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云飛水泊花家垛(散文·家園)
在我國悠久的文化史上,如果只選兩位最能代表中國文化的人物,那么一位是千古圣人孔子,中國雅文化的最高權威;另一位就是中國長篇小說之父施耐庵,中國俗文化的最杰出代表。而談到《水滸傳》的誕生地,就不能不說江蘇古鎮(zhèn)白駒。
白駒又名藿場,取意于《詩經(jīng)》“皎皎白駒,食我場藿”。據(jù)《市志》記載,白駒一名出現(xiàn)于元代。元之前這個地方只是一個鹽場,這個斯文儒雅、生動形象的名字是怎么產(chǎn)生的呢?為何會在元代而不是在其它時代出現(xiàn)的呢?
文化名鎮(zhèn)白駒,閱盡世事滄桑。據(jù)史料記載,隋唐以前的白駒境域即已成陸,然舉目東方茫茫灘涂,再遠處的黃海無邊無垠。唐初,堤上漸有煮鹽人家,利用茅草和蘆葦搭起草棚,安身度日,灘涂上聚的鹽民多了,茅草棚也多了,就起名茅棚鎮(zhèn)。宋初,此地因其緊靠大海,時顯大海的幻影,經(jīng)由一位賢士改名山海鎮(zhèn),屬楚州鹽城監(jiān)。元朝時兩淮鹽區(qū)南北綿延七八百里,南自呂泗場,北至臨洪場,共有二十九個鹽場,白駒場在兩淮中部。當時全國財政收入百分之八十來自鹽稅,全國鹽稅半數(shù)取自兩淮,即為元朝政府的搖錢樹。但鹽民生產(chǎn)條件惡劣,生活條件艱苦,在炎炎六月的高溫下煎鹽,在風雪肆虐的嚴寒中積草積鹵,而且吃不飽穿不暖,碰到臺風潮涌,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尤其鹽官、鹽商、巡檢、弓兵,盤剝敲榨,鹽民冤訴無門,苦不堪言。人們唯有祈求神靈保佑永久安寧,遂改名永寧鎮(zhèn),隸屬揚州路泰州海陵縣。元末正名為“白駒”。說白駒是一個被鹽水浸泡的滄桑古鎮(zhèn),一點都不為過。
地靈蘊光華,滄桑出英豪。依然在元代,白駒場出現(xiàn)了一位翻天覆地的大人物,他就是元末中國鹽民起義的領袖張士誠。讓人更為自豪的是,中國文壇的一顆巨星施耐庵也在這塊人杰地靈的“舞臺”上閃亮登場,不朽的傳世名著《水滸傳》在花家垛上源源流淌。一個占地揭竿稱王武撼全國,一個千秋雄篇文震環(huán)宇。白駒,在這風起云涌、英雄輩出的動蕩時代,創(chuàng)造了一個又一個歷史奇跡。
施耐庵的出現(xiàn),奠定了白駒重要的歷史地位。沿著歷史的脈絡,讓我們觸摸文壇巨匠的坎坷與豪邁。施耐庵,名彥端,又名子安,字耐庵。據(jù)《興化縣續(xù)志》載,生于元貞丙申(1296年),歿于明洪武庚戌(1370年),享年75歲。施氏世居興化,興化為水鄉(xiāng),其父施元德操舟為業(yè),漂泊至平江(蘇州)時,施耐庵出生在船上。他有兩個弟弟,二弟彥明,三弟彥才。施耐庵從小隨船東西,居無定所。后來父親把他送到與興化相鄰的海鄰縣白駒場讀書。自此,施耐庵與白駒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一生中的許多美好時光都留在了這里,白駒成了他真正的故鄉(xiāng),他也成了后世白駒一帶施氏的鼻祖。35至40歲間,施耐庵參加鹽民張士誠起義。曾官錢塘二載,因官場黑暗,憤然辭官。其雖遭逢困頓,而不肯卑躬屈節(jié)。后輾轉(zhuǎn)歸隱于白駒,遂閉門潛心專撰《水滸傳》。
一踏進白駒鎮(zhèn),一股濃烈的“水滸”氣息撲面而來:水滸酒樓、水滸街、水泊橋、神行太保車行、浪里白條水產(chǎn)行、聚義茶莊……在這一刻,你仿佛穿越到了宋朝,與梁山好漢們?nèi)跒橐惑w。走進施耐庵紀念館,抬頭便見一座漢白玉施耐庵雕像佇立在院中,眉宇深沉,似在構(gòu)思巨著。施耐庵生平介紹和有關文物史料、名人字畫、碑廊等文物,立即勾起你對這段歷史的神往。
云飛水泊花家垛,匠心獨運生巨著。在施耐庵晚年創(chuàng)作的《水滸傳》著作中,白駒的方言無所不在。在施耐庵紀念館展區(qū),原汁原味方言詮釋的展板比比皆是:第四十四回“只央叔叔掌管賬目?!敝小把搿钡暮x為請;第十六回“只見兩個虞侯和老都管氣喘急急,也巴到崗子上松樹下坐了喘氣?!敝小鞍汀钡暮x為爬;第十五回“兩只船廝跟著在湖泊里,不多時,劃到一個去處,團團都是水?!敝小皥F團”的含義為四周圍……《水滸傳》中不斷出現(xiàn)的白駒方言,成為施耐庵在這里生活多年的有力佐證。
700多年前,白駒與施耐庵的一場邂逅,至今仍發(fā)揮出深遠的影響力?!端疂G傳》宣揚了反抗封建朝廷的統(tǒng)治,歌頌了農(nóng)民起義的勝利,在中國文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在國內(nèi)外具有廣泛影響。原國家郵電部3次在白駒舉行《水滸傳》特種郵票首發(fā)式;中央電視臺《走遍中國》欄目進行了專題報道,臺灣著名影視制片人凌峰和著名導演夏振亞把施耐庵故里的風光攝入了《八千里路云和月》《話說蘇北大平原》兩部紀錄片……白駒鎮(zhèn)以其神奇的魅力進入世人的視野,吸引了一大批海內(nèi)外專家學者、文人墨客到這里考古探究、觀光旅游,領略一代文豪的風采。
晚年的施耐庵是不幸的,《水滸傳》被朱元璋視為“犯上作亂”的洪水猛獸,他被關進南京天牢,險些丟了性命,幸虧在好友劉基的幫助下,才得以逃脫,輾轉(zhuǎn)到淮安,不久便結(jié)束了顛沛流離的一生。一顆巨星,悄然隕落。如今,施耐庵又是幸運的,他走出了歷史的寂寞,宛如蘆荻一樣,深深扎根在白駒,并把根須延伸到世界各地,永遠受到人們的推崇和拜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