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心靈在旅行的翅膀(散文)
我們的父輩以前是用腳步丈量距離的,家鄉(xiāng)便是他們的全部。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他們的心開始有了旅行的渴望。如今,農(nóng)村的發(fā)展,為他們的心靈插上了旅行的翅膀。當父老鄉(xiāng)親離開他們世世代代堅守的故土,走進城市走出國門的時候,他們由衷地贊揚偉大的中國共產(chǎn)黨:是黨的好政策解放了他們的心靈,為他們打開了觀看外面世界的窗口,使他們走出了精彩的人生。幾乎和改革開放同歲的我,更是沐浴著黨的春風,走出了屬于自己的真實人生。
旅游可是個富貴時髦的名詞,可鄉(xiāng)政府竟然組織全鄉(xiāng)的村干部到港澳旅游去了,這在村子里可是個頭條新聞,橋頭河邊都聚了成群的人像聽天書一樣聽著村支書的見聞。但是隨后村干部又組織全村的黨員到了華東五市,組織全村60歲以上的老人自愿到北京旅游的事情則讓小山村的村民們在羨慕的同時多了些期待。我的父母是老實巴腳的農(nóng)民,一生都幾乎沒有出過遠門,直到奧運年,他們關于出門的記憶的終點還是年輕時候到過的嵩縣,最熱鬧的場景還是去參加過亞洲第一跨度單孔橋——前河大橋建設的大會戰(zhàn)。他們言語之中的歆羨之情讓我下決心帶他們到北京——毛主席生活的地方參觀了三天,從此一向沉默的父母似乎打開了合不上的話匣子,話題多了,腰板也直了,我理解他們的心情,和我第一次走出大山的感覺一樣,一樣豪邁,一樣興奮。
在我童年的記憶當中,外面的世界是豐富的。說書的大鼓、瞎子的二胡,商販的叫喊至今還刷新著童年的夢想。“魯山大青蘿卜籽,不要錢的魯山大青蘿卜籽,明年蘿卜收成好了再付錢啊?!薄把筇壹t、洋桃紅,想染藍來有藍,想染紅來有紅,大姑娘小媳婦們快來買呀?!薄袄鲜笏?,老鼠藥,老鼠吃了跑不脫,大老鼠吃了蹦三蹦,小老鼠吃了直蹬腳?!薄@些留在記憶深處的叫喊使我童年的世界充滿了奇異的色彩。玩猴子的銅鑼一響,孩子們的歡樂時光就到了,家家的娃子都像猴子一樣蹲坐在父親的肩頭把玩把戲的場地圍得水泄不通,玩猴子,飛車、頂燈盞、?;ūP、走鋼絲等雜技表演,吞刀吞寶劍,對頂鋼槍,甚至殺子義賣等恐怖表演,這些雜亂的回憶總是交織在一起使我對外面的世界有了模糊的認識和好奇的期待。其實不單單是我,我的兩個姐姐,一個跟寶豐上來做家具的跑了,另一個是跟濮陽玩雜技的跑了,也許在他們看來外面的世界總是要比我們這封閉的小山村好得多,雖然后來大伯大娘不遠千里忍受暈車暈船去看他們后覺得他們是跳進了火坑。
外面的精彩與神秘在我的腦海中迅速成長,長成一棵《西游記》中的人參仙果。直到一個令我至今想起來都有點害怕的人出現(xiàn)后,我開始有了闖蕩天涯的豪情。老許是個看命的江湖先生,總是會在樹葉變黃的時候出現(xiàn),它是我姨父家大女兒的干爹,也是我們家的貴賓。晚上,他和父親睡在上屋的一張大床上。父親本來是想跟他學藝的,可是他只是教了父親一些皮毛,知道天干地支而已,況且父親也并沒有走出去的勇氣,終究沒能像他一樣到處吃香的喝辣的。他帶來的芝麻醬是我的牽掛,醬總是用報紙包了瓶子放在北京牌提包的底層,因為在他看來,母親用油布在勺子上擦了三倍于以往的油放在烈火上燒出來的蒜末燒出來的面條還是不夠香。他只是喝面條之前才會拿出來往面條里面攪拌一點,芝麻的香味便在陰暗狹小的屋里彌漫開來,是那種沁人心脾的香味。我畏畏縮縮地站在他的旁邊,瞪著大眼睛看他一個人吃飯,直到他覺得不好意思,便會用筷子頭在芝麻醬里點一下,往我的碗里涮一下,我壓抑著興奮的心情小跑出去獨自回味。那種香味不是能夠言傳的,只是留在了我的骨子里,直到現(xiàn)在都無法忘記。這種感覺只能和我小時候偷吃媽媽藏著的蜂王漿的甜味,和品味爸爸買的雞蛋卷的香味,還有記憶深處那種苦中帶甜的菊花精的味道相媲美。除了如此美好的回憶之外,他最后一次到我家來給我?guī)砹瞬话?,他免費為我算了一卦,他的兩點預言直到現(xiàn)在還是家族人的談資:一是我以后會做官的,二是我到四十歲的時候才可以討上老婆。雖然現(xiàn)在看來他的兩點預言沒有一點是正確的,但是他給我的心靈帶來希望的同時所帶來的陰影更是讓我覺得壓抑。也就從那時起,我下了決心,要到外面看一看,我要在三十歲之前討到老婆。
18歲高中畢業(yè)那年,我第一次走出了所生活的縣城,到鄰縣車村的朋友家玩。我第一次深切地感受了距離之遠,轉(zhuǎn)車、遭遇小偷等經(jīng)歷讓我覺得第一次出行是次冒險。后來走出欒川到洛陽上學,一路上,帶著忐忑不安的緊張與興奮,穿過嵩縣,經(jīng)過伊川,過了龍門山我便以為到了市區(qū),當我迷失在絢爛夜色中的市區(qū)百貨大樓附近時,我認識到:外面的精彩竟是如此的攝人心魄,是要用心靈去感受的,更是要用腳步去丈量的,走出地域的限制才能掙脫心靈的桎梏,只有為心靈插上旅行的翅膀,到更廣闊的天地中才能激發(fā)強大的自我,擁有精彩的人生。
現(xiàn)在,我和鄉(xiāng)親們交流著外出的感受,探討著世界的精彩,他們不再只是真誠的聆聽者,因為有黨的政策為他們插上了旅行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