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妹，周日我群聚會，你也去唄？出去走走？”我快要躺下了，忽然收到了二姐的短信。
　　 “我去？能行嗎？你們?nèi)壕蹠?？?br />　　 二姐上微信上的早，還建了幾個群，進群的人多數(shù)是南北二屯的。只聞其名，聽其聲，大多數(shù)沒見過面。
　　 “怕啥的，你姐我是群主，再說了也沒外人。小金子，小樂，我二嫂。還有金玲子，你都認識。去吧，別老在家悶著，都悶傻了?！倍阌谜Z音說了一堆的話，六十秒沒夠，又說了快六十秒。
　　 小金子是我大爺家的老兒媳婦，小樂是我們村的二力子媳婦，原來和我住前后院，后來搬前屯去了。二姐的二大伯嫂子也是我表嫂，我二姐夫是我親姑婆的兒子。金玲子是我叔伯舅舅家的姑娘，有十幾二十年沒見過面了，和我們雖一個大隊住，可離的有六七里路，很少有往來。
　　 “那行。給我報上吧！”我決定了去。是該出去走走了，不然成天在家，語言交流都不會了。
　　 “爸，我二姐她們?nèi)汉筇炀蹠?。我也想去，沒外人，老胖子媳婦，小樂，后院鐵柱子我二嫂都去?！?br />　　 早起吃飯時，我告訴了老爸。
　　 “去吧！年青人多出去走走?？蓜e什么人都搭咯?！?br />　　 老爸思想很守舊，他一直反對二姐成天上網(wǎng)又建群的，常說這是不務(wù)正業(yè)。
　　 “知道了，能和誰搭咯。宋玉環(huán)還去呢，為了看看我。”
　　 二姐晚上又和我聊了一會，說我跟完貼后，原來在我們村子里住的一個我叫嫂子的也跟著報了名，說想看看我。自她老公去世后，她就出外打工了，現(xiàn)在在環(huán)衛(wèi)局工作，也就是掃大街的，聽說又找了個老伴，和她是同行。一晃有五六年沒見面了。
　　 “?。∷斡癍h(huán)也去？”老爸對宋玉環(huán)印象不錯，她沒走時，總?cè)ゾ蹠?。老爸和我都是基督徒，宋玉環(huán)也是。
　　 “老爸要不你也去吧？給我們買單。我們是AA制，哈哈……”我逗了老爸一句，知道老爸肯定不會去的。
　　 “我可不去和你們參和去。有那工夫看看電視讀讀圣經(jīng)呢！錢，也省下了，何樂而不為呢。哈哈哈……不去，不去?！崩习终嬉詾槲易屗ツ?。當真的了，連說了幾句不去。
　　 “二姐，定了沒？咱咋去？”周六晚上我給二姐發(fā)了條微信，想知道我們怎么個去法？幾點去？
　　 “我正和她們商量呢，打算坐小客去。”二姐的語音，不一會發(fā)了過來。
　　 “二姐，周日小客的人多，我怕心難受。要不咱打車吧，直接到飯店，五個人，一人四塊錢，比坐小客便宜。小客到站，咱還得走，明天報氣溫下降?！?br />　　 我?guī)滋烨吧辖郑s上周日，整個車塞得風(fēng)雨不透的，心臟病差點擠犯了，還好我及時下了車。我下狠心今后禮拜天不上街。
　　 “真的，這樣更好，行，那我問問小旭子？”二姐聽了我的話，決定打車去。
　　 我躺在炕上瞪著眼睛等二姐的信。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該去，以前訓(xùn)練營的聚會我都很少參加，這次居然去參加非文化交流的聚會，去的那些人里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人？又一想自己也不算什么高雅之士，頂多就是個愛寫幾個字的山野村婦，活得還不如那些成天打麻將上歌廳的人瀟灑開心呢！
