你生下了我,時常對著我笑,但你不是我的媽媽。我的媽媽在人間,她不在天上。
媽媽,媽媽,你不是我的媽媽,我的媽媽在我身邊,她不在火星上。
媽媽,媽媽,你不是我的媽媽,我的媽媽那么漂亮,你那么老。
媽媽,媽媽,你是我媽媽嗎?
你認(rèn)識巖瓦瓦嗎?
二、
很多年過去之后,我除了蓬頭垢面,還變得神經(jīng)錯亂。我區(qū)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我仍然不會看時間。我看到大街上行走的老婦人,我看到馬路邊上的古樹,甚至我看到揚(yáng)著尾氣的公交車都以為是我媽媽。
媽媽。媽媽。媽媽。我滿大街奔走呼喊。一次又一次進(jìn)醫(yī)院,一次又一次從派出所里走出來。
我覺得一天只有一個小時,這個時間停留在中午一點(diǎn)鐘。我覺得世界上所有的地方都是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在懸崖邊上。
媽媽。
媽媽。
媽媽。
我聽到巖瓦瓦在響。這響聲震徹云霄。我站在火星的菜市場上遙望宇宙。我看到整個宇宙茫茫人海。人聲鼎沸。
藍(lán)藍(lán)的天。金色的太陽。川流不息的人潮。
我媽媽經(jīng)常站在那里,但是我卻摸不到她。
三、
幾百年過去了,過去了幾百年那么久,怎么還是沒有人接電話?
媽媽說的巖瓦瓦是生長在半山腰或者黃土高坡上的一種圓形土質(zhì)物質(zhì)。外表光滑細(xì)膩,破碎后里面為空。很硬朗。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形成的,我對這個一點(diǎn)興趣都沒有。我甚至不知道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這種東西,因為我總是精神錯亂。我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我認(rèn)為所有時間都是中午一點(diǎn)鐘。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巖瓦瓦這種東西,它就應(yīng)該讓我打通電話。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這種東西,那么它就應(yīng)該讓我的愿望都實(shí)現(xiàn)。
所以我媽媽肯定又在騙我。我甚至?xí)X得我媽媽經(jīng)常在騙我。
我媽媽說巖瓦瓦有重復(fù)別人說話的功能。然而我總以為它會說話是因為它的身體里有一只蟲子。一個土疙瘩總不會自己無緣無故說話吧,所以我認(rèn)為它的身體里肯定有一只蟲子。我甚至可以想象居住在里面的蟲子它的模樣。
于是我就尋找。我漫天遍野地尋找。我跑遍火星又跑遍木星,我跑遍了整個宇宙,最后在中午一點(diǎn)的懸崖邊上找到了。
我找到了一個完整的巖瓦瓦媽媽。
傻瓜。
媽媽你不是說我是天才嗎?
天才才沒有你這么傻。
奇怪別人說我傻的時候我就不高興,想和他打架,可是我媽媽這么說我的時候我卻很高興。有時候我覺得我好像真的有病。不行,這件事情不能告訴她,我不能讓我媽媽操心,讓她覺得自己生了個傻瓜。
我不是傻瓜。
四、
可是媽媽,巖瓦瓦為什么不會說話?你不是說它會說話嗎?我拿著一個巖瓦瓦站在我媽媽面前和她說話。
我的媽媽搖了搖頭,沒有理我,拿著手里的針線活進(jìn)屋去了。
我說錯話了嗎?
