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時光倒轉了我們的角色(散文)
柔和的夕陽垂掛在灰蒙蒙的天幕上,并調皮地在周圍蕩起幾層薄紗,像是即將沐浴的仙子,眨眼間便跳進山河間隱匿;又像即將入睡的少女,昏昏沉沉進入甜蜜的夢鄉(xiāng),留下光禿禿的枝椏在風中搖曳,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似是一種挽留,又似聲聲嘆息。
“天快黑了,我們回家吧!”此情此景勾起了媽媽對家的想念。
“現在才下午五點半,還早呢。我們等會兒還要看‘大馬戲’的節(jié)目呢!”我們剛看完《水滸·三打祝家莊》的表演,媽媽覺得場面十分震撼,意猶未盡。于是我寬慰著媽媽,又用言語誘惑著媽媽,就像小時候我們玩累了,媽媽想讓我們打起精神,就告訴我們前面有更好玩兒的一樣?,F在竟然倒轉了角色。
今天是正月初八,我在家閑來無事,平時又因工作繁忙很少陪伴家人。所以我就帶著爸爸媽媽來到開封,逛逛萬歲山的廟會,賞賞龍亭的燈展。
廟會上人頭攢動,游客們摩肩擦踵。平時工作閑暇之余我也常來萬歲山散心,但此時萬歲山的盛景卻別有洞天,一步一景,到處人山人海。大家走來走去,十分擁擠,就像是海里奔騰的浪花般川流不息。
媽媽聽了我的話,收起了回家的念頭。我們一起往“大馬戲”的表演場地走去。
突然,爸爸在一架大鼓面前停住了,癡癡地望著人們敲打鼓面。輪到他時,他拿起鼓捶,有節(jié)奏地敲著鼓點-----“咚咚咵啊咵咚咚,咵咚咵咚咵咚咚……”敲出手感后,爸爸更是忘情:眼睛微微閉著,頭跟著節(jié)奏,時而搖擺,時而晃悠,時而頷首;腳尖也禁不住地跟著鼓點向前向后向左向右跨步;身子也開始上下彈起又收回,收放自如。我們周圍漸漸聚攏了很多游客,有些小孩子在我爸爸身后跟著節(jié)奏不住地蹦跳、拍手。
十多年前,爸爸是家鄉(xiāng)盤鼓隊的成員。后來盤鼓隊解散,爸爸就再也沒有這么痛快地敲過鼓了。我知道爸爸今天終于又找到了年輕時的自己,生活的壓力也讓他在一架大鼓面前瞬間釋放了出來。
看到爸爸忘我、享受、陶醉的樣子,我在旁邊凝望著他,陪伴著他,像極了小時候他在鬧市上陪伴我玩的情景。
但不知為何,想起這角色的倒轉,我眼中竟有些濕潤。
爸爸放下鼓捶。我們發(fā)現,此時已華燈初上,廟會上張燈結彩,好一幅流光溢彩的動人畫面。
走到“大馬戲”場地,表演還沒有開始。媽媽又說:“天黑了,我們回家吧,別看了!”
“媽,今天出來就別老想家,好好玩兒。你到家里了,還是我爸和爸我倆陪著你,在這里還是我們三個在一起。再等會兒吧,馬上就開始了。門票都買過了,我們看完就回去,啊!”我哄著媽媽,像小時候媽媽哄著我一樣。
媽媽近幾年很少外出。記得我上大學期間,為了生計,媽媽心一橫,在廣東呆了將近五年,她從來沒說過因想家而要回去的話。但是就在她外出的這五年間,姥爺去世了,舅舅也撒手人寰。兩個至親的人離開,媽媽都沒有見到最后一面,這是她一生的憾事。所以她怕了。從此她回家后不再外出。她要好好守護著家人、陪伴著家人。
看完“大馬戲”,今天一天玩得盡興極了。我?guī)е职謰寢屓コ酝盹垺N易屗麄冏谖恢蒙?,我去點餐。他們乖乖地坐著,不住地張望著我,像極了我們小時候期待下館子,我們在人群中搜索他們的目光一樣。我知道他們現在越活越像小孩子一樣依賴著我,而我更要調整自己的心態(tài)與情緒,像小時候他們關愛我一樣,也多點耐心關愛他們。
回家的路上,夜色早已在四周彌散開來。今天逛了一天,爸爸媽媽在后座安然入睡。不禁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媽媽騎著三輪車帶我走親戚,在回家的路上,我總會在路途的顛簸中安然入睡,像是睡在媽媽的搖籃里,并覺得這是一種極大的享受。想到此,我回頭望見爸爸媽媽臉上知足、恬淡的神色,不禁放慢車速,小心駕駛,溫暖在車廂彌漫。于是,有一種聲音植入心間,鏗鏘有力:我愿付出我的所有,去為爸爸媽媽創(chuàng)造平安喜樂的余生。
不知不覺間,時光倒轉了我們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