　　 “不行，旭子車只能裝四個人，超員不敢拉?！闭谖液紒y想的時候，二姐發(fā)來一段語音。
　　 “那我就不去了。正好我還嫌天冷呢！你們四個去吧！我不跟著參和了?！蔽覜Q定不去了。本來就猶猶豫豫的，正好借坡下驢，這樣推托，二姐也不會有啥想法。
　　 “你怎么能不去呢？下了這么大的決心才決定的，去，必須去，實在不行，我坐小客，你們四個坐旭子的車。別急，我馬上再和她們幾個研究一下，玲子和幸福也打車，不行就讓他們的車來這兒接咱們其中一個。讓超越時尚坐他們的車，她和幸福是同學(xué)，我去問問?！?br />　　 “超越時尚是小樂。”二姐又說了一堆，隨后沒了聲音。
　　 七點多了，二姐給我發(fā)來了信息說，一季落花說她坐小客走，不用坐旭子的車。
　　 二表嫂的網(wǎng)名叫一季落花。
　　 “嫂子，旭子車幾點到，群主說了，在你家這上車?！?br />　　 周日早上，我六點半起來的，每天沒事我七點鐘起床。冬天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掏爐灰，生爐子。當我干這些的時候，老爸就開始一電壺一電壺的燒水，喝的，洗漱用的。見爐火旺了，我洗漱完了，炒了兩碗蛋炒飯，放了許多的蔥花，聞著香，吃起來更香。
　　 我剛收拾完了碗筷，正打算更換衣服，就聽見嘟嘟不是好聲的咬叫。小金子穿著干凈利索地進了屋。她耳朵有點背，和她說話必須用喊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大爺就聾，大爺家大哥，大姐現(xiàn)在耳朵也變得不靈光了，娶個媳婦也是個半聾子。
　　 “我二姐告訴我說八點半?！蔽业穆曇舳锏囟寄苈犚?。
　　 “不知道幾點車來，她叫我上這來的?！?br />　　 “上屋坐?！蔽乙娝€在走廊上站著，推了她一下。
　　 “不冷，一會老嫂該來了?！彼芪叶┙欣仙?。
　　 “我來了?！彪S著聲音二姐進了院子，嘟嘟居然認識二姐，沒咬，還直往她身上撲。
　　 “老爸，我們走了?！卑它c四十了，外面?zhèn)鱽砹塑嚨崖暎⌒褡拥能嚨搅?。穿戴整齊的我臨出門口沖著東屋喊了一句。
　　 老爸一直沒出他的東屋，在有腔有調(diào)地唱著靈歌。
　　 “一路平安！早點回來，別太晚了?！?br />　　 “知道了。”我應(yīng)了一句。
　　 “知道了，這老爺子，沒等走就告訴著早點回來，真是的，給你老閨女點自由吧？”二姐大聲說了幾句。
　　 二姐，和小金子先上了車，我隨后坐在了小金子的旁邊。
　　 “前座給小樂留著吧。”說完這句話后，關(guān)上車門的我才發(fā)現(xiàn)超越時尚就坐在前座上。
　　 “樂，你早來了？我還沒看見。”
　　 “嗯呢，我先接的她，這不直接就走了嗎！”開車的旭子接了我的話茬。我家在大道邊，冬天沒有大雪時，上街里是必經(jīng)之路。
　　 “嗯呢，我在賣店等著了。”超越時尚回身笑著看了我一眼。
　　 她打扮得真是十分時尚，一件黑色的羽絨服，看起來應(yīng)過了膝蓋，她怕坐出褶子，卷過了腰。一頭短發(fā)，染成了淺藍色，大大的眼睛用睫毛膏把睫毛拉得長長的，戴著一個黑色的口罩。兩個耳朵上各戴著大金耳墜，右耳朵上扣著一個耳麥。脖子上大金鏈子又粗又長，手上的大金溜子锃光瓦亮。她家兩個閨女，大閨女早就結(jié)婚了，孩子都六七歲了，二閨女在省城念技校。家有兩坰多地，老公農(nóng)閑時出外打工，她農(nóng)閑時是賣店的?？停商斐伤薜耐?。她的性格特別開朗，愛說愛笑還愛唱，我上小學(xué)五年級時學(xué)校舉辦了文娛隊，我和她都是文娛隊的隊員，那時她的個子很小，可長得十分漂亮，如今個子長了許多，可以用高大來形容。