我記得很久很久之前小的時候,我曾常常和幾個淘氣的小伙伴滿山遍野地跑尋找這種被叫做巖瓦瓦的東西,可是卻從來沒有見過完整的巖瓦瓦。記得上小學(xué)初中的時候每次放學(xué)做完飯以后就直奔村口。我很不安定地站在城門的一塊大石頭上,那石頭很高,是村子里最高的一個地方,我雙手做喇叭狀,對著我家地所在的方向就大聲喊,媽媽,爸爸,回家吃飯了。
媽媽,爸爸,回家吃飯了。
媽媽,爸爸,回家吃飯了。
媽媽,爸爸,回家吃飯了。
媽媽,爸爸,回家吃飯了……
這聲音一響就是幾百年。經(jīng)巖瓦瓦一反射就一波一波地在整個宇宙散開,散開來,將時間凝結(jié)在中午一點(diǎn)鐘。
奇怪我每一次呼喊的時候這聲音都能震徹云霄,但是我卻為什么總是找不到它。小時候的朋友們都說是因為巖瓦瓦有重復(fù)別人說話的功能,但我還是固執(zhí)地認(rèn)為它的身體里有蟲子。
他的身體里就是有一只蟲子。
就是有。
五、
幾千年來,我一直因為打不通電話而失眠。
我夢見黑色的城市和藍(lán)色的天空交錯。半個月亮在天上。模糊的月光被太陽照射。寬敞的街道。石頭森林??葜堁?。一個人的窗口。
我夢見自己從夢中站起來,站在懸崖邊上遙望宇宙。奇怪現(xiàn)在是中午一點(diǎn)鐘,天上為什么沒有太陽。
反正幾千年來給家里打電話都沒人接。我想還得再等幾千年。
我媽媽真是的,她以為自己是國家總理嗎?時間這么短,我那么忙,她是不是以為我一天閑得沒事干。
媽媽,你到底在干嘛?為什么不接電話?
六、
我一直覺得我之所以有精神病,是因為我的腦子里長著一只巖瓦瓦,而巖瓦瓦的身體里卻長著一只蟲子。我去很多醫(yī)院檢查,醫(yī)生們都說我一切正常。一切正常。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醫(yī)生都是庸醫(yī),因為他們連巖瓦瓦都不知道是什么。一個連巖瓦瓦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怎么能當(dāng)醫(yī)生?一群庸醫(yī)。他們只知道穿著白大褂在醫(yī)院里晃。
我站在醫(yī)院的院子里,感到整個火星上熾熱無比。熱得我透不過氣來。零下二十幾度的天氣里我脫了個精光在醫(yī)院的人行道上四處奔走,逢人便問,你知道哪里有賣巖瓦瓦的嗎?
你知道哪里有賣巖瓦瓦的嗎?
你知道哪里有賣巖瓦瓦的嗎?
你知道哪里有賣巖瓦瓦的嗎?
我一次又一次被強(qiáng)行帶進(jìn)派出所。派出所的人一次又一次問我一堆奇怪的問題。真奇怪,你們連巖瓦瓦都不知道是什么為什么要把我?guī)нM(jìn)派出所?派出所里有巖瓦瓦嗎?于是我很好奇地窺伺著派出所和里面的一舉一動,我甚至扒開派出所的墻和屋頂,我詢問了所有來往的人,可是那里什么都沒有,奇怪了,沒有巖瓦瓦他們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滄海桑田。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也不知道發(fā)生了多少事,最后,整個宇宙的人都認(rèn)識了我。他們都對我微笑,卻都避開我走,在我的背后說三道四。
終于,很多年之后,我等到了媽媽的電話。
媽媽你感冒了。
是。
家里很冷嗎?
柳樹都抽了一點(diǎn)芽了。
那媽媽你怎么感冒的?
可能是受涼了吧!
媽媽你怎么受涼的?
媽媽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呢!
媽媽你干什么去了,幾百年了也沒消息。
去你老大家栽蓮花白了。
我記得現(xiàn)在是該栽蓮花白了。老大和老媽他們都還好嗎?
是,他們經(jīng)常問起你。
辛辛她回來了嗎?
回來了。她還問我老姑姑,我大舅舅什么時候回來呀?
不知道呢!
她要是這會兒也在就太好了。
她是去的深圳嗎?
不知道,你老大說辛辛她回來拿了兩千塊錢呢!
媽媽你怎么還這樣呢?你別光笑,你吃藥了嗎?
不吃藥,打點(diǎn)滴呢!
