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一個用詩歌喚醒記憶的人 ——其木格詩歌藝術(shù)賞析
羅伯?舒樂說:“不是每個人都應該像我這樣去建造一座水晶大教堂,但是每個人都應該擁有自己的夢想,設(shè)計自己的夢想,追求自己的夢想,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夢想是生命的靈魂,是心靈的燈塔,是引導人走向成功的信仰。有了崇高的夢想,只要矢志不渝地追求,夢想就會成為現(xiàn)實,奮斗就會變成壯舉,生命就會創(chuàng)造奇跡?!焙茱@然,在眾多詩友中,其木格就是這樣一個用詩歌喚醒記憶的人。她用詩歌記錄自己的心路歷程,記錄一個時代的發(fā)展變遷,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并以一顆悲天憫人之心,關(guān)注大背景下小人物的生存狀況,以“洪荒之力”挖掘詩歌的種子,開創(chuàng)一個屬于自己的春天。
應作者之約,本文著重分析其木格詩歌的藝術(shù)特點,并試圖從詩人創(chuàng)作的視角出發(fā),一窺詩人獨有的藝術(shù)特色。其木格詩歌構(gòu)建至少有以下幾個特點。
一、透過意象之法,探尋人性的光芒
在詩行里構(gòu)建意象,讓意象成為詩人的心靈圖畫,是詩歌避免理性直觀述說的另一種方法。意象作為客觀圖景與感覺意識的聯(lián)合,所產(chǎn)生的語言熱力:既有味覺的、嗅覺的靜態(tài),又有觸覺的、聽覺的動態(tài),都具有可感知的生動性、豐富性和復雜性。詩人在《幸好遇見你》的詩行中,用算盤的意象表達內(nèi)心的一份濃郁的情感?!耙娕c不見/我們都在隔屏守候/北方的草原/氣候宜人/我已經(jīng)為你備好上等的跑馬/那個一舉奪魁的漢子是否會是你/我巴拉著賬房先生的算盤/怎么也掐算不準?!爆F(xiàn)在我多像那賬房先生,反復盤算的是一舉奪魁的漢子。通過算盤意象,一個小女子的內(nèi)心世界躍然紙上,通篇沒有一個愛字或思念之情,但那種濃烈的情感,已深深地打動讀者。
詩人在《小麗,小麗》這首詩中,成功地引入了“小麗”的意象,并貫穿詩歌的始終。“小麗是新近熱劇的紅人/多少癡男都追著這樣叫/我家老公也不例外/有時候我真想拿出戶口本/親自斬斷我娘給我起的那個俗名/又想我娘那么老,我若改了名她老眼昏花上哪兒找我”。小詩非常簡單明了,通俗易懂,但透過這看似乎活潑的語言,我看到的是人性的某一側(cè)面。作者在親情、友情、愛情之間周旋,內(nèi)心非常地痛楚,都想在戶口本上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小麗”了,但又擔心老娘找不到女兒,這種描寫非常震撼。雖然小詩描述的是當下小人物的內(nèi)心變化,但折射的是大背景下人們的思想變遷,以及道德觀,價值觀的呈現(xiàn),這種意象的變化糾結(jié),句子之間的矛盾沖突,起到了催人淚下的藝術(shù)效果。
二、透過情感的天平,挖掘內(nèi)心的聲音
詩人要真誠和真實,不浮躁,不迎合,不為虛無和名利而寫。詩即個體精神在心靈召喚和沉淀的感動,不受時空限制。應基于現(xiàn)實而高于現(xiàn)實,絕不是純粹客觀描寫和主觀敘述。應有“志”的睿智,有“情”的空靈。一首詩即便是最簡單的景物描繪,但沒有靈光閃現(xiàn)則失敗。靈光來自生活基礎(chǔ)之上的想象以及對詩語的駕馭。舍此,也僅僅是對歷史的重復和仿寫,是謂泛濫之語,未有新意可言。一個有良知的詩人,最重要的一點是知道止步于一切冠冕的虛榮,并在詩歌創(chuàng)作過程中不斷地提醒自己。
詩人在《那個撐傘的人》的詩行中,對于情感的描述可謂是淋漓盡致,推陳出新,敢為天下先,這是我讀這首詩時的第一感覺?!傲碌挠?隱藏在一朵蓮花背后/包裹期間的信任與纏綿/在濺起的水中/默默注視著時代的變遷/你不是人間四月天/我的雨水/叮叮當當流在歲月的長河里/并排游戲的鴛鴦/無論是虛擬出來的畫卷/還是擱淺在河灘的朦朧場景/我都會正視他們曾經(jīng)的存在/雨季相伴的人,漸行漸遠/轉(zhuǎn)身之際/那個撐傘的人/還在原處。”
