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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曉荷.家國天下】老家最是心安處(散文)


作者:紅燈花 童生,783.10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5925發(fā)表時間:2018-10-07 08:10:24

國慶假日,欣然回到老家。晚餐陪父親邊喝酒邊閑聊,不知不覺間喝過了頭。臨了,于迷糊中,在母親早已安頓好的床鋪上酣然入睡。
   半夜醒來,見父親獨坐在堂前燈下。聽到響動,父親急忙起身,端著茶杯來到我床前,欣喜說道:“終于醒了!你娘早熬好了姜糖湯,吩咐我守著,待你醒來,喝下解酒?!备赣H還說我母親在灶臺上忙了一天,困乏了,剛上床睡覺。話音剛落,母親“悉悉索索”起床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接著傳來她催我趕緊喝茶的囑咐聲。
   清晨,被“唰唰”的掃地聲驚醒。起床注視窗外,一夜秋風里,院子里那棵楝樹又落了不少的枯黃。怔怔看著斑駁的落葉,頓覺清晨的微涼入骨鉆心。好在一向愛干凈的母親,正將它清掃理凈,我觸景生情的傷感逐漸褪去。
   起床踱到院子里。母親見了我,一改往日的寡言少語,沒完沒了的嘮叨起來。母親說酒喝過頭了傷身,叮囑我以后別再多喝。還說我原本就沒有遺傳到父親“酒葫蘆”的種,卻硬要陪他蠻喝,真是關(guān)老爺面前耍大刀!我笑著答應(yīng)母親,以后不再如此的忘形貪杯了。
   不見父親,便問去了哪里。母親說上早市買油條和豆?jié){了。父親說城里人早上愛吃油條加豆?jié){,便早早趕去五里地的集市上買了。我頓時心里感到些許酸楚。父親儼然是把我當作真正的城里人了!而我骨子里其實一直尚存著鄉(xiāng)土味,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城里人。此刻,一碗泡飯就著昨晚的剩菜,該是比油條豆?jié){來得更合胃口的。
   屋旁的菜園子里,朝天小辣椒正紅,小青菜也是翠肥綠濃?;h笆根處,叢叢野菊花綻著富貴金黃。在菜壟間杵著的那棵老柿樹,也已掛滿火紅,一派喜慶景象。母親隨我身后,喜滋滋地嗔怨道:“柿子剛剛泛紅時,村上幾個細娃就老來摘著吃。我不讓他們多吃,吃多了會脹胃鬧肚子。可他們就是不聽,我揮著細竹棒子趕也沒用……”
   我和母親開玩笑,說她小氣,是舍不得給村上這些小孩吃,定是要將這口福留給自己的兒孫們來享用吧。母親聽罷,笑出聲來,臉上的菊花紋里泛起羞澀,細聲自語著什么,似乎在為自己辯解??茨赣H難得如此生動的扭抳姿態(tài),我不禁欣慰的大笑起來。
   母親以前很少這樣活躍和喋喋不休,嘮叨個沒完沒了的??裳巯?,她似乎要把憋在肚子里多年的話都倒出來后,方覺安妥。我知道,此刻的母親老了,可她是幸福的。
   吃完父親買來的油條、豆?jié){;拎著母親摘來的一袋柿子;帶上母親硬塞我車上的雜七雜八的農(nóng)家雜糧和蔬菜,駕車緩緩駛出村口,趕回城里的家。不用說,此刻,父親肯定坐在門口默默不語,而母親的目光定是盯在我的車屁股上,越拉越長……出了村口,看見不遠處,阿貴叔在水塘里撈菱角。我停車下來,上前敬了根煙,和他拉起了家常。每次回老家來,遇見族人和鄉(xiāng)親,心里覺得熱乎,不由自主地會和他們多說兩句。這種熱乎勁兒,大概是每一位歸鄉(xiāng)游子的尋常姿態(tài)吧。
   其實,阿貴叔不是我親叔,是個異姓同村人。年輕時的阿貴叔,是村上出了名的壞小子。偷桃摸瓜,挑事挖坑,半夜里學狼嚎嚇小孩,往小媳婦馬桶里擱賴哈蟆,諸如此類的賴事,他腦瓜子一轉(zhuǎn)一招。人機靈,也驕橫跋扈。成家后,阿貴叔也劣性難改。當年在生產(chǎn)隊干活時,阿貴叔是偷奸?;幕钭孀冢B隊長也奈何他不得。倒是我父親身強力壯有血性,又學過幾招三腳貓武功,曾經(jīng)扎扎實實地收拾過阿貴叔一回。那次把他揍得五天下不了床,倆人也由此積了怨。直到后來的一年秋后,隊里備酒菜,聚餐犒勞辛苦秋收秋種的社員,各家的壯勞力齊唰唰地圍在一起喝酒撒歡。父親和阿貴叔都酩酊大醉。酒性發(fā)足,倆人擁在一起,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自掏心窩子,說兄弟倆都是一棵藤上的苦瓜。緊拽著手,他一聲哥哥好,你一聲弟弟親的,哭得像兩個小孩。
   后來,父親當了生產(chǎn)隊長,阿貴叔鞍前馬后,成了父親的好幫手。我長大懂事后,父母便要我稱呼阿貴為叔叔。阿貴叔這個稱呼叫順了口,人至中年的我,仍然順嘴滑溜,脫口而出。
   阿貴叔已七十好幾了,身子骨還算硬朗??粗弥駰U子挑菱葉藤,摘菱角,我問他干嘛還要這樣弄菱角?想吃的話,上街買點好了。他答道:“這滿塘的菱角都沒人稀罕了,白白長熟長老、沉塘底爛掉,怪可惜的。我反正歇著沒事,撈點起來,村上的男女老少,誰愛吃,就送誰……”
   聽我母親說過,阿貴叔年紀漸增,性格也變得軟面團似的了;滿臉的橫肉和絡(luò)腮胡子,也不再那么嚇人了。他整天喜歡在村上晃悠,見哪家門口荒草瘋長了,便蹲下身子,一點一點撥干凈;趕上哪家曬稻谷遇上下雨,就忙著幫收拾;碰到哪家小媳婦打自家淘氣的小孩時,他會急匆匆跑來阻攔,說小孩打不得。還像變戲法似的,從衣兜里掏出糖果、桂圓、紅棗粒之類的零食,塞到小孩手里,嘮嘮叨叨地哄著小孩。鄉(xiāng)親們都說,阿貴叔變得越來越象個老太太了,往日的兇猛蠻橫,油嘴滑舌,不知道哪去啦。
