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人間暖情”征文】婉兒(小說)
一
這是一座五間房子的大院子,水泥硬化的地面,鋼筋水泥結(jié)構(gòu)的房子,是二十年前爸爸承包工程那會建的,當(dāng)年是村里數(shù)得著的好房子,曾經(jīng)引起很多人的羨慕。婉兒抱著腿在臺階上,送女兒嘟嘟去幼兒園回來,她就這么坐著呆呆地看著兒子程程騎著他的自行車玩耍。
幾天前,在南方工作的丈夫楊東打來電話,問她什么時候帶著孩子過去?他盼望一家團(tuán)聚的日子,盼望兒女繞膝的家庭生活。聽著楊東的聲音,想象著丈夫那期待的眼神,怎么回答?沉吟間楊東把電話掛了,她感受到了楊東的無奈和失望。
也難怪他催促,結(jié)婚八年來夫妻倆一直過著聚少離多的日子,女兒嘟嘟六歲了,和爸爸在一起的時間不到一年。早幾年沒買房子,一家人擠在楊東那間小小的宿舍里,如今房子買了,一家人還是不能團(tuán)聚。
如今楊東舊話重提,讓她陷入矛盾之中。
她失望中摻雜著一股失落,思緒不由地飄蕩起來……
那年國慶節(jié)楊東回來了,吃過晚飯一家四口去公園散步,夫妻倆坐在湖心龍舟上,看著一雙兒女在平臺上玩耍,婉兒感到是那么的幸福。楊東趁機(jī)和她商量去常州的事情,婉兒猶豫不決的態(tài)度讓楊東心中很是不快,在家住了一晚就走了??粗鴹顤|寂寥的身影,她倍感愧疚,幾次想和爸爸商量,而爸爸的兩鬢銀絲讓她欲言又止。
平靜的生活被打亂了。
昨晚爸爸在公園跳舞回來,看著她悶悶地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就問:“楊東來電話了?”
“沒有?!蓖駜翰幌肟吹桨职謧?,勉強(qiáng)地笑了笑。
二
屋里的壁鐘想起了音樂,婉兒從沉迷中清醒過來,該回屋收拾收拾了,她起身回到了屋里。
她住東邊的三間,為了照顧癱瘓的媽媽和腿腳不好的哥哥,結(jié)婚后她沒有去婆家而是留在爸爸媽媽的身邊。干點(diǎn)什么?她手拿著抹布坐在沙發(fā)上發(fā)愣。雪白的墻壁上掛著她和楊東的婚紗照,背景是蔚藍(lán)的大海,身著潔白婚紗的她依偎在楊東的身邊,兩人深情地對望著……
她和楊東是高中同學(xué),高二時她選擇了理科,女生學(xué)理的很少,班里六十名學(xué)生只有五個女生。她和楊東同桌,楊東性格內(nèi)向,她外向,有時候她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他,他會觸電般躲開。她禁不住撲哧一笑,心想,都什么年代了,還這么迂腐。
楊東的生活很節(jié)儉,他不像其他同學(xué)那樣去校外隨便買東西,偶爾出去一趟也是去校門外的教育書屋里買資料,每天教室宿舍兩點(diǎn)一線從不改變。很多人說他是另類、清高、孤僻,他不理睬,依舊我行我素。他的孤傲使同學(xué)們和他疏遠(yuǎn)了,他是不是有自閉癥?婉兒感到奇怪。一次體育課,熱身短跑后每個人都大汗淋漓,幾乎所有的同學(xué)都脫下校服或拉開拉鏈,唯獨(dú)楊東衣衫整齊無動于衷,婉兒趁他不注意調(diào)皮地拉開他的校服拉鏈,剎那間他打著補(bǔ)丁的襯衣出現(xiàn)在了同學(xué)們眼前,婉兒禁不住噓了一聲,楊東大窘慌忙拉上拉鏈,狠狠地瞪了婉兒一眼憤然離開了。
楊東補(bǔ)丁衣服像一件丑聞在同學(xué)們中間迅速蔓延開來,他變得更孤獨(dú)了。看著楊東寂寥的身影,婉兒深深地后悔:自己不該開玩笑,傷害了他的自尊心。她幾次找機(jī)會道歉,楊東都冷冷地走開了,婉兒陷入了深深的苦惱之中。
周末大休,婉兒騎著電瓶車飛快地行駛著,她來到距離縣城幾公里外的路邊等著,這是楊東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她知道這時候楊東一定還沒有來到。她停下車站在路邊向著縣城方向張望著,卻不見楊東的身影。難道他過去了?就在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楊東蹬著自行車出現(xiàn)在了她的視線里。看著熟悉的身影越來越近,她的心莫名其妙地跳了起來。
她輕輕地拍了拍胸口,看楊東就要來到面前,她往他的車前一站,楊東看見突然出現(xiàn)在車前的人影,慌得一個緊急剎車,差點(diǎn)從車上摔下來,剛想發(fā)火,待看清眼前的人,他氣惱地問:“你干嘛?”