感冒也打點(diǎn)滴?幾天了?
一個禮拜了。
嚴(yán)重嗎?看你說話鼻音重成什么樣子了。
媽媽你到底怎么了?
很多年之后,我媽媽還是和當(dāng)初一樣,她為什么總是騙我?
七、
最近我經(jīng)常能回到家。想什么時候回就什么時候回,想怎么回就怎么回,就算是爬著回家也沒有問題。我繞過一道道彎,走過一道道坎,終于在中午一點(diǎn)鐘,我來到懸崖邊上。
我聽到村子上空巖瓦瓦的叫聲。我站在城門口的那個大石頭上。那樣我能更清楚地看見我的爸爸媽媽??吹剿麄冊谖疑磉叀?br />
我媽媽和爸爸又去地里了,他們總是馬不停蹄地去地里勞作,他們說只有去地里并且一直不停地勞動才能讓我繼續(xù)上學(xué)。他們說只有去地里并且一直馬不停蹄地勞動才能讓我們兄弟三個都娶上老婆。
媽媽,上學(xué)的話就能找到巖瓦瓦的嗎?
媽媽,娶老婆的話就能找到巖瓦瓦嗎?
媽媽,巖瓦瓦會不會不想上學(xué)呢?
我老婆會不會也不想上學(xué)呢?
不行,我要去找?guī)r瓦瓦。
我媽媽對著我搖了搖頭,然后拿著鋤頭去地里了。媽媽你和爸爸這樣拼死拼活地去地里,地里頭有黃金嗎?也沒見你們刨出來幾個。
我想起了很多個刮風(fēng)下雨和風(fēng)馳電掣的晚上。我又想起了許多個風(fēng)雨交加和電閃雷鳴的日子。有一個時刻時間就開始靜止。停留在中午一點(diǎn)鐘的懸崖邊上。原來我媽媽沒有去地里,媽媽去了懸崖上。我看到媽媽站在懸崖下對著崖壁就是一鋤頭。
咚……
咚……
咚……
媽媽。
媽媽。
媽媽。
你怎么會來這里?
你怎么會來這里?
你怎么會來這里?
那一刻我終于知道,巖瓦瓦真的在學(xué)人說話,它在學(xué)我媽媽哭泣。我媽媽在那里哭了幾百年,沒有人管她。我在懸崖邊上聽到媽媽沉重的呼吸。看到她漸老的臉頰和手指。我看到我媽媽捂著臉頰在那里砍了幾百年,抽搐著身體,但是卻沒有找到她說的巖瓦瓦。
哈哈哈,沒有吧。
哈哈哈,沒有吧。
哈哈哈,沒有吧。
我媽媽沒有和我說話,只是蜷縮著身體蹲了下來,在懸崖的一個狹小逼仄的角落里,看了我一眼,哭得更大聲了。
八、
趕緊……結(jié)……婚。
媽媽你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好嗎?
不……好,你的事情……我不……操心誰操心呢?
她是……我老婆呢……還是你老婆呢?
幾千年來,我時常看到一個農(nóng)村男人載著一個農(nóng)村女人穿越整個車水馬龍的街市時留下的表情和弧線,在我的目送下迎面走來一個長相不勝漂亮的小伙,我想無論是殘碎的夕陽還是下雪的清晨,無論是在遙遠(yuǎn)的昨天還是在美好的明天,那即是命運(yùn)給予我們每個人自己的路。
媽媽那不是巖瓦瓦,是電話信號不好。
我還以為你們那兒也有巖瓦瓦呢!
媽媽你對她有什么要求呢?
