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鐵門
　　 孩子一會就放學了
　　 我得快點爬出來
　　 侄媳幫娘家秋收
　　 這籃子饅頭剛蒸熟
　　 侄兒跟孩子回來了正好吃
　　 一雙老繭手把地摳出了一堆渠渠
　　
　　 黃燦燦的玉米桿
　　 一茬茬躺倒在田壟里
　　 男人直了直腰
　　 用抓撅鋤的胳膊蹭了把額頭的汗
　　 再從胸前的兜里掏根汗?jié)竦臒?br />　　 天黑前，老姑的這八分地就干完了
　　 表哥常年在外打工
　　 錢是沒少給
　　 可冬天的大炕
　　 還得這一地的玉米桿子燒
　　 吐了煙屁股
　　 男人又輪起了撅鋤
　　
　　 “爹，爹。。?！?br />　　 稚嫩的哭腔由遠而近
　　 男人抬頭
　　 看見兒子憋紅的臉
　　 “姑奶奶，姑奶奶。。?！?br />　　 孩子急得直指村子
　　 扔了手里的家伙
　　 男人一路往家跑
　　
　　 剛跑到村口
　　 就見老孫家門口一團黑影
　　 老孫跟媳婦扶著銹跡斑斑的大鐵門
　　 “兄弟啊，對不住
　　 都忙著秋收
　　 誰知這破門
　　 早不倒晚不倒
　　 ……
　　 唉……”
　　
　　 孩子跪在地上
　　 拼命拽姑奶奶的胳膊
　　 那雙溫暖慈愛的手
　　 此刻沾滿了血和泥土
　　 男人怔怔地看著
　　 老人臉旁的土饅頭
　　 老姑啊老姑
　　 這日子正好過著呢
　　 你急啥？
　　 你急著揍啥呀？！
　　
　　 夜色，籠罩了小小的村子
　　 操勞了一輩子的姑奶奶
　　 穿著兒女買的新襖新褲
　　 舒舒服服地躺下
　　 躺進這片生養(yǎng)她的土地
　　
　　 冬雪，給村子蓋上了厚厚的被
　　 孩子，隔著窗戶指著天上的一顆星兒
　　 “爹，那是姑奶奶吧？
　　 她在一直在那兒看著我們哪”
　　 男人和女人都走到窗前
　　 三顆頭貼到了一起
　　
　　 姑奶奶一定也看見了
　　 地上有扇小小的窗戶
　　 燈光暖暖
　　 照著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