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阿Q炒股(微小說)
阿Q“咸與維新”不成,被金融大鱷假洋鬼子用文明杖痛打一頓之后,在未莊消停了一段時間。
阿Q畢竟是阿Q,他是個不甘于于平庸的人,總想混得超過趙太爺、趙秀才、假洋鬼子之流,更不能被王胡、小D們恥笑。為了重整旗鼓,阿Q又買了一件舊搭褳,悄悄地進城,打聽城里人有什么新的賺錢營生。進城一看,城里的人們都在茶館里談論股票。股票是什么玩意?阿Q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以他的脾氣,又不肯低下頭來向人請教,只好到大街上的書店買了一本《炒股入門》,揣進衣袋里,乘著烏蓬船回到未莊。
阿Q到土谷祠時,土谷祠看門老頭早已睡著。阿Q捧起《炒股入門》認真地讀了起來:原來炒股,就是低買高賣,賺取差價,這么輕松,坐在土谷祠里就可賺錢,正是我老Q改變命運的捷徑。阿Q越看越得勁,打算第二天起個大早,到城里的吳越證券開戶去。開通了股票賬戶后,阿Q再也不出去打臨工了,天天坐在電腦前看紅綠相間的K線圖,雖然有時也小有斬獲,但大多時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股票賬戶上的錢是越做越少。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呀,阿Q感到自己在炒股上還是個新手,還要繼續(xù)拜師學藝。
第二天阿Q又進了一趟城,來到未莊書店,在書架上看到新到的一本《纏中說禪》,里面講可以通過股票圖形結構來判斷股票的漲跌趨勢。阿Q看到此書,就像岳不群奪得“葵花寶典”一樣,如獲至寶,急沖沖趕回土谷祠閉門修煉。潛心修煉數月之余,阿Q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纏師就是證券市場的“李淳風”,“纏中說禪”就是證券界的“推背圖”,難怪纏師英年早逝,是天妒英才,是他泄露了天機。老天對我老Q太偏愛,讓我有幸遇此神功。我老Q從此就是證券界的“張無忌”了,有此“九陽神功”護體,在股市里我就是要啥有啥呀。從今往后,股市就是我家的提款機,我老Q不是炒股,是資本運作,我也是做大買賣的人了。什么趙秀才的寧式床,我才不稀罕,以后直接買個大房車,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什么小尼姑、趙太爺的妹妹,讓她們坐在自行車上哭吧。最可氣的,就是那吳媽,自從考上紹興銀行做大堂經理,穿上了職業(yè)套裝,帶上了妖艷的絲巾,見到我,都愛理不理的,讓她后悔一輩子吧。我老Q將來要找誰就找誰,至少要像特朗普女兒那樣有型的國際一姐。
俗話說,光說不練,假把式,有了纏論護體的阿Q,選股的悟性猛增,經過幾次小規(guī)模的實戰(zhàn),阿Q都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已經可以準確地捕捉中、小級別的買賣點,只是對大級別的買賣點,阿Q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他經過認真研盤,發(fā)現有只票叫“鑒湖股份”,近期有大規(guī)模的資金進入的跡象,雖然股價還在陰跌之中,根據纏論分析已出現中等級別的買點。他趕緊變賣了土谷祠里的全部家當,滿倉潛伏在鑒湖股份中。沒過多久,鑒湖股份就發(fā)布公告,因有新能源資產注入重大重組事項,股票開始停牌。阿Q看到這則公告后,心里樂開了花,大聲呼:發(fā)財了,發(fā)財了,發(fā)財了!有如此重大利好,此股大漲應該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從此阿Q走在未莊的路上,腰板挺起了,臉上總是笑瞇瞇的。鄉(xiāng)親們問他:阿Q發(fā)財了?他隨口答道,快了,快了,應該快了。一個月后,鑒湖股份如期復牌,一開盤就死死地封在漲停板上,并連拉了七個漲停板,也就是在短短的不到十天的時間內,阿Q實現了資產的翻番。
未莊就是個鳥大的地方,有點小事馬上就傳開了,全村人都知道了阿Q炒股發(fā)大財了,個個見到阿Q,全換了一副笑臉,就連一直對他不待見的假洋鬼子,見到他,都尊敬地叫一聲“Q哥”。阿Q哪享受過如此高的禮遇。原來假洋鬼子這個金融大鱷最近轉行做基金了,剛剛募集了一只基金,正愁沒好的股票建倉,聽說他炒股比較有一套,就跑了請教來了。Q哥,鑒湖股份這票還可操作嗎?阿Q在開板的當晚,剛剛復盤過,照纏論分析,鑒湖股份此輪行情是中級別的上漲趨勢,還沒漲到位。阿Q冷眼瞧了瞧假洋鬼子,指了指電腦里打開著的K線圖,笑著說:早著呢,你看“老鴨頭”,目前BOLL線正沿著上軌,在箱式通道中震蕩上升,開板后洗一洗,很正常,莊家不會帶著這么多的小散一起發(fā)財的。第二天開盤,假洋鬼子全倉殺入鑒湖股份,阿Q又加了杠桿,融資買進,就連對股票從不關心的小D和王胡也悄悄地買了幾千股跟風。
誰料股市風云突變,沒幾天大盤就變了顏色,郁郁蔥蔥,一片碧綠。未莊人重倉的鑒湖股份更是連續(xù)五個跌停,假洋鬼子的基金凈值已腰斬一大半,阿Q因加了杠桿被強行平倉,血本無歸。假洋鬼子帶著小D和王胡,氣沖沖地來到土谷祠,掄起文明杖劈頭蓋臉地朝阿Q的頭上打去:老鴨頭,老鴨頭,我看是你的老瘌頭吧。阿Q平生最不喜別人提“瘌”字,再加上股票大虧,更是火上澆油,就和假洋鬼子扭打在一起。小D和王胡費了很大的勁,才將兩人拉開。阿Q委屈地摸著臉上的傷疤,哭著說:不是我阿Q技不如人,是我阿Q生不遇時,正好遇到機構打擊股市加杠桿配資,我老Q再生他三頭六臂也無回天之力!從哪里跌倒,還要從哪里爬起,股市,我還是要回來的!
阿Q背起搭褳,邊叫嚷邊向莊外跑,漸漸地,阿Q的身后沒有了追打的人群,他揩了揩嘴角的血,落寞地離開未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