   阿貴叔還做了一件讓所有人感到驚詫的事情,他居然揣了二千塊錢,悄悄地送到鄰村的一戶貧困戶家里。這戶人家的兒子今年考上了大學,所需費用方面比較困難。阿貴叔說錢不多,給孩子上學添補添補。此事后來傳開了,鄉(xiāng)親們也學著阿貴叔,紛紛跑到那戶人家,你一百,他三百的給錢,直惹得癱瘓在床的男主人淚流滿面。
   和阿貴叔說到這送錢的善事,他不以為意。然后嘆息道:“當年你家窮,叔我更窮。你上學時,叔沒能幫上你點?,F(xiàn)在我也積攢了點錢,能幫誰點就幫點了……”我知道阿貴叔并不富裕,積存的幾個錢,定是平時兒女們所給的零花錢。
   和阿貴叔道別時,他裝了一馬夾袋子菱角,硬是塞到我車上,并遺憾地說,如早知道我回來,一定會采些棗子送我的。隨即又說家中馬上要碾新稻谷,新鮮的米給我留兩袋,等我下趟回來時帶上。還有剛起土的紅薯,還有赤豆、玉米棒……聽阿貴叔這番“嘮叨”,我一時無言以表,可心里熱乎乎的。
   阿貴叔也和我母親一樣,成為話簍子了!他說村里在外做事的人多了,是村里的面子和盼頭。我突然有些驚嘆于阿貴叔的思想境界了!想不到他這樣一個鄉(xiāng)下老頭,頭腦和眼界還蠻與時俱進的。他接著嘮叨,說當年我出遠門上學時,他窮得沒臉來送我。如今條件好了,叫我哪天帶著老婆孩子一道來他家吃頓飯,他一定在村口接我們,招待我們城里享用不到的吃食。嘖嘖!老大不小的我,聽了阿貴叔這番話,熱淚在眼窩里直打轉(zhuǎn)……十月秋正濃,故鄉(xiāng)情更濃,老家最是心安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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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這篇散文,文筆流暢細膩,敘述生動自然,情感真摯感人,敘述國慶假日回到鄉(xiāng)下老家?guī)滋旖?jīng)歷,深情感悟老家最是心安處,濃濃的親情鄉(xiāng)情洋溢在字里行間。文中敘述自己回到老家后,年老的父母對自己的關(guān)心體貼,母親喋喋不休的嘮叨是那樣開心,父親清早到五里地外為自己買油條豆?jié){,一件件事情再現(xiàn)了勤勞樸實的父母對兒子的深情。離開村子時遇見阿貴叔,互相間的親切交談,敘述了阿貴叔的人生經(jīng)歷,從年輕時的頑皮壞小子到如今年過七十的善良老人。這次回鄉(xiāng),先是父母的關(guān)愛,離開前又見到了阿貴叔,作者的熱淚在眼窩里直打轉(zhuǎn)。文末的感悟是真情的抒發(fā),十月秋正濃,故鄉(xiāng)情更濃,老家最是心安處。優(yōu)美的散文,感謝發(fā)文分享,推薦閱讀共賞!【編輯:秋覓】【江山編輯部?精品推薦F201810110003】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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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秋覓        2018-10-07 08:12:27
  優(yōu)美厚重的散文,文筆流暢,敘述生動,情感真摯,國慶假日回到鄉(xiāng)下老家?guī)滋斓慕?jīng)歷,深情感悟老家最是心安處,濃濃的親情鄉(xiāng)情洋溢在字里行間。感謝賜稿支持,欣賞佳作美文,期待更多精彩!
秋覓
2 樓        文友:聆雨        2018-10-07 09:35:43
  “月是故鄉(xiāng)明”。月亮只有一個,它普照人間。但你一想起兒時望月的情景,總覺得故鄉(xiāng)的月亮是那么明亮那么多情:月兒升起來了,映出山梁上蜿蜒的長城和騎墻烽堠的輪廓;皓月當空,在高高的谷堆旁邊,聽奶奶講那過去的故事;下弦月又將被云彩遮住了,媽媽手指銀河兩邊牽牛星和織女星座說,那一顆就是爸爸,他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那或明或暗的月亮,你能夠忘懷嗎?也許這就是鄉(xiāng)情,從文中濃濃的描述感染之深。
3 樓        文友:紅燈花        2018-10-07 11:18:40
  感謝賜讀?。?!祝秋安!?。?
秉性書生意氣,崇尚自由行走。
4 樓        文友:紅燈花        2018-10-08 19:32:57
  柿紅桂花香,稻黃蘆花白。晴空一排南飛雁,故園長河落日中。與君把酒話桑麻,云深之處身漸消。
秉性書生意氣,崇尚自由行走。
5 樓        文友:紅燈花        2018-10-12 00:45:13
  致謝賜讀和鼓勵?。。。。?!
秉性書生意氣,崇尚自由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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