婉兒調(diào)皮一笑,說:“我在等你。”
“等我?”楊東一臉的困惑,“等我干嘛?”
“道歉?。 蓖駜菏掌鹦θ?,露出一臉的真誠,說:“楊東,那天是我的錯,讓你尷尬了,對不起,請你原諒?!?br />
楊東淡淡地一笑,說:“不用了,你本來沒錯,是我的虛榮心作祟,已經(jīng)過去了。”
婉兒歪著頭看看他,說:“你沒生我的氣?”
“沒有?!?br />
“說謊,為什么不理我?”
“有嗎?”楊東還是淡淡的口氣,“以后我會注意我的態(tài)度?!?br />
婉兒笑了,心中的巨石落了地。
楊東說:“我可以走了嗎?”
“楊東,天色還早,咱們說會話可以嗎?”
“改天吧,我還有四十多里路要走,爸爸等著我干農(nóng)活,山里人不像你們城里人那么清閑?!?br />
目的達(dá)到了,初戰(zhàn)告捷,她見好就收,就讓開了路,微笑著說:“好吧,以后我還會找你的。”
楊東騎上自行車疾馳而去。看著楊東遠(yuǎn)去的背影,她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惆悵……
三
高考的前一個月楊東突然輟學(xué)了,接連幾天不見楊東的面,婉兒變得魂不守舍。這是初戀嗎?她不住地問著自己。
楊東的離去讓她無心學(xué)習(xí),正是沖刺的日子,她的成績卻一落千丈。高考過后,她急不可待地騎上爸爸的摩托車趕往楊東的家,她要弄明白他為什么輟學(xué)。一路詢問著,終于在一個群山環(huán)抱的村莊前剎住了車。
這是一個綠樹籠罩的小山村,一座座庭院房掩映在綠樹叢中。村頭是一個梨園,一棵棵梨樹碩果累累,果樹壓彎了枝頭。她沿著梨園邊的泥沙路緩緩駛進(jìn)村內(nèi),村頭的柿樹下幾個乘涼的老人在閑聊,或許這幾個老人里就有楊東的爺爺。她的心跳不由地加速,她躊躇了一會,走到老人們跟前,紅著臉問:“老爺爺,請問楊東是住在這個村子嗎?”
聽著清脆的聲音,幾個老人的目光一起射向了她,其中一個老人似乎有些耳背,他支起耳朵問:“姑娘,你問哪個?”
“老哥,姑娘問楊東。”另一個老人接過話茬。
“誰家的楊東?村里沒聽說誰家的孩子叫楊東啊!”
婉兒一聽著急了,辛辛苦苦地找來,卻沒有這個人,她急促地問:“老爺爺,這里有幾個靠山屯?”
