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生死劫(小說)
兩天兩夜過去了,好不容易走出一片叢林,眼前又是一片叢林。四下張望,無邊無際的,一眼望不到盡頭。至此,大崽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確實是迷路了,心里禁不住好一陣戰(zhàn)栗。天吶!這可是一片深山老林,處于原始狀態(tài),尚未開發(fā),根本無路可走。野獸也多得很,其危險狀況可想而知。
他非常懊惱,悔不該和二怪發(fā)生一場所謂的“決斗”,更不該不依不饒地一路追打他。否則,就不會誤入這一片深山老林了。二怪呀二怪,你個混賬東西,要不是你做出那種丑事,對我不起,又何至于此呀!嗨,后悔藥終歸無處可買,任何抱怨都沒有用處。為今之計,也只能是打起精神,給自己尋找一條生路了。
也是一種求生本能在發(fā)揮作用,讓大崽表現(xiàn)得十分頑強。他撅了一根長長的樹杈,精心修理了一回,弄得既有鋒利的尖,又有結(jié)實的柄,拿著還挺順手,一旦出擊,威力應(yīng)該不小。一旦遇到危急情況,總可以對付一陣子。只是眼前還有一個急需解決的問題,那就是如何才能填飽肚子。飲水嘛,山泉隨處可見,應(yīng)該不缺。至于食物嘛,野果倒是可以采摘一些,可惜吃多了肚子承受不了,搞得拉稀跑肚,難受得很。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只能是臨時打一打獵,弄一點兒野味充饑了。好歹也算是葷腥嘛,吃下去總可以讓肚子舒服一些。只是那些兩條腿的都在空中飛,他壓根兒就夠不著。四條腿的家伙們跑得也挺快,他也沒辦法攆得上,手中的家巴什也就派不上什么用場了。折騰了大半天,不僅一無所獲,還把體力消耗了不少。這樣下去可不行,不是累死也得餓死。后來他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攆不上不要緊,可以玩一玩守株待兔的把戲。他把自己從頭到腳都用野草和樹枝包裹好,往草叢中一貓,還真的很難被發(fā)現(xiàn),看來這個土辦法倒是可以一試。還好,他等了沒多久,就有一只傻狍子優(yōu)哉優(yōu)哉地來到了他的面前。他不失時機地奮力出擊,讓那一把土造的家什瞬間穿透了狍子的胸膛。
初戰(zhàn)告捷,讓大崽感到格外高興。他把偌大的一只狍子分解成了幾大塊,學(xué)著古人鉆木取火的辦法,點起了一堆篝火,烤熟了幾大塊狍子肉,聞著香氣撲鼻,一下子令他食欲大增。他手撕口咬,不一會兒就填飽了肚子,體力也就恢復(fù)了不少。
該上路了。只有走出這一片深山老林,找到一處有人煙的地方,才是自己唯一的生路所在。他咬一咬牙,弄了根藤條,把幾大塊烤熟的狍子肉穿成一串,掛在了脖子上,開始一路摸索著向前行走。走著走著,竟于不知不覺中生出一種寒毛倒豎的感覺,大崽下意識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兩只野狼正一路尾隨而來。好家伙,兩對綠幽幽的狼眼,閃閃爍爍,都在死死地盯住他不放。糟糕得很,想必是熟狍子肉的氣味把它們給招惹來了。他把手中的家巴什高高舉起,朝那兩只野狼一連揮舞了幾下,嚇得它們夾起尾巴,開始連連后退。他迫不及待地轉(zhuǎn)身就走,走出不遠(yuǎn),回頭一看,那兩只野狼又跟了上來。他只好故伎重施,野狼也是去而復(fù)返,依舊不離不棄。相同的把戲一連玩過幾次之后,情形依舊沒有任何改變。他開始認(rèn)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如此糾纏下去絕對不行,一旦到了晚上,野狼肯定會乘著夜色發(fā)起攻擊。到那時,吃虧的恐怕還是自己??磥硪仓荒苋掏锤類郏咽灬笞尤鈦G給它們了。也沒什么舍不得的,這是兩只餓狼,吃不到狍子肉,恐怕就該吃自己的肉了。
這一招兒果然好使,兩只野狼吃上了烤肉,對他也就沒了興趣,不再窮追不舍了。他終于得到了喘息之機,就此一路狂奔而去。記不清一連翻過了多少座山頭,而后進(jìn)入了一個長長的峽谷。他跌跌撞撞地來到了峽谷深處,竟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一個同類。從衣著打扮上看,那應(yīng)該是一個男人,也不知是死是活,長長地仰臥在那里一動不動。幾天來,遇到的不是走獸就是飛禽,還從未遇上過一個同類。在這深山老林之中,人還真得算是一宗稀罕物了。也許是一種好奇心在驅(qū)使著他,他大著膽子湊近前,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此人,最終確認(rèn),眼前這個半死不活的家伙不是別人,正是自己一路追打的二怪。吆嗬!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br />
大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二怪被笑聲驚醒了,睜開兩只眼睛看了又看,總算是認(rèn)出了面前的大崽,有氣無力地咕噥了一句:“你是大崽,我……不是在做夢吧?”
大崽打量著二怪的那一副慘相,上前惡狠狠地踹了他一腳:“你小子不是長了兩條長腿嘛,倒是跑??!咋不跑了呢?”
