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躺在時空里的幸福(散文) ——托起的生命
母愛柔情似水,平凡而又偉大,像一朵圣潔的雪蓮花,綻放在我的心田,溫潤凈化著我的心靈,對母親的那份深深的思念,永遠(yuǎn)是那么綿遠(yuǎn),悠長!
題記
時光流轉(zhuǎn),日月如梭,轉(zhuǎn)眼又到了一年最好的時光—春天。但北方的春意總會來得遲一點,停了暖氣,依然有點寒冷。清晨醒來,總是懶洋洋地不想離開溫暖的被窩兒,聽著窗外絲絲的清風(fēng)和小鳥的歡快的歌唱,好生愜意,享受。不知不覺中,一種悠悠的思緒象生了雙翼,隨著清風(fēng)白云飛越千山萬水,回到了日夜思念的家鄉(xiāng),在生命的時空中尋找兒時的歲月和深深的母愛。
也許老年人都是這樣吧,越是上了年紀(jì),越是懷舊。懷念舊時的朋友,懷念童年的生活中那些形影不離的伙伴兒,在那個天真稚嫩的歲月,生活中的那些瑣瑣碎碎的事兒,有快樂,有幸福亦有辛酸!尤其是父母的影子,如同一部長長的電影,一段一段在腦海里浮動,那久違而親昵地喚兒聲,依舊是那么的清晰,溫馨,由遠(yuǎn)而近灌入耳畔,令人陶醉……
記得小時候,總是盼望著姑姑回來。每次姑姑一進(jìn)家門,還沒來得及休息呢,就依偎在姑姑懷里撒嬌,纏著姑姑講故事,尤其喜歡聽姑姑講母親的故事。
姑姑他們姊妹四個,姑姑是老大,父親是老小。因為姑父死的早,年輕的姑姑帶著兩個孩子常年住在娘家,一直到她的孩子們長大成人才回到自己的家中,母親和姑姑的關(guān)系一直情同親姐妹。
母親是一個性格剛毅且又內(nèi)向的女性,是生活的強(qiáng)者,無論經(jīng)歷多少苦難,從不向人傾訴,只有自己默默地承受和慢慢的消化。每次從姑姑嘴里聽到母親的辛酸經(jīng)歷時,懵懂的小臉兒上總是淚流滿面。
雖然我與母親只有十八年的母女情緣,但那比海深的母愛,卻足足夠我終生享用,母親那如水的溫情,時時溫暖著我脆弱的心。
解放前的中原農(nóng)村經(jīng)濟(jì)落后,物質(zhì)匱乏,最窮的是給地主家扛長工,較好一點的人家給地主家種批子地(二八分成)。農(nóng)民們常年過著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窮困潦倒的生活。偏遠(yuǎn)閉塞的農(nóng)村離醫(yī)院都很遠(yuǎn),十里八村能有一個小診所,就算是最好的條件了。特別是女人生孩子不像現(xiàn)在有良好的條件,提前去醫(yī)院。那時比較富有的人家也只能請一個當(dāng)?shù)氐耐两由?,更談不上什么消毒條件,況且中原農(nóng)村有很多代代相傳,且不近人情的破規(guī)矩。什么,女人生孩子不能在床上,只能在土地坪上坐在一塊兒渣渣拉拉的土坯上。冬天為了取暖,在地上生一堆火,有時候嬰兒急著問世,一個不小心孩子被燒傷也是常有的事兒。夏天天氣炎熱,在地上撒點鍋臺下邊的小灰,這就算消毒了。孩子一生下來就掉在灰窩窩兒里,至于母嬰的死活也就聽天由命了。所以農(nóng)村有一句俗話,女人生孩子,一只腳插在棺材里。
我們家,哥哥大我十歲。聽姑姑說,母親在我和哥哥中間,有過三個孩子,一年之內(nèi),五歲的姐姐,兩歲多的哥哥,先后因病離世,第三個哥哥剛生下來幾天就得臍瘋死了。錐心刺骨的喪子之痛,徹底把母親擊垮,二十多歲的母親一下子變成了滄桑的老太婆。一度時間,原本就窮苦的家庭,布滿了陰云和哀傷。母親曾幾次尋短見,我們那個人口不大的小家族,人人憂心忡忡,為母親擔(dān)憂。
姑姑說,直到我的降生才讓這個家里重新有了久違的歡樂和笑聲。在我平安落地兒的那一刻,母親顧不了虛弱身體的痛苦和安危,雙手把我高高的托起,淚流滿面,聲嘶力竭地呼喚蒼天:“老天爺呀!求您保佑我的孩子吧!”