小詩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情感飛流直下,給人一種暢快之感。同時,詩人提出了“蓮花”的意象,營造了一層淡淡的禪意,使詩歌產(chǎn)生了朦朧之美。很顯然六月是萬物蔥郁的時節(jié),雨的意象構(gòu)建是詩人刻意為之,這正是作者詩歌布局的巧妙之處。六月不是人間四月天,那四月天又是什么場景呢?那一定是百花盛開,草長鶯飛,春意盎然的時節(jié)。作者通過四月與六月的對比,反襯內(nèi)心復雜的情緒和靈魂深處的思想波動。并排鴛鴦,無論是虛擬或真實,我們都應認定它們客觀地存在過。
詩行寫到這里時候,詩人趁于理智地看到身邊發(fā)生的一切,這里的“并排”二字的提出,是詩人在感性和理性的共同作用下,所產(chǎn)生的一種情感的宣泄,是詩人內(nèi)心深處情感的一次大爆發(fā),是于沉寂后點亮的情感燈盞。詩人在詩行結(jié)尾寫下了“雨季相伴的人/漸行漸遠/轉(zhuǎn)身之際/那個撐傘的人/還在原處?!钡木渥?。詩人在詩行中,沒有寫愛也沒有寫恨,一切看似漫不經(jīng)心,但透過詩行不難看出詩人所說的雨,并不是雨,傘也不是傘,讓我們內(nèi)心顫抖的是詩人獨自撐起了生活的重量,內(nèi)心的堅強于隱忍浮出水面,當我們反復吟誦這些充滿傷感詩句時,我想我們早已潸然淚下了。
三、透過獨特的視角,感知塵世的變遷
在一篇《關(guān)于詩歌》的短文中,戈麥這樣寫道:“詩歌應當是語言的利斧,它能夠剖開心靈的冰河。在詞與詞的交匯、融合、分解、對抗的創(chuàng)造中,一一會顯現(xiàn)出犀利奪目的語言之光照亮人的生存。詩歌直接從屬于幻想,它能夠拓展心靈與生存的空間,同時讓不可能的成為可能?!弊鳛橐粋€詩人,就應實時關(guān)注社會的發(fā)展變化,并在這一過程中,將不同的事物拆解縫合,挖掘出與眾不同的新意,用靈魂之劍直抵每一個或明或暗的角落,這是責任也是使命。詩人其木格不但在詩歌創(chuàng)作上做了非常有益的探索,而且還用詩歌的光芒照耀著遠方。
詩人在《在與不在》的詩行中寫道“不去分辨真?zhèn)?我們拒絕著一些難以接受的事情/同時也在接納著一些來歷不明的音調(diào)/比如/那塊失而復得的橡皮/亦或你反復咀嚼的話語/在這個夏天發(fā)酵生霉/一座橋/一片云/帶走的/留下的/常常在一盞或明或暗的燈下/微微晃動,一樹一枝,一藤一蔓/天空會收斂我的孤零與寂靜/不去剝離時間/時間本就公平/就如此時/你在與不在/都與時間無關(guān)/亦/與我無關(guān)?!痹娦惺拙湓娙艘浴安蝗シ直嬲?zhèn)巍遍_頭,實則并非詩人不明真?zhèn)危窃娙司哂懈叱谋鎰e能力。此時詩人的內(nèi)心涌動著諸多無奈,這些無奈也許是生活上的,也許是事業(yè)上的,也許是感情上的。但所有的無奈都離不開社會大背下價值觀、道德觀的根本變化,這些變化或多或少的影響著我們的舉止行為。
在接下來的描述中,詩人采用了層次遞進的方法,將這些無奈公示于天下。“難以接受的事情,來歷不明的音調(diào)”等句子,令無奈的情緒進一步升級為內(nèi)心的動蕩。“失而復得的橡皮,反復咀嚼的話語,一盞或明或暗的燈”等句子令詩人內(nèi)心不斷糾結(jié),矛盾進一步升級,像一把無法打開的鎖。在內(nèi)心矛盾接近頂點時,詩人做了一次情感的沉降,“天空會收斂我的孤零與寂靜”,這其實是詩人為自己找了一個平衡點,還自己一份安慰,也是對上述諸多無奈最好的解讀,折射的是人間冷暖,以及喜憂參半的生活狀態(tài)。
結(jié)尾詩人寫到“你在與不在,與時間無關(guān)/亦與我無關(guān)?!痹诮?jīng)過巨大的矛盾沖突之后,詩人進行了深刻的反思。詩中的“你”實則并非有特定的人物,而是蕓蕓眾生的真實畫像。與時間無關(guān),亦與我無關(guān)的句子,表達的是詩人在經(jīng)過無數(shù)的痛楚之后,內(nèi)心逐漸強大起來,看淡了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具有濃烈的禪意。詩中“橡皮、燈、藤蔓、公平”等意象究竟隱喻著什么,我想通過上述的分析,已經(jīng)是不言自明了吧!