　　 “你們在哪定的桌？”旭子邊開車邊問了一句。
　　 “四道街，便宜房?！?br />　　 二姐也是問了幾個人，才決定上那聚餐的。因為去的人幾乎全是農(nóng)民，收入不高，所以盡量選一處便宜的飯店。再說了聚會也不是為了吃，只是想大家伙見個面相互認識一下，吃什么根本不重要。
　　 “歌廳選了嗎？”超越時尚問了一句。
　　 “啥？還上歌廳？”我嚇了一跳。心說這是要瘋的節(jié)奏。
　　 “還沒定呢？我也不知道哪有歌廳。吃飯時大伙商量著定?！倍汶m說比我見識多一些，可對這方面也是不太了解。
　　 “六道街有一個，新東方四樓也有。按小時花錢，不管去多少人，果盤另算錢。”超越時尚應(yīng)該常去KTV唱歌，不然她咋知道這么多？我在想。
　　 “我以前和我家大閨女去過幾次，六道街的，三個小時一百多，可自帶水果的?！背綍r尚又說了一句。
　　 “我不會唱歌，就不去了。還感冒了。”小金子耳朵居然聽見說要去唱歌，她決定不去參加，吃完飯就回家。
　　 “我也不去了。聚完餐就回來。我答應(yīng)明天上街給兒子媳婦送餃子去呢！餡子還沒剁呢！”我也不打算去唱歌，從小就五音不全的。而且頭兩天就告訴兒子周一給他倆送餃子去，用油滋肉酸菜，還有驢肉芹菜，驢肉是在兒子樓上取回來的。我在做早飯時就從冰柜里取出來化上了，準備聚會回來后弄。
　　 “你看你，啥時候不出來一趟，既然出來了，就別管別的事了。明天剁餃餡后天送不也一樣嗎？不差這一天。”超越時尚的這些話是對我說的。她沒勸小金子。
　　 “就是，好不容易出來的，你不也說要體驗一下生活嗎？好有寫作的題材，這整半拉磕嘰的能寫出個啥來?！倍懵犖艺f過，寫東西就要多出去走走看看，開闊眼界了寫出的東西才有靈性?？晌叶伎扉]門造車了，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眼界越來越窄，有時會覺得靈感枯萎了。
　　 “上歌廳？能學(xué)會啥寫作的靈感……”
　　 “最起碼放松心情。人的心情很重要，別壓抑自己，放開自己。咋開心咋活?！睕]等我說完，超越時尚打斷了我的話。我知道她們都是為我好，想讓我能多快樂一些。
　　 “行。到時候再定。不過那得花多少錢？我就帶了一百五十幾塊錢？連吃飯帶唱歌的夠嗎？”
　　 我不知道這伙人還要上歌廳。
　　 “三個小時一百六，十幾個人平均才十來塊錢。你錢不夠算我的，哈哈……”超越時尚一頓爽朗地大笑。
　　 “謝謝！不用，那夠用，使不了用不盡哩，嘿嘿……”我也笑了?？尚睦飬s想，這下應(yīng)該回來不能早了，老爸肯定會生氣的。
　　 車子從大壩上走的，地里有機器在推收割機留下的殘莊剩葉。
　　 “今年，不卷大包了？”我有些奇怪，往年秋收完了的柴禾莊稼都會被卷成大包，一個個擺放在地里田間。
　　 “大概怕有人轱轆回去？這樣散放老百姓沒法整吧？”開車的旭子說了一句。
　　 “不是吧？聽說是后灣子有一個地方專門收散包的柴草，不知道是干啥用的?！背綍r尚在賣店的時間長，新聞知道的也多。
　　 “就是，老百姓能轱轆多少？應(yīng)該是不用打包，就有地方處理?！倍愀篮土艘痪?。
　　 車子終于左拐右拐上了102國道。到了公路上的車速明顯加快了。
　　 “一季落花不知道上沒上車？”小金子突然說了一句。
　　 “這個人就是個肉粘筋，干啥沒個緊慢。然后事還多，一會坐車一會不坐的?！倍闵鷼獾剜洁炝藥拙洹?br />　　 一季落花是二表嫂，也是二姐的二大伯嫂子。
