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派】+又見玉蘭+(散文)
三月末,想必那一樹的玉蘭花又開了。
車流涌動(dòng)。透過車窗,一棟棟拔地而起的高樓矗立在環(huán)路的高架橋旁。當(dāng)相似的建筑物在眼底飄過,當(dāng)初看到“危樓高百尺”的心情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煩悶與躁動(dòng)。厭煩之感才襲來,遠(yuǎn)處分立在臺階旁兩樹的白玉蘭卻忽地使人從黏膩的呆滯目光中清透起來。
即便是在慘淡的陽光照耀下,污濁的空氣環(huán)境中,她們遙遙相對,仍然固守著那本分——迎接春的到來。她們站在鬧市,向周圍人展示一身素錦。整樹花密密匝匝擠在一起,相互推搡著,笑著,鬧著。一層層,閃著素羅的華彩,使人不禁駐足。有誰能珍視她們那飄落一地的花瓣呢?如果能有人在如此繁華之境肯耗費(fèi)短暫生命的幾秒鐘,亦或是更短時(shí)間,能在繁盛的花期凝望兩眼,恐怕那都是奢侈吧。
我曾甚至認(rèn)為玉蘭真是神奇的物種。他和桃花、梨花等同花期開放,卻比那些嬌小的花朵大了不止一倍。從一顆小小的月牙形花苞到怒放的過程,該多艱辛。但是她開放,就是大大方方、坦率樸素地開放,不懼春寒料峭,不怕沙塵漫天,一朵朵向上競相開放,在枯木上綻放傲人光彩。從遠(yuǎn)處看去,沒有綠葉的襯托,她們卻也絲毫不單調(diào)。
此刻,我卻偏偏想念家門口的那株粉玉蘭。比起鬧市區(qū)的“白色佳人”,她開花晚,顏色也不純正,粉白參半,顯得更加愚鈍,更為俗氣。她也不嬌美,不曾在我走過樹下時(shí)刻意拂去柔嫩的花瓣,向我暗示她的盛世容顏。
可我仍然獨(dú)寵那株玉蘭。曾幾何時(shí),她不曾斤斤計(jì)較我的疏忽,錯(cuò)過了她一次又一次的花期,在她的枝干下玩耍,肆意奔跑,無視她飄落一地的花瓣;現(xiàn)在,我再也回不去,再也無法尋覓那株樸素的玉蘭樹了。依稀走過滿地玉蘭花瓣的小徑,花葉越是被踐踏,越是散發(fā)迷人芳香的碎片,現(xiàn)在悄然無蹤了。夢中,我定要將零落的花葉一片片拾起,將她們藏在手心,印在心間,視為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