四、透過塵世的邊角,縫補靈魂的裂痕
海德格爾說:“整個世界陷于貧困的危機境地之際,唯有真正的詩人在思考著生存的本質(zhì),思考生存的意義。詩人以自己超乎常人的敏銳,以自己悲天憫人的情懷,以自己對于存在的形而上的感知,以自己的詩追尋蘊含著整個人類的終極關(guān)懷,并且在這個沒落的時代,把對終極目的沉思與眷顧,注入到每一個個體生命之中,去洞見生存的意義和尺度?!痹谠娙似淠靖竦谋姸嘣姼柚校P(guān)注內(nèi)心的詩歌是最常見的。詩人在關(guān)注社會底層、民生之外,還將自己對塵世的感知,以詩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每一首詩都仿佛是一次吶喊,一次憂患的宣泄,一記重錘的回響。
詩人在《像風》中這樣寫道“歲月安好/多么好的安慰/不是所有的酸楚都要呻吟出來/有時只需一個輕輕地轉(zhuǎn)身/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亦可放飛自己/生動地拍打翅膀/將流水/小橋/花卉/雪花/來自四面八方的芬芳盡收眼底/不斷粉刷更新/總有一個界面是你想要的/很久都沒有把你從記憶里抹去/還有一些需要慘淡經(jīng)營的小小感動/在下個春天到來之際/或許,你早已成為一顆參天大樹?!睔q月安好是一種寧靜、閑適、恬淡心境的表達,詩人將它放在首句顯然有她的用意。結(jié)果和我們想的一樣,歲月安好,只不過是一種安慰,從中我們可以看出詩人內(nèi)心的茫然與憂慮,同時也表達了作者于逆境中不屈不撓的個性。
面對困難與挫折,詩人內(nèi)心的堅強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安皇撬械乃岢家胍鞒鰜怼?,揭示的是詩人面對困難的勇氣和果敢,表達了詩人順勢而為,思想逐步成熟走向理性的過程。那么在事業(yè)萎靡,情感糾結(jié),內(nèi)心的預判與現(xiàn)實的矛盾發(fā)生沖突的時候,“只需一個輕輕地轉(zhuǎn)身/一切都能迎刃而解”,這充分說明了詩人有一個寬廣的胸懷和勇于負重前行的決心和態(tài)度,也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最完美的積淀。正是詩人內(nèi)心充滿正能量和淵博的知識,才能更好地放飛自己的思想,并得到大家的贊美。
由于詩人其木格在人生的旅途上,懂得取舍,才會有后來的“流水、小橋、花卉、雪花,來自四面八方的芬芳盡收眼底”。這一組并置關(guān)系的運用,提高了詩行的節(jié)奏感和音樂感,使詩行空靈唯美,增加了感染力。這些畫面撲面而來的前提,正是詩人“心底無私天地寬”的寫照。當詩人寫到“總有一個界面是你想要的”時候,我禁想到了“事能知足心常愜,人到無求品自高”的詩句,日月如梭,時光荏苒,面對匆匆而過的時光,我們能留住的“界面”終究是極少數(shù),但在內(nèi)心的最深處,總有一些人和事,即便越過經(jīng)年依然讓你難以忘懷。
詩歌接近尾聲的時候,詩人拋出了“很久都沒有把你從記憶里抹去”的詩句,從上面的鋪墊我們可以看出,這個“你”并非真實的你,他也許是一些過往,一些無法卸下的傷感,一些鑲刻于心的感動。“抹去”二字,令詩歌鮮活,給讀者留下了無限的思考的空間。很顯然“在下個春天到來之際”句子中的春天,是詩人虛擬的春天,這個春天是詩人心中尚未泯滅的希望,是詩人前行路上的一盞明燈。而“或許”二字形成了詩歌的不確定性,令詩歌新穎別致,精巧如珠。那么“你早已成為一顆參天大樹”中的你是誰呢?通過上述分析我們不難看出詩人的影子,這正是本文的巧妙之處,彰顯了詩人其木格扎實的文學功底和嫻熟的語言駕馭能力。
寫到此時,我仿佛看到了一位愁腸百轉(zhuǎn)的女詩人,她默默地行走在城市的邊角,用詩歌的光芒縫補著靈魂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