“十幾里地就這一個靠山屯?!?br />
“楊東就是這村里的,他在縣城讀高中,最近不去上學(xué)了?!?br />
“噢,知道了,知道了?!贝┌咨弦碌睦先苏f:“是楊墩子的兒子?xùn)|東吧?一個月前楊墩家的羊跑了,楊墩子去追羊摔折了腿,幾天前才出院,東東一直在醫(yī)院伺候著?!?br />
“唉,這下折了腿,苦了東東這孩子,眼看考大學(xué)了……”一個老人嘆了口氣,默默地點(diǎn)燃一支煙吧嗒吧嗒抽起來。
“不說了,不說了。姑娘,你去吧,順著這條路往后走,在村子最后邊,大門口拴著兩只羊的那家就是?!贝┌咨弦碌睦先苏f道。
婉兒按照幾個老人的指點(diǎn)向村后走去,果然看見門口拴著羊的那戶人家,一人多高石頭院墻圈著幾間半舊石頭砌蓋的瓦房,大門口一棵粗大的槐樹,碩大的樹冠遮滿了院落,樹下兩只山羊安靜地嚼食著地上的青草。她的到來驚醒了山羊,“咩咩”叫起來。
羊的叫聲驚動了院里的人,接著傳來說話聲:“東子,去看看羊叫喚什么,是不是又跑了?”
“哎!”
聽著熟悉的聲音,婉兒的心再次狂跳起來,楊東就在眼前,滿腹的話語不知道從何說起。正在她手足無措間,楊東出現(xiàn)在了面前,看到臉紅緋紅的婉兒,他愣住了,他不相信這個柔弱的城里女孩怎么會找到這里?
“程婉,你怎么來了?”
“你沒有高考,為什么?”婉兒急促地問。
楊東沉默無語。
午后的陽光照射著寧靜的山林,楊東望著綿綿不絕的群山,給婉兒講起了家里的情況。
“我兄弟三人,媽媽身體一直不好,常年吃藥,家里的收入全靠爸爸種著幾畝地支撐。弟弟們學(xué)習(xí)很好,從小學(xué)到初中一直在班級名列前茅。一個月前爸爸在山上的地瓜地里除草,兩只山羊在地頭吃草,不知道為什么羊兒突然發(fā)瘋似的跑了,爸爸去追羊,不小心把腿摔骨折了。爸爸住院了,我只能輟學(xué)去醫(yī)院照顧他……”楊東說著,眼里是深深的無奈。
“你學(xué)習(xí)那么好,不讀大學(xué)豈不可惜了?你可以復(fù)讀明年再考,你可以考大學(xué)的?!蓖駜赫Z氣里帶著惋惜。
“沒辦法,兩個弟弟還小,我是哥哥,理應(yīng)挑起家庭的擔(dān)子。爸爸這次住院費(fèi)全部是借的,等秋收完了,我就要出去打工了。”
“去哪里打工?”
“我表哥在常州一家集裝箱廠工作,他讓我去找他。我需要掙錢,欠的帳要還,媽媽的藥費(fèi),兩個弟弟的學(xué)費(fèi),爸爸太累了,我不能給他增添負(fù)擔(dān)?!?br />
聽到這話,婉兒的眼里蘊(yùn)滿了同情。
那年冬天楊東去了南方,第二年春天,耐不住相思之苦的婉兒給爸爸媽媽留下一封短信去尋找楊東,直到結(jié)婚有了孩子才回到父母的身邊。
四
“妹子,怎么看孩子呢?程程摔倒了也不出來看看?!痹豪飩鱽砹烁绺绯炭挡粷M的喊聲。程程倒在自行車一旁,看見舅舅進(jìn)來,“哇”的一聲委屈地哭起來。程程是舅舅的心頭肉,他慌忙丟下手里的飛機(jī)心疼地抱起外甥,沖著房間大聲喊道。
婉兒聽見哥哥的聲音跑了出來,程康惱火地瞪了她一眼,說:“缺心少肺的,恁大個人連個孩子也照看不好!”
