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晚上。
　　 在單位里鬧了一天，大剛一個人在家。媳婦上晚班，要等到九點鐘才回來。
　　 他背靠沙發(fā)，半躺著，眼睛盯著電視。天氣轉(zhuǎn)暖，腳氣更加放肆起來。大剛一邊看電視，一邊抬著腳丫子，食指和拇指在腳趾縫里狠命地?fù)?，摳一下，倆手指頭彈一下，摳一下，彈一下……把從腳指頭縫里掏出的寶貝，彈到垃圾簍里。他還時不時停下來，把手指湊近鼻孔，閉著眼嗅一嗅，好像在指甲縫里能聞出百年老酒的醇香，滿臉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電視里正播放《士兵突擊》，這個片子他看了不下十遍，都看爛了，可是隔一段時間，他就重新看一遍，他喜歡里面那個既傻又犟的許三多。
　　 電話鈴聲響起：時光已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憶童年時竹馬青梅，兩小無猜日夜相隨……
　　 電話是遠(yuǎn)在北京的弟弟強(qiáng)子打來的，大剛剛想拿起電話接聽，忽覺得不妥。他略一停頓，右手探出小拇指，用小拇指頭輕滑了下綠色的接聽鍵，又隨著點了下免提。
　　 “哎！”
　　 “怎么啦？”
　　 “你要是沒事，轉(zhuǎn)悠轉(zhuǎn)悠，看看房！我想著買個房?！睆?qiáng)子在電話那端說道。
　　 “想買房?。啃?！我明天去轉(zhuǎn)轉(zhuǎn)，劃拉劃拉！”
　　 “這段時間，回家了嗎？家里沒事吧！”
　　 “上一星期回去了！沒事，好著呢。你在北京多注意，自己長個心眼，別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br />　　 “嗯！知道了。行??！你轉(zhuǎn)轉(zhuǎn)吧！”
　　 兄弟倆的電話，一如既往的簡短，明了。
　　 強(qiáng)子小大剛?cè)龤q，孤身一人在北京一家國企倉庫里打雜，平日里工作甚是清閑，即使打雜也比大剛這個八線小縣城里吃公家飯的工資高。這個好差事的得來得虧強(qiáng)子的踏實肯干。強(qiáng)子下學(xué)早，初中都沒讀完，干過幾年焊工，結(jié)婚后怕影響娃娃，就放下了這個活計。跟著親戚在北京干裝修，他也不會啥手藝，干些零碎活，整天累死累活，還掙錢少。后來親戚接了一個倉庫焊接不銹鋼樓梯的活，強(qiáng)子自己一個人給鼓搗了半個月，跟老板混得很熟，這個老板也就是強(qiáng)子的貴人。完工后，沒過多長時間，倉庫正好招工，工資不低，福利挺高，假期不少，保險也交。經(jīng)理覺得強(qiáng)子這人忠厚可靠，第一時間打電話問他愿意來嗎？強(qiáng)子欣喜不已，滿口應(yīng)承心里像裹了一層棗花蜜。好人有好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提起買房這件事，大剛心里也不禁唏噓。這兩年房價跟打了雞血一樣，一天漲一塊，一月漲一節(jié)，高得離譜?？墒侨藗冞€是跟瘋了一樣，每到新樓開盤，必定人山人海，買房客像搶不要錢的白菜一樣搶房子。老家里的年輕人也都不在村子里蓋房，在外面打工掙點錢，紛紛在城里買房。弟弟強(qiáng)子也是個要臉面的人，看著同齡人都住上了樓，自己再不伸手抓個房，見了面都不知道臉往哪里擱。
