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戀】陽光,暖暖的(散文)
初春的正午,陽光懶懶的,暖暖的。
繼續(xù)出攤,三四年來,每到周日的這個點,都是我雷打不動的出發(fā)時間。
三輪摩托車發(fā)出清脆的轟鳴聲,嗒嗒嗒,嗒嗒嗒的聲響伴隨著灌進耳朵里的呼嘯的風(fēng)聲,那是自由、歡樂、輕松、溫暖的聲音。
目的地并不遠,因此我并不急于加速疾馳,我喜歡這種徜徉的感覺,確切的說,我喜歡永遠在路上的感覺。
鄉(xiāng)村生活忙碌而閉塞,每次的出攤,都是一次心靈上的“遠行”,所以我總是盡可能地拉長“旅行”的時間,盡可能地讓每一道溝梁、草坡,每一片待舒張的嫩葉,每一朵張著好奇眼眸、羞答答的小花,都收入眼瞼,讓每一個有小鳥駐足的枝頭,每一個悠然爬過的小蟲子,都不至于驚慌失措。
每一個生靈都有享受寧靜祥和的權(quán)利。
其實每當此時,心情是充滿了期待的,期待見到那些小顧客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期待這次出攤有個豐厚的回報,期待在這個暖暖的早春午后,和美好的生活來個深入骨髓的擁抱。
眼前是那個每次都要經(jīng)過的小村莊,村口的老槐樹,腳的周圍已經(jīng)長出了鮮嫩的綠草,蒲公英開出的小黃花,有些咋咋呼呼地張揚,而老槐樹還緊繃著不肯發(fā)出新芽。不過相比早些時候,空氣中的水份還是多了,讓它那一身毛糙的盔甲,看起來受到些潤澤。老是老了點兒,氣色倒還不錯。
那個門墩上貼著白瓷磚的人家,門口的石板上空蕩蕩的,頭上頂著白底藍杠杠方帕的老太太,沒有如期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里,或許她此時正端著碗,用僅剩的幾顆牙咀嚼著兒媳婦搟的細面條兒,又或者正在透過方格窗的溫暖陽光下,躺在綿軟的褥子上午睡,花白的頭發(fā)一定被陽光梳理得發(fā)亮,但愿我的經(jīng)過,不會擾亂她甜絲絲的夢境。
一對兒小姐弟站在路邊,姐姐比弟弟高出一頭,看著也就七八歲的樣子,兩個人手里都拿著一根小枝條,弟弟穿得比較厚,被午后的暖陽照得滿臉通紅,讓我有點穿越藏區(qū)的恍惚。
以為是我的摩托車讓他們感到了害怕,我從離他們很遠的對向緩緩駛過,盡管小心翼翼,還是沒有減輕他們臉上驚愕的神情。
駛出老遠了,回頭去看,姐姐依舊擁著弟弟,依舊沒有要走的跡象。直到看到巷口蹲著的那只大黑狗囂張跋扈的姿勢,我才恍然大悟。
轟了一把油門,我把摩托車掉轉(zhuǎn)個方向,大黑狗一個愣怔之后撒腿跑進巷子,呵!這個欺軟怕硬的家伙。
看見我又返回,姐弟倆又是一愣,小姐姐摟著弟弟的胳膊似乎又緊了一下。有個姐姐的感覺真好,小弟弟像個乖巧溫順的小綿羊依偎在姐姐臂彎下。在家里,小家伙可能會很霸道,還會偶爾調(diào)皮一下,欺負小姐姐,但出了門,小姐姐的臂彎就是保護傘,足夠撐起一片天。
“你倆要到哪兒去呀?”我俯下身問道。
小姐姐指了指路的那頭,不肯作聲,小弟弟用抓著樹枝的小手抹了一把鼻涕,兩只大眼睛咕嚕咕嚕地瞄著我的摩托車。
“上來吧!我把你倆捎過去。”為了消除孩子的顧慮,證明我不是拐賣小孩兒的壞人,我感覺自己笑得已經(jīng)有些夸張。
弟弟有些心動,仰著小紅臉蛋,努力要掙脫小姐姐的懷抱,試探著朝摩托車挪動腳步。小姐姐沒有阻攔,撲閃著疑惑的雙眼遲疑地上了車。
路過巷口的時候,大黑狗還在那里蹲守,不過此時它看到比它大幾倍,且隆隆怪叫的摩托車時沒有再調(diào)皮,顯得有些落寞,掃興地目送我們遠去。小弟弟有些得意,拿著手里的小樹枝朝著大黑狗比劃,嘴里還一個勁兒地喊著:去!去!
到了村頭,小姐弟倆蹦下車,剛才的緊張惶恐一掃而光,嘻笑著跑進了巷子里。
陽光依舊暖暖的,懶懶的,讓人不由想打個小盹兒。微風(fēng)輕柔地滑過臉龐,空氣里翻滾著從土地里升騰起來的熱浪,田野里的麥苗發(fā)瘋似的拔著節(jié),努力向著陽光來的方向伸展。小河里的水膨脹了,打著滾兒向前翻騰,一團團的小蚊子在空中劃著圈兒。嘿嘿!還好我準備了眼鏡,才不會讓你們在這大好的春光里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