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孤獨(dú)成疾,思念成傷(散文)
惟愿鰥寡、孤獨(dú)、廢疾者,皆有所養(yǎng)。
——題記
(一)
【人性的冷漠大抵就是對于別人的不幸無動于衷?!?br />
生活的殘忍往往不在于被生活逼瘋了,而在于眼睜睜的看著人被生活逼瘋而無能為力。
家附近住著一個孤寡老人,多年來,她撿破爛為生,日子單調(diào)而安然。突然有一天,發(fā)現(xiàn)她行為舉止怪異,一開始并沒有人太在意,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雖然大家都察覺到不太對勁,卻也沒多大注意。
都在說,不知道她這兩天怎么了,深夜凌晨整夜整夜的不睡覺,不停的開門關(guān)門,開門關(guān)門,一個人喃喃自語的,像是在跟誰說話一樣,可她身邊明明沒有人。
直到某一天深夜凌晨一點(diǎn)多,她被警察及當(dāng)?shù)剞r(nóng)村保安送回家,所有人才驚覺,原來事態(tài)已經(jīng)這么嚴(yán)重了。
那天凌晨一點(diǎn)多,警察及當(dāng)?shù)剞r(nóng)村保安將她送回來之后,發(fā)現(xiàn)家中只有她一人,便挨個敲鄰居的門,想詢問一些情況。頓時間,吵鬧響亮的聲音在深夜的巷子里響起,吵鬧聲響了很久很久,有鄰居起身開門,詢問情況。
一個警察說:“她半夜挨家挨戶敲人家的門,在別人門口賴著不肯離開。別人被她弄得沒辦法,報了警,我們送她回來?!?br />
十幾個警察與保安把原本就不大的巷子堵滿了。許是警察叔叔們都是當(dāng)過兵,嗓門很洪亮,一瞬間,前前后后的人都知道了發(fā)生了什么事,即使大部分人閉門不出,但在家里也聽得清清楚楚。
她精神出了問題了!而且嚴(yán)重到半夜去騷擾別人!
警察說:她家還有什么人嗎?
鄰居:沒有。她都是一個人住。
警察:她還有什么親人嗎?
鄰居:她妹妹這兩天一直有來看她。
警察:那誰有她的聯(lián)系方式,聯(lián)系她過來一下。
不知道誰就去聯(lián)系她妹妹了,在等待的過程中,鄰居又和警察說了這兩天她的精神狀態(tài)。
不久,她妹妹就過來了。
她妹妹過來看到警察說,她的繼子一走了之,沒有盡到贍養(yǎng)的責(zé)任,如果我有權(quán)利做主,我就把她送到福利院,她的這棟房子也一并捐贈給福利院。
警察說:她既然有兒子,這事還得她兒子來做主。這幾天你還是要多來陪陪她,多照顧照顧她。
她妹妹說:這我就沒辦法了,飯點(diǎn)來給她送點(diǎn)飯我可以,讓我一天到晚在這里我可不行,我也有一大家子人要照顧,我還要給我的孫子們煮飯。
警察說:那聯(lián)系她兒子回來處理。
她妹妹說:電話給你,你們?nèi)ヂ?lián)系。
事情以她回屋睡覺,警察保安散去落下了帷幕。
(二)
【兄弟姐妹的感情,大多死于成年人。我想這句話一點(diǎn)都沒有錯?!?br />
隔天晚上9點(diǎn)左右,一陣吵鬧又打破了夜的寧靜。
她妹妹讓她回家去休息,她一直哭著說家里有人,有一群人在她家里打架,還打死了三個。并且不讓她妹妹進(jìn)去她家里。
叫來了村里的保安,一直讓保安去幫她把家里人趕跑,保安進(jìn)去幫她把家里的燈都開了,跟她說:“家里沒人,都看過了?!彼恢笨?,說:“人還沒有走,他們還在里面?!?br />
附近的人被她的哭喊聲引了過來,大家都在說:“她這是瘋了?!?br />
她確實(shí)是瘋了,都出現(xiàn)幻覺了。一直鬧到很晚,一直哭,邊哭邊發(fā)抖,哭到渴了,累了都不敢回家休息,她妹妹幫她拿了一瓶水,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不要喝家里的水,不要喝?!弊詈罂辞宄且黄匡嬃希藕攘艘豢?。
無論她妹妹怎么勸,她都不肯進(jìn)去。最后她妹妹也回家了,等到她妹妹再來的時候,十一點(diǎn)多了,她還是坐在門口,不敢回家。最后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她被她妹妹用鎖鎖在了家里面。
大家都在問,她的繼子什么時候回來。大家都想知道她的繼子會不會回來。大家都想知道,她繼子回來后會怎么處理她。
(三)
【我想生孩子的意義,有時候真的只是“生兒防老”,以不至于老了之后孤寡一人?!?br />
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在自己眼前瘋了是一種什么感覺,一開始真的覺得毛骨悚然,最后只剩下無盡的嘆息與悲哀。如果活著要這樣茍活,那么我寧愿轟轟烈烈一場,只是有些人連活著都不知道為了什么。他們挨著孤苦度日,不知道為何而生,為何而死。更加不懂得活著的意義是什么,溫飽也不是所求,一日一日的沒有盼頭,沒有希望,沒有盡頭。
最怕的不是三餐無繼,而是沒有希望,那一日日的苦挨,那一天天的孤寂,孤獨(dú)把人的心吞沒了,孤獨(dú)把人的精神摧毀了。孤獨(dú)成疾,思念成傷,一生孤苦,瘋了也有瘋了的好處,起碼瘋了就不會覺得苦了,反倒解脫了。
她的繼子在收到消息之后還是在萬里之外趕回來了,把她送到精神病醫(yī)院,沒有誰責(zé)怪過她的繼子,也沒有誰說過她繼子的不是。事情發(fā)展到今天的局面,早已難辨是非。
生活中也本無是非,幾十年的恩恩怨怨,幾十年的養(yǎng)母之恩,也隨著繼子的到來終落下了帷幕。那些淹沒在歲月里歇斯底里的往事,也隨著瘋了而放下。沒有誰真的不需要陪伴,盡管看上去是那么堅強(qiáng)的人。
一生很好,但愿無憾。如果有一天要給自己寫一個墓志銘,我希望是:一生匆匆,幸好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