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
書架上這么多灰塵。英子喃喃著搬了張凳子站在上面,用雞毛撣子輕輕的撣著。
早晨的陽光清新而溫暖,透過半掩的窗簾,將一縷金黃灑滿整個書架,撣落的灰塵在那片金黃里彌漫成一道灰蒙蒙的簾。英子用手撩了撩額前的發(fā)絲,手中的雞毛撣子不經(jīng)意地戳翻了躺在書架頂端一摞東西,頃刻間夾雜著灰塵的明信片散落了一地。
大學(xué)畢業(yè)后的英子在這里租住了兩年,繁忙的工作讓她很少有時間坐在書房里看書。“這是什么時候的老古董???”英子跳下凳子撿起一張打開,紙面早已發(fā)黃,字跡模糊卻不失剛勁:“你從我的掌心,抽出了手,那樣決然,不容挽留……”沒等看完,英子的心已飛到了六年前。
剛滿18歲的英子已是亭亭玉立的美人坯子了,一雙眸子晶瑩透亮,微微翹起的嘴角使她看起來更加柔美動人,阿偉攔著英子的芊芊細腰,將頭埋在英子那一頭柔順絲滑的黑發(fā)之間。
“你真得要離開我嗎?”阿偉用鼻腔發(fā)出微弱的聲音,酸楚中帶著無奈。
英子小心翼翼地將臉貼在阿偉的胸前,牙齒緊咬著嘴唇,雙眼閃爍著捉摸不透的憂傷。
阿偉用手輕輕地托起英子的下巴,恍惚地盯著英子那清澈透明的雙眼:“都是我不好,給不了你想要的,那個男人對我說,人總是要有追求的,沒錢的時候破棉襖就可以遮擋風(fēng)寒,有了錢就會有更多選擇,可以買皮襖、穿羽絨服,而我現(xiàn)在,連一件破棉襖都給不了你!”阿偉哽咽著,任憑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離別那天雨下的很大,不時有電閃雷鳴將漆黑的夜空撕裂。英子不知道該說什么,盡管阿偉心里滿是疑惑和委屈,但她還是希望阿偉能理解她所做出的決定。英子噙著淚水,心里默默的念著,阿偉別怪我,等我們長大那一天,你一定會明白的。
淚眼婆娑的英子撫摸著如刻在明信片上的字跡,心中那根愛情的弦早已將丘比特之箭射回到離別前的那天。
她約阿偉見面,當阿偉走到英子家門外的時候,看到一個四五十歲,身軀偉岸的男人將英子緊緊地摟在懷里,英子哭得一塌糊涂。這個自稱是英子叔叔的男人給阿偉上了“棉衣理論”的課,讓他離開英子。阿偉一臉茫然地不停問她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這讓她怎么解釋呢!英子想想覺得有些好笑,當時為何不向他解釋明白呢?是考慮到母親的感受還是她想掩飾自己新的追求?或許都有吧。而現(xiàn)在6年過去了,阿偉現(xiàn)在過的怎么樣?他有沒有實現(xiàn)考大學(xué)的夢想?他有沒有結(jié)婚生子?英子捧起一封封明信片,一幕幕往事浮現(xiàn)在眼前。
初戀總是美好的,也是心酸的,那個時候的愛情很純粹,與物質(zhì)無關(guān),但卻依然會產(chǎn)生隔閡。記得有一次英子晚上去朋友家玩,讓阿偉9點鐘在村口等她。誰知道回來時被兩個小混混盯上了,她心想到了村口有阿偉呢,就騙那兩個小混混和她一起回家。然而她失望了,阿偉沒有在村口為她挺身而出。阿偉說,那天晚上他在村口轉(zhuǎn)角處聽到了兩個小混混和英子打情罵俏的聲音,以為是英子的朋友,就憤憤地回了家。英子說好在母親及時出去接了她,阿偉這個膽小鬼真是靠不住。
那是他們唯一的一次爭執(zhí)。愛情中的兩個人最害怕的就是一方疑心太重,而另一方又不愿去浪費口舌。
唉!那個時候可真幼稚!懵懵懂懂的愛情或許都是這個樣子吧!英子微微上翹的嘴角讓她看起來依舊那么柔美。英子沒有想到,當她向父母表明自己和阿偉的關(guān)系,還說要和阿偉一起去打工的時候,她的母親卻告訴了她一件改變她生活軌跡的真相。她有個親生父親,是某單位的領(lǐng)導(dǎo),他要給英子找個大學(xué)深造。英子這才知道她的母親和親生父親未婚先孕,而她的母親為了不耽誤她親生父親的前程,忍著委屈嫁給了一個離異男人。
或許她親生父親說的沒錯,早戀大多沒有結(jié)果,阿偉是否已經(jīng)原諒了她的決絕,是否已經(jīng)結(jié)婚成家。英子看著這些布滿灰塵的明信片,起身將書房的窗簾完全拉開,整個房間便通明透亮起來。
“是該回趟老家了,阿偉或許還不知道吧,他那天遇見的中年男人就是我的親生父親??!”阿偉的影子忽然跳躍在那些發(fā)黃的明信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