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歲月榴傳 愛不間斷(散文)
歲月榴傳,愛不間斷
小時候,我盼中秋節(jié),是惦記奶奶天井里,門前的兩棵石榴樹上火紅的石榴。因為只有八月十五,我才能吃到它。
于是在有月的夜晚,爬在窗囗,盼著月芽兒早點變成圓月。有時睡不著,就從屋里走出來,站在石榴樹前看披著月光的石榴,希望它早日變紅。而這時奶奶就在屋里咳嗽一聲。我知道奶奶是在催我早點睡,怕秋夜的露水打濕我。
我沖著奶奶的小屋做個鬼臉,攝手?jǐn)z腳回屋。平時我們這些丫頭在奶奶眼里都是掌心的寶,與奶奶特親密。
每逢八月十五,我們?nèi)沂畮卓谌?,從四面八方往家趕,仿佛都是沖著奶奶門前的兩棵石榴。特別是爸爸,喜歡石榴遠(yuǎn)遠(yuǎn)勝過我。
每逢工作之余都繞著石榴看上半天,還竊竊私語
小時候,爸爸牽著我的小手,常去爬村東的黑山。他對我:“這是一座花果山該有多好啊!”
我雖然很小,卻讀懂了爸爸眼里的憧憬。眼前立刻浮現(xiàn)出花果山的模樣。特別是那滿山紅紅火火的石榴。但很快被滿山的荒草拽回現(xiàn)實。
改革開放以后,生活漸漸好起來。爸爸勤勞聰惠,給了我們一個幸福的家。日子過得就像奶奶門前的石榴紅紅火火。
那年中秋節(jié),全家人圍在圓桌上,吃著從奶奶石榴樹上摘下的石榴。我破天荒地撒了一次嬌:“這石榴要是沒有籽該多好,也不用這么費勁吃!”
一家人吃得正盡興,被我這一句話驚得沒滋沒味了。特別是奶奶舉到嘴前的石榴竟停在了半空中:“我活了大半輩子,就連祖上那些老人都沒見過,世上還有沒有籽的石榴?”
我急忙用手去輕輕拍奶奶的背,怕奶奶疑心我吃厭了奶奶的石榴,安慰奶奶:“我只是想想而己!”
坐在一旁的爸爸,卻陷入了沉思。
隨著煤炭資源枯竭,爸爸的生意也越來越難做。那天爸爸獨自爬上了黑山,而此時黑山早已面目全非,坑坑洼洼,風(fēng)起處,塵土飛揚,爸爸的心似乎在滴血。
一天,爸爸出差回來,把我和奶奶神神秘秘地叫到一起,讓我們看一樣?xùn)|西。等我和奶奶喜出望外地等爸爸從包里拿出一個紅紅的石榴時,我們卻心涼了:“不就是一個石榴嗎?”
爸爸看到我和奶奶一臉不屑,自顧在石榴的上部用小刀割了一圈,輕輕把石榴皮揭起,露出了密密匝匝,紅如滴血的石榴子。然后在石榴上沿著襄線各割一刀。這時爸爸笑起來,掰下一塊石榴揚在空中,在我和奶奶眼前晃蕩,像是在饞我和奶奶。爸爸競把石榴塞進嘴里大嚼起來,未了,競沒有吐出一粒籽兒??粗@新鮮吃法,我竟忍不住流出了口水。我和奶奶各自拿起一塊吃起來,立刻甜徹心肺,異口同聲地叫起來:“無籽石榴!”
爸爸笑著把剩下的兩塊石榴拿起來,像是怕我和奶奶沒吃夠要搶似的。其實那是爸爸給媽媽和姐妹留的。
爸爸說:“這是軟籽石榴!產(chǎn)自突尼斯!”聽了爸爸的話,奶奶身不由己的回頭看了眼門前石榴樹上的石榴,自言自語:“活到這么大,能吃到?jīng)]有籽的石榴,真是有福了!”
爸爸笑了,我眼里卻流出了眼淚,是爸爸把我一句玩話夢想,變成了現(xiàn)實。
從此,爸爸承包了黑山,走上了從煤炭轉(zhuǎn)型生態(tài)農(nóng)業(yè)之路。修路,造田,打井,植樹,種石榴。為了了解軟籽石榴的習(xí)性,親自到突尼斯考察。植綠中發(fā)現(xiàn)了富硒土壤,爸爸欣喜萬分。五年來,歷盡干旱嚴(yán)寒,終于把黑山變成了山青水秀,果紅樹綠的花果山。成立了河?xùn)|富硒生態(tài)園,建立殘疾人撫貧就業(yè)基地,回報社會,捐資助學(xué)。
爸爸也獲得了“中國好人”,“感動淄川人物”的榮譽稱號。
爸爸整日忙在山上,和員工一起,飼弄心愛的富硒石榴樹。奶奶在家里對門前的兩棵石榴樹,并沒有因爸爸種了滿山的軟籽石榴樹而冷落,娘倆像要比賽似的。
今年,令爸爸高興的是第一個農(nóng)民豐收節(jié),恰好是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正是石榴豐收時節(jié)。而爸爸也成了新型農(nóng)民典型,接受了媒體采訪。
當(dāng)我把這喜訊告訴奶奶時,奶奶將信將疑喃喃道:“長這么大,除了洋節(jié),什么節(jié)沒過,還頭一次聽說有個農(nóng)民豐收節(jié)!”
“這是國家專門為農(nóng)民設(shè)立的農(nóng)民自己的節(jié)日?!蔽腋皆谀棠潭呡p輕地說完,奶奶就高興得合不擾嘴了。
“讓爸爸把你的兩棵石榴也嫁接成軟籽石榴吧!”我對奶奶說。
奶奶卻突然止住了笑,目光落在了石榴樹上,神色暗然。我知道奶奶有多么不舍。畢竟這兩棵石榴,風(fēng)風(fēng)雨雨,一輩輩流傳至今,我們家兒孫滿堂。它己經(jīng)不只是一棵樹,而是我們家庭中的一員。歲月流傳,愛意綿延。它是奶奶的一個心結(jié):“咋能喜厭舊呢?”
我忽然懂得爸爸為什么要在山上栽下那些百年石榴樹。是給那些采摘者一個穿越的時空,釋放遠(yuǎn)古歲月愛意蒼桑的感情憩息地。
看著國家對農(nóng)業(yè)的重視,爸爸打造中國北富硒石榴之鄉(xiāng)的決心,更加堅定了。
為了實現(xiàn)爸爸的夢想,身為女兒,我肩負(fù)起公司銷售任務(wù)。石榴熟了,看著網(wǎng)上一份份來自全國各地的訂單,心里激動萬分。這不只是一張訂單,而是對我們產(chǎn)品富硒石榴的認(rèn)可和彼此的信任。
奶奶說:“今年的中秋節(jié)得好好慶賀!”
是??!這真是一個值得慶賀的節(jié)日。當(dāng)紅紅的石榴經(jīng)我們的手,發(fā)送到全國各地朋友的手中,融化漂泊異鄉(xiāng)游子的濃濃鄉(xiāng)愁,送去多子多福的期許。八月十五的月亮一定會更圓,石榴一定更香甜,生活一定更加紅紅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