　　 “嗯呢，和娘娘似的，跟她出門急死人。”超越時尚回了一句。
　　 “她不說坐小客了嗎？應(yīng)該坐八點十分的那趟?！蔽衣牰阏f過，一季落花坐小客來。
　　 “哎呀媽呀！可別說了，這昨天把我氣的。一會不坐旭子的車，一會又要坐，后來我說了，不管你了，你愛咋來咋了。這家伙，太能磨嘰?！倍阌终f了幾句。
　　 “那人，辦事不準稱?！背綍r尚也對一季落花滿肚子的抱怨。
　　 車子里除了二姐和超越時尚你一句她一句的聲音外，沒人搭腔。我耳朵聽著她倆的話，眼睛盯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建筑物和來來回回的車輛。心里又有了一絲的感慨，世間萬物變化得如此之快，啥時候德惠有了這么多的高樓大廈，車往返不息，店鋪也是一家緊挨著一家，銀行隔幾步一個，工商銀行，農(nóng)業(yè)銀行，農(nóng)村信用社，郵政儲蓄銀行靚麗了街面。
　　 “快到地方了，咱坐車也要AA制。掏錢吧！”二姐的一席話，喚回了我的眼神。
　　 “我付了算了，二十塊錢的事。”小金子拿出了一張二十元的票子，遞給了旭子。
　　 “不行，哪能用你花錢呢？咱咋講的就咋花。”二姐塞給了小金子五元錢。
　　 “我花了。多少錢的事?！毙〗鹱佑职彦X塞到了二姐的手上，兩人在車上一頓嚷嚷。
　　 “就是，不能讓你花錢。我也有零錢，給你?！蔽覐陌镎页隽宋鍓K錢塞給了正在和二姐推讓著的小金子。
　　 “快別推讓了，馬上到了。瘋瘋癲癲的別讓人笑話。哈哈……”
　　 超越時尚哈哈大笑著一回身把五塊撇給了小金子。
　　 “到了，便宜房。”旭子的一句話，車子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旭子，要不你也來唄？反正是咱老鄉(xiāng)聚會。”
　　 下了車，二姐笑著對旭子說了一句。
　　 “不了，我得接孩子去，他在補課班等著呢。”旭子說完開車走了?，F(xiàn)在農(nóng)村的小學(xué)生，周六，周日都上街里來補課。
　　
　　 二
　　 “幸福，你來這么早？”
　　 進了飯店，一樓門口迎面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超越時尚和他說了句話。
　　 “幸福，這是我妹妹，小金子你應(yīng)該認識的，她的頭像就是本人。小妹，他是超越時尚的同學(xué)，咱們十二隊的。”二姐給我和幸福相互介紹了一下。
　　 “你好，雖然一個大隊住，但我不認識你。”我微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了一句。
　　 “你，我認識的，上學(xué)時有印象?！毙腋５哪樣行┘t，解釋了一句。
　　 “你比我小一屆。我真的沒印象，不好意思?！蔽疫@人不會撒慌，不認識就是不認識。
　　 “行了。管以前認不認識的，現(xiàn)在不認識了嗎？快看看定桌去?！背綍r尚是個急性子的人，嗷嗷兩嗓子。
　　 “二樓，聚會廳請?！币粋€女服務(wù)員上下打量了我們幾個兩眼，把手伸向了二樓。
　　 “好的，謝謝！”二姐說了一句，首先上了樓梯。
　　 “206，能坐十四五個人，其余的都很小?！蔽覀兛戳藥讉€屋，都是不太大的包間，有一個最大的，被人預(yù)約了，最后幾個人研究就去了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