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那只是一場夢(隨筆)
十六歲那年,我念初中三年級,因為在一次數(shù)學考試中考砸了,被老師一頓奚落,一時沖動之下,我毅然決然輟學了,離開了校園?;氐郊依锖蟮奈矣袝r也挺想念同學們,尤其是那個叫上官的男生。
高大帥氣的他,陽光開朗,愛運動,尤其愛打籃球。我經(jīng)??吹剿趯W校操場上奔跑跳躍,弄得滿頭大汗的樣子。愛說笑,愛和同學們逗趣的他和班上大多數(shù)同學都處得來。但他挺頑劣的個性,讓喜歡安靜,性格較內(nèi)向的我剛開始對他不太上心。
真正讓我喜歡上他,是我感覺到他對我的好,才讓我平靜的心湖泛起了漣漪。有時,我無意中看到他,卻發(fā)現(xiàn)他正好也在看著我,還一臉微笑。四目交匯的剎那間,我的臉倏地紅了,心里就有小鹿在亂撞,情竇初開的花季,我就情不自禁地喜歡上他了。
我不是非常大膽的人,雖然班上有同學互傳紙條表達情愫,但我更愿意在心里偷偷地喜歡。而他雖然看起來是個不安份、不老實的頑皮男生,但在我面前卻是羞澀的,拘謹?shù)摹?br />
我最記得每到星期六我要回家時,如果不巧又下起了雨,家在離學校不遠處的他,總會默默地把傘遞給我,然后是一臉羞澀的樣子。
那時的情景,從此在我的腦海中定格,成為我無法遺忘的美好記憶。
遺憾的是,因為一點誤會,他對我變得冷漠了。那時我還摸不著頭腦,心想,他怎么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呢?
后來才知道,他沒有當選班干部,認為是我在老師面前打了小報告,他因此恨我!
其實是他錯怪我了,我根本沒有做那種缺德事。
雖然離開了校園,但我依然對他念念不忘,那時候可能是看多了瓊瑤言情小說吧,喜歡幻想的我,總會在夜里躺在床上任憑自己的思緒天馬行空,一遍又一遍地想像著我穿著美麗的婚紗和他在一起的情景。
我曾寫過一封信,托一個女同學轉交給他,在信里向他解釋了一些情況,我不愿意他一直誤會我。女同學告訴我說,他沒有怪我了。
再后來,我就和他沒有聯(lián)系了。
17歲那年的八月,我去了廣東打工。
在南方的城市里,在幾年的打工生涯里,我又認識了很多來自天南地北的男孩,曾經(jīng)也對一個江西男孩一往情深,用心喜歡過,那段兩人都沒表白的暗戀最后因為地域不同,父母反對,連手都沒牽就成了無言的結局。
遇到老公后的第二年,二十一歲的我尚未完全褪去青澀,就在稀里糊涂中進入了圍城,遠嫁他鄉(xiāng)。
從此,我和故鄉(xiāng)漸行漸遠,成為了故鄉(xiāng)的匆匆過客,和故鄉(xiāng)多少人成了平行線,再無交集。
我心里一直還記得上官,也想過若是能見到他,那該有多好啊??晌也桓胰フ宜?,甚至連向人打聽他的行蹤境況的勇氣也沒有。已為人婦,我縱然見到他,又能怎樣呢?我能無所顧忌地告訴他,我曾深深地喜歡過他,并且一直懷念他嗎?
有時回到故鄉(xiāng),走在故鄉(xiāng)小鎮(zhèn)的街道上,我曾不止一次盼望著人群中能出現(xiàn)上官的身影,哪怕只讓我看一眼就好!
這樣一份執(zhí)著讓我一直把他的名字銘記于心。近二十年沒有和同學見面的我,已經(jīng)淡忘了很多人,唯獨沒有忘記他的模樣!
家里添置電腦后,我和昔日的閨蜜成了QQ好友。她和我聊天時聊到了我們的同學,我向她坦言相告,在離開學校后的這么多年里,我最懷念上官和另一個女生。
閨蜜通過網(wǎng)絡,讓我和上官取得了聯(lián)系,我終于在離開他二十年后,和他成了QQ好友!
與他交流的那一刻,那種欣喜與滿足讓我差點抑制不住久違的激動,還好,我并沒有對他說太煽情的話,只是告訴他,我記得他曾在下雨天遞給我雨傘。
在這幾年里,我和上官從QQ好友成為微信好友,一直保持淡淡的君子之交。從我們的簡短交流中,我漸漸知道他的境況,從他的空間動態(tài)和朋友圈動態(tài),我也知道他幾乎沒有改變太多。他依然熱愛運動,愛生活,愛交朋友,對人仗義熱情。曾經(jīng)當過老師,又辭職進電梯公司打拼過,干過銷售行業(yè),如今又在360晚托從事教育行業(yè),他一直在奮斗。他的朋友圈動態(tài)無聲地告訴我,他是一個具有滿滿正能量的男人!
有一天晚上,我又做起了亂七八糟的夢,夢中的我竟然和上官像小年輕一樣談起了戀愛。
早上醒來,想到這個離譜荒唐的夢,我自己都覺得好笑。雖然我經(jīng)常做些奇怪的夢,夢見現(xiàn)實生活中根本不存在的人,但我怎么也想不到,怎么無緣無故夢見上官呢?
如今的他生活幸福,家庭美滿,而我也對自己的另一半視同親人,我愛自己的家人,再沒想過要穿上美麗的婚紗嫁給上官??!
這場夢讓我感覺好笑的同時,又真的產(chǎn)生了一種別樣情懷,我忍不住把上官的朋友圈動態(tài)瀏覽了一遍??吹剿恼掌?,不由感嘆,當年酷酷的男孩如今也變老了啦,臉上的皺紋讓他看上去少了青春的氣息,卻多了中年人的厚重。不管怎么說,他還是那么可愛!
那天,因為有件事需要請教內(nèi)行的熟人,我決定向上官打聽一下,我聯(lián)系了他。他直接把我拉進同學群,讓我親自聯(lián)系我想找的一個熟人。事后,我和老公提到了上官,我直言不諱地告訴老公,上官很有人緣,在讀初中時就有領導眾人的才能。我們曾經(jīng)互相喜歡過,是沒有說出口的喜歡。
“喲,你終于說實話了,竟然一直沒有告訴我有這樣的事?!崩瞎χf,他的話里充斥著一股酸醋味。
“誰說沒告訴過你,你自己忘了。再說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十五、六歲的年紀,誰還沒喜歡過誰?不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往事嗎?我既然老實告訴你,就說明我和他之間根本就沒什么?!?br />
聽我這么一說,老公沒再說什么了。
過去的人事,縱然因為美好而讓人難以忘懷,也終究只適合拿來懷念。時過境遷,多少事都回不到從前,多少人也不宜再徒勞追逐。雖然我和上官曾經(jīng)有過美好的往事,他也曾出現(xiàn)在我甜蜜的夢境里,但一切終究只是一場夢。
而夢境與現(xiàn)實,終究是不能混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