　　 第二天，大剛吃了早飯，騎著電動車就開始轉(zhuǎn)悠。他先去了離家最近的一個樓盤。剛到售樓處就驚著了！我去！好嘛！高端，大氣，時尚。噴泉，假山，游魚，綠樹，草坪，售樓中心坐落其中，拱形的墻壁上鑲嵌著“春暖花開”四個大字。一進(jìn)大門，崗?fù)だ锷泶┥钏{(lán)保安制服，頭戴紅色貝雷帽，眼遮墨鏡身材標(biāo)致的女保安，啪，一個敬禮，隨即左手柔和地打了個請的動作，點頭致謝。
　　 把車子停下，大剛趿拉著拖鞋，繞過圓形草坪走向售樓中心。售樓中心的門上自動感應(yīng)門。人未到，門自動應(yīng)聲而開。站在門口的售樓小姐姐，身穿寶石藍(lán)職業(yè)套裝，頭發(fā)挽起一個發(fā)髻，端莊秀麗。見有人來，紅唇輕啟，微笑問侯：“您好！先生您是來看房子嗎？”
　　 “哦！對，對，對，過來看看房子！”大剛假裝底氣十足，其實心虛得很。屋里的地板擦得锃明瓦亮，舒適的單人圈椅沙發(fā)擺放錯落有致，幾株叫不上名字的盆景增添了無數(shù)生氣，柔和的燈光打在地面上，墻上，反射回來四散到空氣里。大剛則穿著大短褲，趿拉著拖鞋，露著一腿的汗毛，他感覺跟這高雅的環(huán)境不襯別扭，進(jìn)去之后，腳丫子不知道往哪里放，說話都不大利索了。
　　 “先生，您是第一次來嗎？”
　　 “第一次?！?br />　　 “您這邊請！”甜美的聲音讓大剛?cè)玢宕猴L(fēng)，隨著噠噠地腳步聲，他跟著售樓小姐走到里面，坐在小沙發(fā)上。售樓小姐又殷切地拿紙杯給大剛倒了杯茉莉花茶，坐在了大剛對面。茉莉花的香味隨著熱氣在空氣里氤氳。
　　 “先生您貴姓？您對我們春暖花開這個樓盤過去了解嗎？”
　　 大剛欠了欠身子：“免貴姓張，不是太了解?！?br />　　 “那好張先生，我叫劉慧春，您叫我小劉就行，請看你身后的鳥瞰圖，我給您介紹一下。春暖花開這個樓盤：從地段上講，遠(yuǎn)離鬧市告別喧囂，獨享靜謐人生,與大自然親密接觸,10分鐘便利交通圈，火車站，汽車站，高速入口；規(guī)劃上，小區(qū)內(nèi)仿西方建筑設(shè)計，小資情調(diào)，折射后現(xiàn)代生活個性化，稀缺絕版戶型,英倫風(fēng)情，南北通透；從配套上是絕版水岸風(fēng)光，臨湖而居，超大綠化，無限綠意；人性化的物業(yè)管理……”
　　 這一通介紹，讓大剛感覺這哪里是人間的房子，這簡直是天堂的宮殿！
　　 大剛打斷了小劉的介紹：“那個現(xiàn)在多少錢一平??？”他充滿期待地看著小劉。
　　 “現(xiàn)在還沒有具體價，等開盤那天才有價，反正大體五千二三吧！”小劉回答道。
　　 “哦！五千二三?！贝髣傸c著頭，嘴里囁嚅著，好像在盤算著什么。
　　 “像這么好的位置，這么好的戶型，這么好的物業(yè)，這么低的價錢，全市也找不出這樣的樓盤了！這里開盤排號已經(jīng)排到了200多號了，七月份首次開盤一共170套房子?！毙⒖粗髣?，微笑著自信滿滿地說。
　　 “是吧??？”大剛應(yīng)和著，他只知道樓價噌噌上漲，到底漲到一個啥樣，他還真不知道。
　　 “排號？排號是么意思??！”大剛疑惑不解，只知道北京上海買車要搖號，怎么買房還得排號??！當(dāng)年他買房的時候，到售樓處就買，相中了簽合同走人。
　　 小劉笑了笑說：“張大哥，排號就是你買樓的序號，比如第一期我們開盤100套房子，你要排到100號以內(nèi)，那么你就可以選房，要是排到100號之外，那不好意思，你只能等二期開盤！”
　　 “噢！噢！現(xiàn)在都這樣了啊?！贝髣傄桓被腥淮竺靼椎臉幼?！
