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PK大獎賽”】走進苖寨(散文)
兒媳的外公患病,兒子和兒媳商量,近期找個時間前去探望。
靖州苗族侗族自治縣是兒媳的故鄉(xiāng),位于湖南省西南,處于湘、黔、桂交界地區(qū),是著名的“中國楊梅之鄉(xiāng)”、“茯苓之鄉(xiāng)”、“柑桔之鄉(xiāng)”。這個時節(jié)是看不到楊梅的,五月的楊梅紅了半邊天,那時才是采摘楊梅的最佳時節(jié)。
十二月十八日,天氣晴朗,是入冬以來罕見的大太陽,有點初春的氣息。這天,兒子開車,我們帶上禮物,抱著小孫子,在歡聲笑語中開啟了靖州之行。
高速公路在山間向南一直延伸著,車子一路不斷地穿越隧道和高架橋。
車子馳騁在湘西南的山水間,經(jīng)過一個半小時的行程,最后在甘棠高速路口下高速。經(jīng)過甘棠鎮(zhèn),恰好逢會,趕會的人們熙熙攘攘。車子艱難地通過小鎮(zhèn),又轉了幾條蜿蜒的鄉(xiāng)村小路,很快就來到了兒媳的娘家。
親家和家人熱情接待了我們,給大家端上了溫熱的豆湯,這是苗家特有的待客方式。加了紅糖煮的豆湯,湯甜,情濃。
我們到時剛過了正午,大爺在燒火,大娘在炒菜,鍋底舔著火苖,廚房彌漫著肉香。大爺大娘聽說我們要來,一大早上山采來新鮮的蘑菇,還殺了自家養(yǎng)的兩只大公雞。
親家住兩層小洋樓,樓房是親家為兒子建的,離老寨子有一箭之地。樓前樓后是大面積的柑桔樹,有的枝上依然還掛著小燈籠似的果實。登上二樓放眼遠眺,群山環(huán)繞,竹篁搖曳,景色宜人。
為了照料好老岳父,親家這次從深圳專程趕回來,盡一份后輩的孝心和責任。
時間不早了,去兒媳外公家還要走五公里的山路,大家急忙上車出發(fā)。
從車窗向外看,遠處的苗寨群依山而建,一棟棟古色的木樓毗鄰而立,錯落有致,別有風情,給苗鄉(xiāng)增添了絢麗色彩?;齑u的小洋房點綴其間,古代文明和現(xiàn)代文明交織一起,和諧而完美。
苗鄉(xiāng)山多田少,不像平原舒展,一望無際。水田里稻茬盈尺,成群的鴨子在嬉戲覓食;一頭水牛只顧悠閑地啃著草,毫不在意我們的到來??鞚M一周歲的小孫子隔著玻璃窗東瞅瞅西望望,充滿了好奇,聽到鴨子“嘎嘎嘎”的叫聲,就興奮地學著叫。一群鵝出現(xiàn)在視野時,寶貝竟然吟出一句“鵝鵝鵝”,奶聲奶氣的聲音可愛極了。
二十分鐘后到達了目的地。寨子順山勢而建,幾十戶人家都是清一色的木樓,看上去高低錯落,路邊五六個上了年紀的寨民坐在一根樹身上,安享著冬日暖陽。
去兒媳外公家要走一條約百十米的巷子。巷子是原始的青石路,毫無斧鑿的痕跡,不僅狹窄,還有緩坡,凸凹不平。時光早已把它們打磨得溜光,一副飽經(jīng)滄桑的模樣。
兒媳的外公于幾天前出院了,面色紅潤,身體顯然恢復得不錯。聊了一會,我又在屋里轉了轉。
兩位老人住的是傳統(tǒng)的苗鄉(xiāng)木樓,飛檐翹角,上下兩層,五榀三間,新漆的廊柱和墻體散發(fā)著濃烈的桐油味。小小的院落中用松樹皮簡易搭了個棚,散養(yǎng)著幾十只鴨子。堂屋寬敞明亮,右側里間是臥室,地板有十五公分厚,外間是灶房,一根梁柱上吊著幾塊臘肉。左側兩個小房間放著衣物和日常用品。
第一次走進木樓人家,處處充滿了神秘感,最想上二樓一探究竟,于是叫上妻子,沿外邊的樓梯小心地爬上去。
樓上空間充裕,通風透光,防潮效果極好。挨墻整齊地碼放著一大堆柴禾,中間放置一個偌大的圓柱形物體。心生疑竇,走過去移開蓋子,原來里邊是滿滿的稻米。
二樓不僅可以直觀地觀察木樓的結構,還可以輕輕觸摸光陰的印記。木樓穿斗式構架,榫卯銜接,柱柱相連,枋枋相接,梁梁相扣,無一釘一鉚,工藝獨特。整棟樓顯得簡潔古樸美觀大方,苗族先人卓越的智慧和建筑文化,讓我驚嘆不已。
兩位老人在木樓生活了半個世紀,聞著大山的氣息,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情感。他們心甘情愿地守護著這方鄉(xiāng)土,見證著世事的變遷。
苗鄉(xiāng)木樓,已化為不朽的民族文化符合,成為苗族人民心中的根。
從木樓出來,上坡走了十幾步,整個苗寨一覽無余。一條人工溝渠,一米多寬,一米來深,一直延伸到山上,看樣子是從山上引來的山泉水。渠水穿街走巷,潺潺流淌。我猜想,除洗涮之用外,渠水應該主要起到防火之功效。
依依告別了兩位老人,因半路堵車,繞了很遠的道,到家已下午兩點半。大爺大娘早已做好了午飯,兩位老人一直沒動筷,把菜用盆扣好保溫,忍著饑餓耐心等待我們的到來,好一起吃個團圓飯。
菜端上來了,還冒著熱氣。雖是幾道家常菜,卻費了大爺大娘很大的心思。圍著桌子,大家邊吃邊聊,其樂融融。大爺大娘不停地讓我們夾菜,笑容一直掛在他們的臉上,只是老人一口地道的家鄉(xiāng)話,我實在聽不太明白,好在有兒媳一旁解說。
吃過飯,我拿了兩把椅子放在院子里,讓大爺坐下曬曬太陽聊聊天,大爺回了我一句,就進了北邊的一個房間里。我不理解何意,以為老人有什么事要做了。
過了好久,見大爺仍沒出來,我連忙走了進去。
原來這是一個儲藏間,屋內(nèi)摞滿了一筐一筐的桔子和冰糖柑,大爺正不緊不慢地挑揀著。我看到他的腳邊有兩個編織袋,一個已裝滿,另一個也大半袋了,我就不讓大爺再裝了。兒媳也過來勸爺爺,大爺?shù)哪樕R上由晴轉陰,有些難看,還直埋怨孫女。
親家說,今年桔子豐收,下了兩萬多斤,都是兩位老人一個一個摘下運回家的。為了儲存保鮮,還要一個一個套袋,兩位老人為此不知費了多少心血和汗水。高強度的勞作,大爺?shù)募棺翟缫炎冃瘟耍闪斯瓲???粗鬆敼瓲畹难?,我?nèi)心不由地泛起波瀾,升騰起了無限敬意……
到了返程的時間,我與大爺握手道別,大娘送來一只雞和一袋鴨蛋,又拉著妻子的手,一再挽留,親熱不夠。親家抱著小外孫,真誠相邀:“有時間就過來住一段,享受山里優(yōu)美的田園風光。”我連聲說:“好!好!”就在車子發(fā)動的時候,大爺匆匆地趕了過來,招手與我們告別,眼里流露出萬般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