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我的學車經(jīng)歷(散文)
漫天的雪花肆意舞著,紛紛揚揚落著,我開著車小心翼翼地行駛在上班路上。行駛到十字路口等綠燈時,一輛印著“教練車”明顯標志的捷達車映入眼簾,只見一名女學員在教練的陪護下,緊握著方向盤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駕駛著車。看著她那緊張的神態(tài),我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學車的那一段坎坷經(jīng)歷……
學車,于我而言純屬意外;學會車,在家人和朋友看來更覺得意外。上初一時我學騎自行車,最終沒有學會。笨,這個字便粘上了我,轟不走,甩不掉。電動車興起時我想學,他們說我笨學不會;轎車興起時我想學,他們說我笨學不會,我便相信了。后來看著同學同事一個接一個地開車上班、周末自駕游,我就有了一絲心動,而“你笨學不會”這五個字就像一條麻繩,把我這顆瘦弱的心動勒成了兩截,對連自行車都不會騎的我似乎是非分之想,我只能在羨慕中望車興嘆了。
學車的念頭第一次冒芽,是一個冬日。那晚孩子凌晨兩點發(fā)高燒,晨因公去了美國,我攙扶著孩子急急地下樓去看醫(yī)生。在小區(qū)門外寒風凜冽中苦等了半個小時,卻沒有等到一輛出租車,家里的車就停放在地下車庫里,可我卻不會駕駛??粗邿院暮⒆?,我心如刀割,情急之下不顧冬深夜長,給住在同小區(qū)的閨蜜打了電話,他老公開著車很快就趕來了,送我和孩子去了醫(yī)院??粗|密的老公在濃厚的夜色中開車離去時,我的腦海里竄出了學車的念頭。此后,這個念頭時隱時現(xiàn)。一些時日后,我隨口說出學車的想法,孩子嘻嘻笑著說:“你先學會騎電動自行車吧?!背慷⒅乙粋€勁地笑,半天說了一句:“自行車都不會騎,別做夢了!”聽了我這個想法,閨蜜不屑地說:“女人學啥車,有男人開車坐著多舒服呀!”我這學車的念頭,就像二月枝頭剛冒出的新芽,被這一陣風硬生生地打落了。
學車的念頭第二次冒芽,是一個春日。那時我住在南郊,離西京醫(yī)院很遠。父親來西安看病,我?guī)ノ骶┽t(yī)院檢查身體,一生節(jié)儉慣了的父親嫌坐出租車花錢多,執(zhí)意要坐公交車。父親先上了車,我在后面刷卡時車啟動了,剛走了幾步司機突然猛地剎車,正往座位走的父親重重地摔倒在車廂里。雖沒有重傷,可父親的腰疼了好長時間,我很是自責。學車的念頭,就如久埋的種子破土而出,我鄭重地說出學車的想法,孩子說支持媽媽,晨說:“你是不撞南墻不回頭,那就去學吧,但你要做好一直學不會的思想準備?!?br />
沒人反對了,我卻遲遲不敢去報名,“學不會”就像一根魚刺卡在喉結(jié),吐不出,吞不下。當初學騎自行車摔得鼻青臉腫的情景,至今還記憶猶新。第一次摔倒了,父親扶我起來;第二次摔倒了,母親拉我起來;第三摔倒了,我害怕了,就放棄了再學。盡管沒有學會騎自行車,而自行車那“吱吱呀呀”的聲音,在我的耳邊時常響起。靠著父親的后背坐著自行車從小學到高中,再后來晨的后背代替了父親的后背。現(xiàn)在父親老了,晨太忙了,好多時候我需要獨自走在路上。
一個夕陽染山的黃昏,我去小區(qū)外散步,碰見三水駕校在擺攤招生,宣傳牌上“退伍軍人”四個字讓我駐足了。負責招生的教練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退伍軍人,對軍人的崇敬,讓我毫不猶豫地報了名。在報名后,就有朋友告訴我要請教練喝酒還要送名煙,否則教練不會好好教。我的教練不喝酒不抽煙,我就給他發(fā)了一千元的紅包,他拒收后給我發(fā)一條信息:我是軍人,不拿學員一針一線的。軍人把榮譽看得比什么都重,擺好心態(tài)好好學車,就是我對他最大的感謝??埔槐愁}是難不倒我的,滿分在意料之中。開始科二訓練時正值三伏天,我每天放棄午休時間坐地鐵倒公交從單位趕往駕校,練習一個小時,結(jié)束后教練放棄休息送我回單位。那些日子,我每天都是跑著趕時間,午飯在路上吃一個面包或煎餅卷蛋。頂著烈日,上公交下地鐵,半個月十五次訓練,科二一次性以滿分通過了考試,好些天我一直感覺是在做夢。