　　 “可不是嗎？要不這樣，張大哥，你留個電話，加我個微信，先排個號！反正也不交錢。你再去其他地方轉(zhuǎn)轉(zhuǎn)，比較比較！”隨手拿出本自來給大剛做了個登記。臨出門時還送了大剛一個印著樓盤廣告的手提袋，里面是各種戶型的宣傳彩頁，還有四副撲克牌，一把紙扇。
　　 大剛騎著電動車，露著滿大腿的汗毛，趿拉著拖鞋，幾乎逛遍了縣城所有的樓盤，那售樓處一個比一個高檔，小姐一個比一個俊俏，一個比一個熱情，小嘴一個比一個會說，樓價一個比一個高，有6000多的，有7000多的，最高的都到了8000多塊，我的個老天爺，這是買房嗎？在這個八線都算不上的小縣城，一個吃皇糧飯的正式工一個月拿錢不過4000多點，這是給自己買耗子藥。
　　 大剛拎著一大堆手提袋，一大堆撲克牌，回到家里。立刻撥通了弟弟強(qiáng)子的電話，匯報這轉(zhuǎn)一轉(zhuǎn)的成果。
　　 強(qiáng)子聽了半晌，最后做決定，就在“春暖花開”買吧！最主要的因素就是最便宜，地方也還算不錯！
　　 隔了沒幾天?！按号ㄩ_”的劉慧春打來電話：“張哥，你好！我是‘春暖花開’的小劉??！”
　　 “哦！小劉??！怎么了?！?br />　　 “是這樣！咱這邊一期下一周開盤，公司里讓排號的顧客辦張銀行卡，存入一萬塊錢！作為正式排號證明！張哥你考慮的怎么樣了?。俊?br />　　 大剛有點莫名奇妙，就問：“你那天不是說排個號就可以選樓了嗎？怎么還要交錢啊?！?br />　　 “這主要是為了更加確定一點，有的顧客可能不想購房，所以以此為準(zhǔn)，這個卡和錢都屬于客戶自己，我們就是要個截圖證明！你放心就好了！”
　　 “哦！這樣??！行吧！”
　　 “張哥，你要是有意向，可要抓緊了，先交錢先排號，現(xiàn)在排號的都600多了！”
　　 “哦！……”
　　 “那我不打擾您了，哥！你和家人好好考慮一下！我覺得反正是真值！一期應(yīng)該是最便宜，越向后越貴！這是肯定的！”
　　 放下電話，大剛電話里跟強(qiáng)子說了一下，問強(qiáng)子的意思。強(qiáng)子說：“不會糊弄人吧！別讓他把錢坑了?！?br />　　 “不會！卡在咱自己手里，沒事！”大剛篤信的說。
　　 “那就存上吧！既然決定買了！”
　　 大剛又騎著他那電車跑了趟銀行，辦了張新卡，存了一萬塊錢，在打明細(xì)的時候，也碰到了一個干同樣活的人，跟他一探討，更加心里踏實了！反正錢在自己手里！
　　 拍了截圖給小劉發(fā)過去，那邊一會發(fā)過來一張?zhí)枺?02號！不算太靠前，但是一期選上房，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那就踏實地等著選房！
　　 七月七日，這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日子，“春暖花開”一期開盤選房的日子。對于生意人來講更是個好日子，七七七！起起起！
　　 強(qiáng)子早幾日就回來了，單等開盤這一日。一大早就開著電三輪車，騎了20多公里，到了大剛家樓下。大剛一大早還在床上迷糊著打滾，聽到敲門聲，開門一看，門口站著一堆人：強(qiáng)子，大侄女，小侄女，弟媳，喘著粗氣的母親。這隊伍真是壯觀！
　　 “快進(jìn)來！快進(jìn)來！”
　　 “大爺！”大侄女喊道。
　　 “嗯！”
　　 “哎呦！才起來毛?！睆?qiáng)子說。
　　 “不早點起來！”母親埋怨道。
　　 “不是九點才開始嗎？這才七點半！”大剛一邊說，一邊貓進(jìn)衛(wèi)生間，匆匆刷了刷牙，洗了把臉！