程康比婉兒大七歲,他從小身體弱,腦筋也不靈光,讀到三年級認(rèn)識不到百字,十以內(nèi)的加減法還弄不清楚,爸爸只好讓他退學(xué),讓他在家里照看妹妹。婉兒讀小學(xué)的時候,程康每天牽著妹妹的手接送她去學(xué)校,春夏秋冬風(fēng)雨無阻。四年級時,婉兒說:“哥哥,不要送我了,同學(xué)們都笑話?!薄班蕖彼麗灺晳?yīng)著,可一如既往。后來婉兒生氣了,他只好改變策略遠(yuǎn)遠(yuǎn)跟著,一直跟到婉兒讀完初中。
如今不僅自己要走,還要帶著哥哥的心頭肉,難怪他發(fā)脾氣??粗绺缒_步搖擺地抱著程程走出大門,她暗暗嘆息,哥哥和媽媽一樣的病情,哥哥的未來怎么樣?會不會不如媽媽?她不敢想下去。
唉!婉兒輕聲嘆了口氣,小時候一家人多么幸福,那時媽媽的身體很好,挑水、下地,里里外外操持著家務(wù),哥哥身體也好,兄妹倆形影不離,爸爸建筑工地包攬一些木工活,日子很滋潤,家里天天充滿著笑聲。自己十多歲的時候,媽媽的身體出現(xiàn)了異常,兩腿肌肉萎縮無力,邁上堂屋的臺階都很困難。漸漸地媽媽站不起來了,后來剛剛二十歲的哥哥身體也出現(xiàn)了和媽媽一樣的癥狀,準(zhǔn)備定親的嫂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向好面子的爸爸心灰意冷,停下做得風(fēng)生水起的建筑生意回到家里,面對妻子和兒子整日酗酒,喝醉了躲在角落里落淚。
她不明白厄運(yùn)會降臨到自己的家里。
她有四個姨媽一個舅舅,除小姨媽身體正常外,媽媽和三個姨媽都是相同的癥狀癱瘓在床。有人說是遺傳,婉兒不相信,姥姥姥爺和舅舅的身體很好,兩個表哥和幾個姨媽家的哥哥姐姐們身體正常,大姨媽家的兩個兒子考上大學(xué),都是高等院校教授講師,眾多的小輩中,只有哥哥步入媽媽的后塵。爸爸不甘心,帶著哥哥去了北京上海的大醫(yī)院查病,他要傾盡家財為兒子看病。
“基因原因,目前醫(yī)學(xué)上沒有好的辦法治療。”幾家醫(yī)院檢查下來,醫(yī)生一樣的表情,一樣的聲調(diào)。
爸爸絕望了,只有聽從命運(yùn)的安排,帶著兒子回到了家中。
爸爸和媽媽的基因……婉兒不敢想下去,面對癱瘓媽媽和日漸消瘦的哥哥,她被深深的恐懼包圍著,經(jīng)常在噩夢中驚叫醒來。
“媽媽,我怕!”她驚恐地依偎在媽媽身邊。
媽媽躺在床上用枯枝般的手撫摸著她的頭發(fā)說:“好孩子,你不會這樣的。不會的,不會的……”媽媽一個勁地說,后來禁不住婉兒的苦苦追問,媽媽說出了實情:你是爸爸媽媽撿來的孩子。那是一個冬天的雪夜,爸爸從工地算賬回來,經(jīng)過縣城外的樹林時聽到嬰兒微弱的哭聲,那時候計劃生育特別緊張,很多家庭重男輕女丟棄女孩時常發(fā)生,一定是哪家狠心的父母丟棄的孩子,爸爸暗罵一聲,他毫不猶豫抱起地上的襁褓。
我是撿來的孩子,與這個家庭沒有血緣關(guān)系,婉兒心中的石頭落了地,對爸爸媽媽充滿了感激。
五
天黑了爸爸也沒有回來,婉兒打了幾個電話爸爸也沒接,嘟嘟纏著舅舅去公園玩滑滑梯,程程也不示弱,趴在舅舅背上賴著不下來,婉兒呵斥兩個孩子,招來了哥哥的一頓責(zé)怪,她無奈地笑了笑,只好擺好飯桌讓他們吃完飯先去了公園,自己留下來等著爸爸回來。天漸漸黑了,一切收拾停當(dāng)。
這時,院子里響起了腳步聲,爸爸回來了,沒等婉兒站起身,爸爸帶著身上一股酒氣走進(jìn)了房門,她急忙把爸爸扶到沙發(fā)上坐下,心疼地抱怨道:“爸,您身體不好怎么可以喝酒呢?”
