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押送(小小說)
眾目睽睽下,他一眼就認出了我,我的易容術沒有幫到我,不過我不怕。我們是這樣一種關系,自小同學,后來同事,還是室友,打斷骨頭連著筋。我總覺得是這樣的,然而他向我一指,說:就是他。
他居然做了我們從小就深惡痛絕的叛徒。
我任由他們一伙人帶我走,我沒有看跟我躲在這個屋子里的其他人。他們是用什么樣的眼光目送我離開,我沒有看到。我能感覺到,自己有一股子大義凜然的氣概,這也就夠了,咱小老百姓一個,要求并不多。
事實上,我并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我只是盡一己之力說了一些想說的話,做了一些想做的事,為了大家,也為了我,我只能是實話實說。人總是需要一個限度的。一定的限度內,可以做綿羊,否則,狼性就會冒出來。而且我要跟你說,狼性并不一定就是什么壞東西。我可以信誓旦旦地跟你保證,我并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要說出格,只能說我們所容身的這個空間太過離奇,太過出格了。不過你知道,這個不能深究。
后來,他們把我交給了他。什么用意已經(jīng)不是我所能理解的了。于是我在他的“押送”下,深一腳淺一腳,走在城郊的一條路上。走著走著,我順勢摟住他的肩膀,嘻嘻哈哈說道:老“伙計,你別這么繃著臉行不行?”
他轉臉瞅我一眼,搖搖頭說:不“行。”
“得了吧。”我推他一把,又摟住他,你“忘了咱倆是形影不離的好伙伴啦。”
”一碼歸一碼?!彼f著,推開我。
”那你為啥背叛我。”
”回頭你就知道了。”他說完這一句,十分果決地扭過頭去了,表示出再不跟我多說一句話的意思。
于是,我們就悶頭趕路,要到哪里,我不知道。其實我想,隨便到哪,都無所謂。對我而言,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一個吃喝睡覺的地方,就夠了。
后來我們來到一個不大的城鎮(zhèn)。我沒有到過這個地方,所以不知道叫什么名,只是聽著街上的人們說話,感覺怪怪的,不是外語,但跟外語差不多,反正是一句也聽不懂。我看一看陰沉著面孔的他,干脆選擇了閉嘴。
后來我明白了他之所以不跟我多說話的緣由,原來是有人遠遠近近跟著我們。一次我偶爾回頭張望,居然看到有個人快速地閃入一個街角。這么說,他也是在他們的監(jiān)視中?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感到了莫名的興奮,我好像抓到了一線希望。
在一個熱氣騰騰的包子鋪跟前,他給我買了幾個包子。包子不僅熱,還挺好吃,有肉,但不膩。我大口大口吃著,卻沒注意到,他一口也沒吃。后來我多次想到這一點,就難過得要命。
他一直東張西望。當我吃完第三個包子后,他說,別吃了,走吧。我就把剩余的包子提在手里,跟著他走。在一個巷口,他一把推我進去,急速地說,你進了第一家,有人接應。說完匆匆走開了。
我稍一愣怔,趕緊走進巷子,敲響第一家門。門開了,有人拉我進去。于是我順利地到達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然而是我一直安心生存下來的地方。能安心生存,還有什么比這更重要的呢?
不過,再也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我打問過很多人,都搖搖頭,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