　　 經(jīng)不住母親再三催促，大剛領(lǐng)著這隊人馬去小區(qū)門口相熟的快餐店，吃了早飯，便匆匆走向“春暖花開”售樓中心。路上碰到了同族的三叔，他是替親戚來選房子。
　　 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原本空空的馬路兩側(cè)，如今停滿了各式車倆，一輛接一輛。大門口擠滿了人，三個一群，兩個一伙，站著，蹲著，坐著，說說笑笑，熱鬧非凡。通往售樓中心的甬道旁樹上掛滿了一串串各色紙質(zhì)風(fēng)車，隨風(fēng)自由旋轉(zhuǎn)。甬道被可移動的鐵柵欄圍起來，只留了一個入口。有兩個魁梧的保安站在那里，里面還有兩個工作人員正在檢查客戶的認(rèn)購信息。
　　 因為每個客戶只能帶一個人進(jìn)去，沒有辦法，母親和弟媳，還有兩個孩子只能留在外面等待。
　　 認(rèn)籌會場就設(shè)在售樓中心前的草坪上。整個會場設(shè)置是藍(lán)色的基調(diào)，一排排藍(lán)色的塑料圈椅整齊擺放在草坪上，先來的客戶坐在位子上議論紛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的西裝革履，扎著領(lǐng)帶，有的身條周正，穿著短裙，套著絲襪，有的穿著迷彩，戴著紅色旅游帽，當(dāng)然也有的像大剛一樣，穿著大褲頭，趿拉著拖鞋。但是眼睛里的目光都是一樣的，急切，期待，憂慮！前面是鋪著紅地毯的寬大舞臺，后面立著寬大的電子屏幕，里面正滾動播放著樓盤的宣傳視頻：人文新城，臨湖而居，共享靜謐人生……渾厚的男中音從里面?zhèn)鞒鰜?，讓人心潮澎湃?br />　　 大剛和強(qiáng)子選了個沒人的空位子坐下。倆人搖晃著腦袋四處瞧看，他們也不知道瞧看什么。大剛擰開椅子上放著的娃哈哈純凈水輕輕呷了一口，其實他也不渴，就是覺著要找個事干。正瞎琢磨著，小劉又湊近過來，再一次囑咐：一會選房，一定要迅速，果斷，不要猶猶豫豫，選完了立刻把預(yù)選單交給置業(yè)經(jīng)理，否則就可能錯過好房源，甚至最后都選不到房子，離開四五步遠(yuǎn)，又回過頭來說了一遍，一定記住??！看起來比這倆選房的還緊張！
　　 還有十五分鐘，就到了九點。大剛忽覺得尿意十足，他得去趟廁所，別等一會選房，關(guān)鍵時刻掉了鏈子。他起身饒了一大圈才走進(jìn)衛(wèi)生間，可是拉開大褲衩子，用了半天勁，才擠出那么幾點尿來，還不夠那沖水錢。提上褲子，正想離開，可是還覺得有點憋尿，再走到馬桶前，這次連幾滴的面子都不給。急得那個大剛??！去他娘的吧！
　　 在主持人一陣激情滿懷的開幕詞后，選房并沒有立刻開始，而是安排了一場鼓舞表演。舞臺上中間一個大鼓，周圍四個小鼓，成眾星拱月之勢。四位女子鼓手上身著明黃繡花的短衫，下身紅色短裙，腳穿恨天高，手持鼓槌，有節(jié)奏的敲擊起來，槌起鼓鳴，四個女子柔韌的身軀也隨著敲擊聲激情的晃蕩，中間大鼓上一襲紅衣的女舞者踏著鼓點水袖翻飛，像一朵正在怒放的紅玫瑰！這鼓聲敲得人興奮，這舞者跳得人蕩漾！
　　 一舞終了，趁著這熱火勁，最激動人心的選房開始了！在激蕩快節(jié)奏的背景樂中，主持人開始讀號，一次念五個號，每個號有五分鐘選房時間。1號，2號，3號，4號，5號。主持人的喊號聲罷，全場像變成了養(yǎng)雞場一樣。排在前五號的客戶，自不必說，滿心歡喜進(jìn)去選房了，他們是早起的雞有食吃，而且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怎樣吃怎樣吃！