沒有什么要求,只要你帶著她回來看看我們老倆口就行。
媽媽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可這對我和你爸來說簡直就是一種奢望。
媽媽。
媽媽的陜西方言和無知有一刻讓我很討厭??墒怯袝r候我卻很渴望。我總是會在一個很不經(jīng)意的時刻想給家里打個電話,我總是會拿起電話猶豫半天。沉默和相對無言的對峙是一種味道。艱難和痛楚。無奈與酸澀。于是我就胡亂找話說。我曾經(jīng)在不懂事的時候做過很多的假設(shè),其中的一個就是,如果媽媽也能和李老師一樣對我說,人生如夢歲月如梭啊!那是很美好的事情對我。可是媽媽只會對我說,蓮花白該賣了,才二分錢一斤都沒人要,你爸爸的三輪車又被交警給扣住了,罰款五百。你還沒吃呢?幾點(diǎn)開飯?注意身體。一次又一次不知厭倦地重復(fù)相同的內(nèi)容。重復(fù)。直到生命的終結(jié)。
媽媽。
媽媽。
媽媽。
九、
不知道又過去了幾千年。我做了無數(shù)個夢。我覺得每個白天都是黑夜,而每個黑夜都是白天。時間對我沒有意義可言。我像往常一樣從沉睡中蘇醒。拉開窗簾。站在中午一點(diǎn)鐘的懸崖邊上。仍舊看到我的媽媽蜷縮在那里。只是現(xiàn)在,她沒有哭,她沖我笑了一下。
我看到一束溫暖的陽光從天上直射下來,穿過一片巨大的云霧和密林,艱難地來到這個世界,透過黑夜灑在我媽媽的身上。我媽媽的整個身體在陽光的照射下開始模糊、發(fā)光,最后變成一個巨大的光斑在懸崖上空飄蕩。然后猛地一沖,鉆進(jìn)一邊的崖壁里,閃了一下光,不見了。
孩子。
孩子。
孩子。
媽媽,我看到巖瓦瓦了。
媽媽,我看到巖瓦瓦了。
媽媽,我看到巖瓦瓦了。
春天來了。給媽媽打個電話,祝福她老人家春天快樂。
媽媽她的感冒好了嗎?
我的媽媽她不會還是經(jīng)常騙人吧?
十、
媽媽你能不能說點(diǎn)別的?或者說媽媽沒事,只是有一點(diǎn)傷風(fēng)了,你看媽媽不挺好嗎?
我本來就不是傷風(fēng)嘛!
那你不要告訴我你在打點(diǎn)滴好嗎?
我已經(jīng)打了三天了。
那你至少至少也應(yīng)該給我回個電話吧!
有時候我會覺得我和我媽媽都瘋了,因為我們母子兩人經(jīng)常會胡言亂語。
你知道嗎?我從很久很久之前開始就開始給家里打電話。第一次是幾千年前的中午一點(diǎn)鐘,估計你們只顧著吃飯,忘記了你們還有兒子。然后過了幾百年你們也沒有回復(fù),沒有電話,也沒有消息。第一次沒人接我覺得可能是太忙忘記了就沒在乎。然后就開始等。我等了一年、兩年、十年、五十年,我等了五百年那么久,沒有等到一個你們的電話。
于是我又打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第十個,我一直不停地打,我將白天打成黑夜,將黑夜打成白天。我甚至已經(jīng)熬得滿頭白發(fā),但是還是沒有。我的手機(jī)在幾千年里一直保持著一個安靜的姿勢。于是我順手摔了它。
我聽到手機(jī)碰觸到地板時發(fā)出咣當(dāng)?shù)木薮箜懧暋?br />
咣當(dāng)……
咣當(dāng)……
咣當(dāng)……
你們干什么去了呢?不會有什么事吧?
就這樣又過去了幾千年,我死了一次又一次。我在自己的身體里不停地輪轉(zhuǎn)。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
媽媽你和爸爸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你們也都是一把年紀(jì)的人了,還要開個車子去犯那個菜賣那幾個錢干什么呢?不會是爸爸或者你出什么事了吧?不會是。
不會是?到底是怎么了?幾千年了。
不會是?
媽媽。
媽媽。
媽媽。
巖瓦瓦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呀!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一次聽到呢?