一聲聲震天撼地的求告,感天動了神靈!也許是老天的恩賜和眷顧吧,我,安然地活了下來。從此母親也變得謹(jǐn)小慎微,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對我百倍的呵護(hù),生怕再有一點閃失。
姑姑說,由于我從小身體不好,為了給我最好的生活條件,母親吃盡了苦,操盡了心。我的生活一直享受著特殊的待遇,無論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母親從來不舍得嘗一嘗。一年四季無論什么時候,不管母親去那兒,干什么活兒,我就想黏黏膠一樣粘在母親身上,不是背著,就是抱著,哪怕是熬夜紡花。由于父親常年在吽屋照顧牲口,母親生怕我一個人睡掉下床,就把我攬在懷中,靠在母親的胸膛上。有時候我也會淘氣,用小手兒把母親紡的線勾斷,睡著了就躺在母親的腿上。等母親紡?fù)昃€,腿麻站都站不起來。從小到大,母親苗條挺直的身板都被我壓彎了!
從我記事的時候起,就一直感覺我是我們村上孩子中最幸福的。雖然母親也是舊時代過來的小腳婦女,但母親卻有著超前的意識,和農(nóng)村婦女所沒有的藝術(shù)眼光,用她那靈巧的雙手,把她的小閨女兒打扮的非常洋氣,村上的男女老少無不投來羨慕的眼光。
生活在農(nóng)村家庭的孩子,從小就需要學(xué)會為大人分擔(dān)家務(wù),從事力所能及的勞動,母親卻什么都不讓我干。有時候我也想象別人家的孩子一樣,悄悄地替母親做點活兒。但只要被母親發(fā)現(xiàn),就會把我拉到懷里,撫摸著我的頭,溫柔地說:“常言說,狗大自咬,女大自巧,等你長大了自然什么都會做。你現(xiàn)在身體不好,只要你能好好的,媽媽什么都不需要你干。以后好好上學(xué)念書,媽媽就是再累,也心甘情愿!”
記得小時候我們中原地區(qū)的冬天特別的冷,一個冬天能下幾場大雪。在那些滴水成冰的日子里,別人家的孩子照樣被大人早早的叫起來,?上羅筐去撿拾牲口糞便,或者幫助家里干活。母親從來不讓我早起,做飯的時候,把特意給我蒸的白饃饃切成片兒,靠在火邊,兩面烤得焦黃,送到被窩里。等飯做好了,在屋里生著火,把衣服烤的熱乎乎兒的,才讓我出被窩兒,生怕我被凍壞了。把我穿的厚厚的,像個小企鵝,用熱水幫我擦把臉,讓我坐在火盆邊兒,母親轉(zhuǎn)身把熱騰騰的飯菜端到桌上。
我們家的門前有一片空地兒像個小廣場,有幾棵春樹和楝樹。平時母親總是把它打掃的干干凈凈,冬天太陽好的時候,老年人們喜歡靠在樹根曬暖兒。到了夏天,一棵棵大樹枝繁葉茂,青翠碧綠,像一把把天然的綠色大傘,遮天蔽日,是人們休閑的好場所,也是孩子們玩耍的好地方。母親喜歡在樹下鋪一張大席子,擓著她的針線筐,一邊做針線,一邊看著我和小朋友一起抓石子兒玩兒。
舊時農(nóng)村的廚房都是又小又矮,又悶又熱,一做飯就煙熏火燎,嗆得人透不過氣。母親常常忙上忙下,熱得汗流浹背,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被煙嗆的淚水,也從不舍的讓她的寶貝女兒幫一下忙。做好飯后,母親拍打了煙塵洗把臉,趕緊端著飯碗蹣跚著小腳兒來到樹下,每頓飯都是母親一碗兒一碗兒給我端著吃,從來不讓我自己去盛飯,生怕被燒著燙著。母親就是這樣把我當(dāng)寶貝疙瘩一樣,把我養(yǎng)成了一個小懶瓜。雖然從小多災(zāi)多病,但在母親的百般呵護(hù)下,慢慢健壯起來!
雖然母親已去世五十多年,那躺在時空里的幸福,那柔情似水母愛,在我的心目中永遠(yuǎn)是神圣而又偉大。她像一朵圣潔的雪蓮花,綻放在我的心底,溫潤凈化著我的心靈。對母親的那種深深的思念,永遠(yuǎn)是那么綿遠(yuǎn),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