　　 接著主持人繼續(xù)念號，念的速度顯然也是快了！在選房中心外面排著隊！一個個滿臉地興奮！選好房的人，被隔離在外，所以對于里面的情況一無所知！未念到號的在椅子上也坐不住了，不時地踮起腳看著選房的隊伍，心里跟有好幾只螞蟻散步一樣。有的干脆走過來轉(zhuǎn)過去，問問這個人你幾號??？問問那個人你幾號啊？
　　 終于念到了大剛和強(qiáng)子排的號——102號，他倆趕緊湊到前面排隊選房，工作人員查驗了一下身份，只等進(jìn)去選房。這時候大剛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砰砰的，就像音響里放出的音樂一樣，嘭——嘭——嘭——這種感覺只在自己當(dāng)年面試的時候有過。來了！馬上來了！大剛心里不自覺地告訴自己，腳下也作出沖刺的姿勢，像極了一個等候發(fā)令槍響的百米運動員。強(qiáng)子也使勁向前聳了聳身子，嘴巴微張，臉蛋子繃得緊緊的。
　　 進(jìn)！進(jìn)！進(jìn)——
　　 這個字從保安嘴里一吐出來，十幾個選房的人，在勁爆的音樂中，一路小跑，奔向選房中心，站在旁邊的小伙，嘴里大喊著：“快！快！快——”這一加油，催得人心更急了，每個人都手忙腳亂地進(jìn)到選房中心里。墻上貼著房號，很多地方已經(jīng)被撕牌，上面只留下兩個紅色的大字“已選”。選房的人圍在那里，瞪著眼，抬著腳，你擠我，我擁你，三四米的一個地方，鉆來跑去，有的嘴急急地跟同伴說著喊著：“選五樓西戶行嗎？”“西邊曬里上吧！”“快點！快點！再不選這個也沒了！”……
　　 大剛和強(qiáng)子隨著這股人群，掃描著墻上僅剩的房號，自己事先選定的戶型早已售罄，沒辦法又匆匆擠到另一邊，一看選得也差不多了。眼睛撇到門口又進(jìn)來一批人。必須先下手為強(qiáng)了，不能再猶豫了，把預(yù)選單遞給置業(yè)經(jīng)理大聲喊：“8號樓5層?xùn)|戶！8號樓25層?xùn)|戶！”
　　 置業(yè)經(jīng)理重復(fù)了一遍：“8號樓5層?xùn)|戶！確定吧！確定吧！”
　　 大剛鄭重地說：“確定！”
　　 置業(yè)經(jīng)理擠上前去，哧——一下把樓號名牌四下來，粘到預(yù)選單上，交給大剛，去那邊簽合同就行，當(dāng)剛和強(qiáng)子拿著預(yù)選單，像流水線上的白條雞一樣，隨著排隊的人流，一步步辦手續(xù)，簽字，摁手印，蓋章。
　　 最后職業(yè)經(jīng)理說：“先生恭喜您，選房成功！從這邊就可以出去了！”
　　 從選房中心出來，太陽正好，刺眼的陽光照得人眼睛睜不開。一場選房，變成了搶房。簡直跟做了一場夢一樣。剛才簽合同就跟閉著眼一樣，像馴服了的小狗，人家讓干啥就干啥。此時才騰出心來去看看合同是啥樣的，一看總房款，他姥姥的69萬！每平米5500塊，這得虧是不好的樓層！好樓層都到了5800多了！
　　 強(qiáng)子剛才那股興奮勁，現(xiàn)在變得沉默起來。唉！攢了七八年才贊了20萬，連他奶奶的首付都不夠！
　　 “買了！就買了！大家湊湊就差不多了！”倆人邊說邊向外走。走到大門外，外面依舊人山人海，還有人在等著撿漏呢！強(qiáng)子這會心里總算痛快了些！唉！好歹自己算是選上房子了。
　　 一場搶房大戰(zhàn)總算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