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去的坎
金麗是個有主見的女子,她很重感情,但眼里也容不下沙子。她從小拜入師父白善門下,跟著白善學(xué)藝,被白善帶大,和白善的感情極好。
白善自小博學(xué)多才,武藝高強,琴棋書畫,無不精通。而且白善樣貌堂堂,為人厚道,待人誠懇。在金麗的眼里,師父白善是這世上最好的男子,只有最好的女子才有資格做她的師娘。然而,師父人到中年,終于有了所愛之人,決定要成親了,可是那女子卻令金麗大失所望。
白善所愛的女子名叫鐘意,是白善師父家的鄰居之女。鐘意資質(zhì)平凡,不善言談,有些孤傲,他們雖非青梅竹馬,卻是自小相識。因為鐘意多年心系白善,對白善重情重義,心心念念的都是白善,又在白善此次外出游歷之時,與白善在大漠偶遇,且在危難之時,與白善同生死,共患難,還在危急關(guān)頭,不顧自己的安危,救了白善一命。除此之外,白善以前總是聽人言談,一直節(jié)衣縮食的鐘意,時常救濟貧苦之人,還敢為弱者打抱不平。善良勇敢的鐘意,最終感動白善,讓多年不談娶妻之事的白善,決定娶她為妻,與她一生相伴。
當(dāng)金麗看清鐘意的相貌之時,一臉鄙夷之色,回頭便和白善說:“師父,她配不上您,我的師娘應(yīng)當(dāng)是天下最好的女子,您再重新給我找一個師娘吧!”
白善道:“在我的眼里,她就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她雖非絕色,但卻有著一顆至純至善之心,正所謂心慈則貌美,她不值得我求娶,誰又值得呢?”
見師父如此說,金麗也無言以對,只能認(rèn)下這個師娘,只是,若非必要,她絕不隨意跟鐘意說話,即便與她說話,若非白善在場,她也并不尊稱她為師娘。
鐘意從金麗看她的表情,和與她說話的語氣中,早已看出金麗對自己不滿,但她想著,人心都是肉長的,石頭都能暖熱,何況人心。鐘意認(rèn)為,只要自己真誠以待,必然能得她尊敬。既然是親人,就不必計較那么多。
然而,人大多是被自己親近的人所傷,與自己不沾親帶故的人,即便對自己再如何不敬,自己也不會在乎。想當(dāng)然終歸是想當(dāng)然,在一次次的接觸中,鐘意還是在意了。有一次,鐘意正坐在房中做著針線活,金麗突然走進門來,她一看白善不在,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她斜眼看了鐘意一眼,開口就問鐘意:“我?guī)煾改???br />
鐘意看著金麗,許久沒有回答。她想問金麗:“你師父是誰?”那金麗自然會回答:“你傻呀?我?guī)煾缸匀皇前咨啤!倍涂梢栽賳柦瘥悾骸鞍咨频钠拮幽阍撊绾畏Q呼?”如此一來,自然就說明要么是她金麗傻,要么就是說明她金麗罔顧師父的教養(yǎng),這樣,也算一解自己心頭之氣。
可是鐘意又想到,一旦如此,金麗必然對自己懷恨在心,雖然自己是金麗的師娘,可金麗和自己年歲差不多,又都有著要強的一面,即是親人,抬頭不見低頭見,沒有必要惹她記恨。想到這里,鐘意舒了一口氣,對著金麗開口道:“你師父去后山練劍了,你若有要事的話,可以去后山找他,若非要事,就等他回來再說吧!”金麗聽了鐘意的話,習(xí)慣性地瞪了鐘意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看著已無金麗身影的門口,鐘意嘆了聲氣,搖了搖頭,繼續(xù)做著手上的針線活。
不久后的一天,適逢白善的四十歲壽辰,白善的三個師兄弟,攜家眷過來白善家給白善祝壽。因為白善家之前除了白善自己之外,就只有金麗一個女徒弟,平時他喜好出門游歷,不常在家,所以家里除了一個看家的老人之外,并無其他傭人。在鐘意進門不久,老人因為年邁,被兒子接回了家,家里家外便只有鐘意一人料理了。因此,白善擔(dān)心過壽這天鐘意一個人忙不過來,就提前交待過金麗,讓金麗到時候多幫幫鐘意。
這天一早,金麗準(zhǔn)備幫鐘意一起去買菜,便口氣生硬地對著正準(zhǔn)備拿竹籃的鐘意說:“今天幾個人吃飯?要買多少菜?做多少飯?”
聽?wèi)T了金麗冷言冷語的鐘意,還是有些難過。在她的心里,她是看重金麗的,因為金麗是白善的愛徒,是和白善多年同甘共苦的親人。她愛白善,自然愛屋及烏,奈何金麗看不起她,怎不讓她難受?!
鐘意拿起竹籃,背對著金麗,想象著自己和金麗說:“你在跟誰說話?”那金麗自然會說:“這里只有你,我自然是在跟你說話。”然后她就可以教訓(xùn)金麗:“陌生路人來問路,也會跟我叫聲大姐,別人家的孩童見了你,也會跟你叫聲姐姐。難道于我而言,你連外人都不如?你連孩童都比不上嗎?還是你師父沒教過你如何尊老愛幼?”如此,也算是教訓(xùn)金麗一番,一解心頭之氣。
可是又一想,這心頭之氣算是解了,可她金麗已然是個成年人了,如此說她,豈不讓她下不來臺,她畢竟是白善唯一的徒弟,和白善親如至親!于是,鐘意轉(zhuǎn)身看著金麗道:“你師父往年也過壽辰的,你不知道該如何嗎?”她見金麗瞪了她一眼,也從地上提起一個竹籃,準(zhǔn)備出門,并不搭理自己,便快步走到她身邊,邊走邊道:“你師父有三個師兄弟,其中一個師弟還沒成親,自然是獨自前來,另外兩個師兄均已成親,且已各有子女兩個,如此,一共會來九個人,再加上我們?nèi)耍褪鞘€人。至于做多少飯菜,自然是只能多做,不能少做,當(dāng)然,不能小家子氣,也不能太過浪費,多準(zhǔn)備一兩人的飯菜即可?!辩娨庹f完,不再言語,一路快步向前走著。
轉(zhuǎn)眼,十多年過去了,金麗早已嫁做人婦,已為人母,不變的是,她與白善依然親如從前,也依然對鐘意沒有尊敬可言。若說鐘意不計較,那是假的,若要計較,便會有人要受傷害,因此,不善言談的鐘意,只是每每想起金麗對自己的不敬,便郁結(jié)在心,而且這結(jié),似乎越來越大,讓鐘意感覺到已經(jīng)影響到了自己的身體健康。
這幾日,金麗來過白善家兩次,依然冷言冷語,開口不喊師娘,離去不打招呼。鐘意不想去計較,卻又那么在乎,以至欲罷不能,徹夜難眠。她躺在白善身邊,翻過來,又轉(zhuǎn)過去,心里想著:“不行,得想個法子,既不傷害與白善最親近的人,也能消除自己心中的郁結(jié),否則,那金麗便會一直對自己不敬,而自己心中郁結(jié)不解,早晚抑郁而終。”
于是,第二天做早飯的時候,鐘意要求白善幫自己一起做飯,并在做早飯的過程中,給白善講了一個類似鐘意與金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