“沒事,爸爸今天高興,遇到幾個老朋友,約著去釣魚了,喝了點(diǎn)酒,哈哈!”爸爸嘴里吐著酒氣,接過婉兒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說:“唉,老了,一杯酒就暈了?。 ?br />
婉兒看著燈下的爸爸,鬢角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絲絲白發(fā),曾經(jīng)光潔的額頭有了幾道深深的皺紋,她的鼻子酸酸的……
“孩子,還記得那年爸爸阻止你去常州嗎?”爸爸點(diǎn)燃了一支煙,乳白色的煙霧裊裊上升,已經(jīng)戒煙幾年的爸爸重新抽起了煙,婉兒明白爸爸的心情,她剛想開口,爸爸?jǐn)[了擺手說:“讓爸爸吸一支,就一支。那一年你剛十九歲,執(zhí)意要去南方,爸爸托關(guān)系給你聯(lián)系好當(dāng)時最紅火的化工廠,你都拒絕了,爸爸生氣啊!”
婉兒想起了那天的情景,對她從來不發(fā)脾氣的爸爸氣得臉色鐵青,一句話也說不出。她不敢對爸爸媽媽說出心事,留下一封短信帶著五百元錢偷偷去了常州。后來她帶著楊東回家,雖然爸爸媽媽心里不愿意女兒嫁到山里,可這是女兒的選擇,他們也只好默許了這門親事。
“爸爸,對不起?!?br />
“孩子,爸爸這次不再阻攔你了,你們一家該團(tuán)聚了。去吧,明年嘟嘟該上小學(xué)了,城市的條件好,應(yīng)該去那里讀書?!?br />
“爸,我們走了您和哥哥怎么辦?”
“這幾次復(fù)查,我身體完全好了,你放心走吧,明年春天我?guī)е愀绺缛ツ戏娇茨銈??!?br />
“爸,我還是放心不下你們?!?br />
“不能光顧著我們,這一天早晚會來的?!卑职中χf,“你哥的身體看樣子近幾年還沒有問題,爸爸照看他沒事的?!?br />
看著爸爸慈祥的目光,婉兒心疼地說:“爸爸,您不該給我們買房子的?!?br />
“傻孩子,你們總不能一直擠在楊東的那間宿舍里吧,做父母的哪個不希望兒女生活得好啊!”
聽到爸爸這樣說,她不由地想起了當(dāng)時買房的情景。兩年前楊東興沖沖地回家,帶回一個好消息:“婉兒,公司給我們幾個老員工團(tuán)購了房子,房價低于市場價許多,這是個好機(jī)會,咱們要不要?”
“要!”沒等婉兒開口,爸爸一口答應(yīng)了,用多年的積蓄給女兒買了房子。
“孩子,去吧?!卑职纸舆^婉兒泡好的茶水喝了一口,說:“今天和幾個老哥們聊了一天,他們都說我太自私了。是啊,爸爸是自私,總想著你還沒長大,忘記了你已經(jīng)是有家的人了?!?br />
“爸,在您跟前我永遠(yuǎn)是個孩子!”
“爸爸該放你走了?!卑职盅劾锸菬o限的眷戀,“今天我給楊東打電話了,讓他最近兩天來接你們娘仨,明天收拾行李,缺什么去超市買,爸爸這里有錢?!?br />
“爸……”看著爸爸滿頭的白發(fā),婉兒的嗓子哽咽了……
夜深了,她瞪大眼睛看著窗思忖著,還有什么需要為爸爸和哥哥做的呢?哥哥的棉衣太薄了,該買件厚厚的,爸爸的那套保暖已經(jīng)穿了兩年了,該換套新的,還有爸爸愛干凈,明天把家里重新打掃一遍……還有……還有……
她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