“我實在是跑不動了,你想咋樣就咋樣!”
“那我問你,咱倆可是從小玩到大的哥們兒,關(guān)系鐵得很,我處得好好的一個女朋友,你為什么非要從中插上一腿呀?”大崽再也按捺不住,撲過去大臂掄開,左右開弓,給了二怪一頓大耳光子,“我不打你小子,那是怪我手懶,你自個兒說,到底該不該打呀?”
“你打吧!反正咱倆是走不出去了,你索性就打死我吧!”
“你去死吧!我還真不打算陪你。”大崽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二怪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一把拉住大崽,再也不肯放手:“大崽,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算我求你了,千萬不要拋下我,好嗎?”
“二怪,看來你小子還不想死在這里?!?br />
“我可不想死在這里,你還是帶上我一起走吧?!?br />
“帶上你可以,等走出了這一片深山老林,我再和你算那一筆賬!”
“能有啥賬可算吶,你是誤會我了,壓根兒就不是那么回事兒嘛?!?br />
“閉嘴!”
兩人就此結(jié)伴而行,開始了一場求生之旅。需要解決的還是那一個老問題,就是如何填飽自己的肚子。這一次,他們倒很幸運,沒費多大力氣,就尋找到了一個野豬的巢穴。幾頭肥碩的野豬崽兒,著實令人饞涎欲滴。兩個人好一番忙活,點起篝火,烤上了野豬崽兒。一通大吃大嚼,弄得滿嘴流油,回味無窮,連呼好吃。這一餐別具風(fēng)味的野餐——烤乳豬,倒也算得上大飽口福了。
一陣凄厲的嚎叫聲遠(yuǎn)遠(yuǎn)地傳了過來,大崽和二怪發(fā)現(xiàn)了正在朝他們狂奔而來的一頭母野豬。一定是那種刺鼻的氣息激怒了它,看上去它已近似瘋狂一般。一旦讓它撲到近前,他們的下場應(yīng)該可想而知。也來不及多想什么,大崽掉頭就往樹上爬,二怪這一回的動作也很敏捷,緊隨其后跟了上來。爬了一半兒,他再也爬不動了,虧得大崽回頭拉了他一把,兩人總算一起爬到了一個大樹杈上。
母野豬已經(jīng)撲到了樹下,它繞著火堆一連轉(zhuǎn)了幾圈,看到幾頭豬崽兒的殘骸猶在,氣得它嗷嗷直叫,回頭伸出嘴巴就拱,只拱得樹干搖搖晃晃,差一點兒就把大崽和二怪抖落下來。兩人嚇得魂飛魄散,緊緊地抱住樹杈,頭腦中已成一片空白,也只剩下一種求生的本能在支撐著他們了。
緊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仿佛地動山搖一般,著實難以抵御得住。大崽和二怪差一點兒就絕望了,照這么下去,用不上多久,只要大樹一倒,他們就會成為母野豬的口中食了。據(jù)說母野豬的復(fù)仇意識極強,一旦發(fā)了脾氣,不達(dá)目的決不罷休。
天無絕人之路,這一句話果然不假。恰在此時,一頭健壯的黑熊一步三搖地走了過來,停在了母野豬背后。這兩個家伙天生就是一對冤家對頭,見面就打,卻從未分出過一個高低上下。這一次也不例外,黑熊不失時機地發(fā)起了進(jìn)攻,母野豬只好掉過頭來全力迎敵。黑熊可不好對付,稍一疏忽,必吃大虧。都說老虎是山中之王,它的兩個強大對手就是黑熊和野豬。它們這山中三巨頭常常聚在一起角斗,爭王爭霸。由此可見,黑熊與野豬也堪稱一對勢均力敵的對手,短時間內(nèi),一場爭斗似乎很難分出個高低勝負(fù)。
黑熊與母野豬的這一場激烈打斗,從山上一直打到了山腳,離大樹倒是越來越遠(yuǎn)了,大崽與二怪總算是有了逃生的機會。兩人下得樹來,連滾帶爬,連一口氣也來不及喘勻,就一路狂奔而去。
還真是不幸中之大幸,正所謂歪打正著,他們居然闖出了這一片深山老林。當(dāng)眼前呈現(xiàn)出好大的一片開闊地帶時,兩人一下子變得興奮異常。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一股子力氣,竟一口氣走完了那片偌大的開闊地帶,來到一條平坦而又寬闊的公路上。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癱倒下去,再也爬不起來,隨后竟抱在一起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一個醒過來的是二怪,他費勁地爬起來,尋覓到一根粗粗大大的樹杈,經(jīng)過一番加工修理,弄得不長不短,拿在手上比劃一回,看上去倒也算得上一件頗為稱手的器械了。這工夫大崽也醒了過來,睜眼一看,陡地翻身坐起:“二怪,你小子這是要干什么呀?”
二怪把木棍遞到大崽手上,訕訕地說:“大崽,我……我確有其事,你……你還是狠狠地打我一頓,也算給你出一口惡氣吧!”
“我也算是想開了,事到如今,一切順其自然好了?!贝筢陶酒鹕韥?,把那一柄木棍遠(yuǎn)遠(yuǎn)地拋了開去。
“大哥,是我對不起你,該打!”
“兄弟,啥也別說了,咱們都還活著,活著比啥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