十一、
任何違心的話語,
做兒子的,實(shí)在很難說出。
世上只有你一人知道,我的心里
在任何別的感覺面前,經(jīng)常想起什么東西。
因此,我應(yīng)該告訴你一些可怕的事實(shí):
媽媽,我的痛苦,其實(shí)產(chǎn)生于你的仁慈。
你是不能夠替代的。正因為如此
你賜給我的生命注定寂寞無比。
可是我不愿寂寞。我渴望愛情,
渴望肉體之愛,而沒有靈魂。
因為靈魂在你里面,這就是你,
可是你是我的母親,你的愛就是我的奴隸。
我度過童年,走到現(xiàn)在,卻一直
屈膝于這種高尚的、不可救藥的
情操之中,屈膝于一種巨大的義務(wù)里。
這是體味生活的唯一途徑,唯一色調(diào)。
然而這唯一的形式,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了。
媽媽你生出了白發(fā),兒子也離你遠(yuǎn)走。
我們僥幸地活了下來,在生命
越出理智而新生的一片混亂之中。
媽媽你,是半山腰的那個巖瓦瓦,
而兒子我,只是已經(jīng)破碎了的,白月光
我祈求你,媽媽,我祈求你,別遠(yuǎn)離我。
我在這里,單獨(dú)與你在一起,一個遙遠(yuǎn)的角落。
永遠(yuǎn),永遠(yuǎn),直到世界的末日。
會對同一幅景象產(chǎn)生不同的感覺。
晶瑩的雪山有著冰清玉潔的美,
潺潺的小溪有著清秀自然的美,
波瀾壯闊的大海有著寬廣豪放之美,
每一種美都給人不同的震撼。
閱讀完整篇文章,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
生活了幾千年的巖瓦瓦,它要承受幾千年的日光荏苒,歲月變遷,所以這個背后,代表著身上背負(fù)著不為人知的重?fù)?dān)。
巖瓦瓦不能說話,也許是沒有人聽,這代表孤獨(dú)。也許是說了沒有人理解,這表示更深一層的孤獨(dú),同時,有對被理解的期待。
巖瓦瓦幾千年都在同一個地方,他在等待,在渴望,同時,也包含一些絕望。他越來越沉默,他說不出話,因為希望越來越渺茫,同時,也越來越脆弱。
除了這個意向以外,文章還穿插了現(xiàn)實(shí)的角度。沒有人打電話來,“我”打電話沒有人接。這是在重復(fù)這種孤獨(dú),所以巖瓦瓦實(shí)際上是“我”對孤獨(dú)的描繪,是把抽象的思緒,用具體的事物來類比的呈現(xiàn)方式。
因為“我”孤身在外,所以“我”害怕被遺忘,而接不到電話,似乎就正好驗證了內(nèi)心的答案。于是,電話的忙音背后,渲染的是一種被拋棄感。
有種他們都是熱鬧的,而我什么都沒有的既視感。
末尾詩一樣的構(gòu)段方式,恰是在這種空茫與被舍棄的感受后,發(fā)出的呼喚,對關(guān)系的渴望,不論這個關(guān)系是精神上的,還是肉體上,至少,能一定程度上抵御內(nèi)心的孤獨(dú)感受。
小嫻的編者按,我沒多大意見,只是作為一個心理學(xué)學(xué)者,看到“精神病患者”口吻,稍微有點(diǎn)別扭。
我的作品一貫被說成意識流,至今我都不知道他們說的意識流是什么東西。
說白了,解析的過程,就是現(xiàn)實(shí)的東西象征化,抽象化,讓它距離遠(yuǎn)一點(diǎn),生出點(diǎn)美來。
而意識的東西具象化,去跟現(xiàn)實(shí),跟精神層面的東西靠在一起,然后來理解。
行文的重點(diǎn)并不是對過往美好生活的回憶,一個有美好生活可回憶的人,內(nèi)在必定是富足的,是不會陷入深沉的孤獨(dú)中的。所以這種美好,與其說是回憶,不如說是想象,想象有一種美好會降臨,像一束光,一份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