休息了幾日后,我信心滿滿地準備科三訓練時,教練打來電話說駕校倒閉了,他也失業(yè)了。我一下子懵了,前幾天還好好的,怎么說倒閉就倒閉,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措手不及。怎么辦?要去其它駕校,就要重新報名重新交費。朋友說,找一個自己有教練車的私教。在網(wǎng)絡(luò)查找了幾個,咨詢得知一個小時要付一百二十元。找私教費用很貴,重新報名另一個駕校要收全費,我在選擇中糾結(jié)著。一個周六在地鐵上偶遇已倒閉三水駕校一個認識的陳姓教練,他說可以帶我練科三,約好第二天下午一點半帶我去考路訓練,我按要求給他轉(zhuǎn)了幾百元費用。第二天到了約定時間他卻玩失蹤了,電話打不通,發(fā)信息不回復。想著他可能有什么急事了,再等等。半個月,一個月,還是聯(lián)系不上,我知道可能是受騙了,在朋友的幫助下通過電話號碼查到他的身份地址,朋友帶我要去交通部門舉報,我遲疑了。我知道他是一個剛步入社會的九零后,不想因這件事毀了他的一生,我給他發(fā)了一個信息,勸告他好好做人。經(jīng)歷了這件事以后,我不敢再隨便找教練了,學車也就停止了。寒冬臘月,半年沒有聯(lián)系的教練給我打來了電話,說他買了一輛教練車,讓我有時間約車練。
“怎么收費?”
“不收費。”
“咋不收費?”
“你是我招進三水駕校的學員,凡是由我招進的三水駕校的學員,我會負責完成科二和科三駕校課時訓練?!?br />
“你現(xiàn)在共招了多少學員?”
“三十四名學員?!?br />
“那你這樣免費培訓不是虧了嗎?”
“我是軍人,退伍不褪色。我招進的學員大都和你一樣,是因為‘退伍軍人’這幾個字才報名的,這是對我的信任;你們的信任,就是我的責任,我不能因駕校倒閉而讓學員吃虧!”
聽了他這一番話,我除了感動還是感動。駕校倒閉還欠他一個月工資,而他想到的卻是對由他招進的學員負責,這就是中國軍人!我無話可說,要對得起他,就多動腦多用心認真練習,盡量縮短訓練時間。抱著這樣的心理,我每個周末都風雨無阻地去練車,用心記錄他講的一字一句,用手機拍下他操作的步驟,閑時就反復看。平時走在路上,我還仔細地觀察過往車輛,看老司機怎樣行駛,怎樣應(yīng)對復雜情況。
一分付出,一分收獲??迫荚囄易罱K也是一次性滿分過關(guān)??纪暝噺募拇嫣幠玫绞謾C,我第一個給教練打去電話,一連說了幾個“謝謝”,教練高興地說:“路考你能一次滿分過關(guān),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最應(yīng)感謝自己!”
是呀!我最應(yīng)感謝自己,我終于戰(zhàn)勝了自己!如果當初學騎自行車能堅持下來,也就不會一直貼著“笨”這個標簽。事實證明,我不但學會了,而且四門都是滿分,都是一次性過關(guān)。當我把駕照拿給晨后,他很吃驚,拿著駕照看了半天后說:“走,去給你買車?!?br />
再次見到教練,是去年春天。他已經(jīng)是一個駕校的校長,把駕校經(jīng)營得紅紅火火。他說:“我要以軍事化的訓練打造駕培品牌,學員給我信任,我給學員放心和滿意!”看到他的成功,我一直在想,在駕校林立的今天,好多駕校紛紛關(guān)門倒閉了,他憑什么傲立于駕校之林?或許就是他的責任感吧,也許是他那種對自己負責、對他人負責的優(yōu)秀品質(zhì)吧!
在教練的精心指導下,在自己的辛勤努力下,在短短的兩個月時間,我順利地通過了所有科目的考試,拿到了夢寐以求的駕照!那一刻,我欣喜若狂,我淚流滿面,我為自己感到驕傲,我為自己感到自豪,笨笨的我終于超越了自己!
回首自己學車的坎坷曲折經(jīng)歷,可謂是酸甜苦辣嘗了個遍,最終辛苦付出有了回報,實現(xiàn)了在他人看來不可能實現(xiàn)的夢想。欣喜之余,感慨萬千。我不僅學會了開車技術(shù),收獲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更重要的是學會了做人做事的道理。多了一項技能,不只是豐盈了自己的人生,更多了一種幫助別人的能力。人生路上別人相信不相信自己不要緊,最重要的是自己要相信自己,做任何事都不可丟失自信、堅持、努力,只要自信、堅持、努力,就沒有啥困難不能克服的,就沒有啥夢想不能實現(xià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