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上海遇見(散文)
和同學老四相遇在練塘。老四是女同學對她的稱呼,我們男同學暗地里也這樣稱呼。說是相遇,其實,是我來到練塘的當天就給她發(fā)了信息:“我來上海了。”她說:“發(fā)個定位?!笨吹蕉ㄎ缓螅f:“練塘呀,我知道的,陳云故居,開車需要一個小時的路程,我會來看望你的。請把你的‘培訓日程表’發(fā)過來?!贝蠹s十分鐘后,她回復道:“那天下午,你們是自由活動,我來練塘;那天,你們要住進上海明珠大飯店,下午沒課,我們去外灘;還有那天你們要去嘉定南翔古鎮(zhèn),那里距離我家十幾分鐘的路程……”看到她的回復,萬萬沒有想到老四的心真細,細到如此地步。
她開車來了,隔著馬路,遠遠望見,昔日的影子還在。她老遠地向我揮手,走近了,見她大包小包地拎著,我接過來,迎她走進住所。她說:“還認得,有些從前的模樣。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上學的時候為什么沒有和你說過一句話?不過,我和一個男生吵過嘴,為這事,我一直很懊悔……”
我笑道:“為什么不和我打一架呢?”她笑而不語。我知道,我們都為昔日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交流過,或者說,沒有一點點交叉的存在,感到懊悔。其實,同學一場,時隔30年能在異地他鄉(xiāng)相遇,全因呼吸過同一教室的青春氣息所為,這已經足夠了。
我們漫步在練塘古鎮(zhèn)的街道上,不知不覺踏上順德橋,居高臨下,一邊注視著古鎮(zhèn),一邊努力地回憶起每一位同學來,先從名字提起,再到相貌,還有學習狀況,知道近況的,便說得多一些。不清楚近況的,只是說說他(她)的過去。我們互相補充著,想把一個個同學都能立體地回憶起來,終究,被過往的時空磨滅了。對于老師的回憶,我們是不約而同地。每一位代課的老師,都有自己的口頭禪,也有自己的獨有情態(tài)。我們提起語文老師陳萬恭,他講課時喜歡把一只腳伸進講桌的桌框,一條腿單獨地支撐著整個身子。他正講的津津有味的時候,前排,靠近講桌下,一位不喜歡語文的同學打起了呼嚕。老師四處尋找,最后發(fā)現,打呼嚕的人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沒有發(fā)火,只是大聲說:“哎!哎!臺風的中心是最安全的!”格言。惹得同學哄堂大笑,打呼嚕的也被驚醒,臉紅到了耳根……說這些的時候,我們都笑,笑得古橋似乎在顫抖。
臨別,我只留下茶葉,水果讓她帶回家去。我說:“新疆的水果很多!”她問:“那楊梅呢?”我沒有作答。她說:“留下楊梅,給你的文友們嘗嘗!代我向他們問好!”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已不是少年的我們!
送走老四,我獨自站立橋頭,撫摸著橋欄,一絲風吹過,仿佛把古老的影子刻進橋石里,未曾謀面的古人呢?可乘風而來,邀我在你的古鎮(zhèn)練塘喝杯龍井茶可否?
是夜,我發(fā)燒不止,夢里全是一些不認識的人。他們說著我根本聽不懂的言語,至于龍井茶呢?喝了,還是沒喝?一點印象都沒有。發(fā)燒,拉肚子,折騰了一夜。天亮,徐大隆老師提來一袋子的西藥,讓我服用,仍不見效。他和班長鄧漢民一起開車送我去練塘鎮(zhèn)衛(wèi)生院,醫(yī)生開了幾樣簡單的藥,連吡哌酸也輕易不讓服用。好在,我從新疆帶了幾粒吡哌酸,配合醫(yī)院的藥一起服用了。每頓開飯,望著餐桌上豐盛的各類海鮮,我只有看的份兒。
那幾天,我只能吃牛肉面了。其實,練塘的米飯?zhí)貏e好吃,青褐色的米??雌饋聿⒉还怩r,但咀嚼起來筋道伴有微黏感。嫩嫩的茭白,吃上一口,還想一口。至于熏拉絲,我曾閉上眼睛吃過一只,睜開眼,想起癩蛤蟆的模樣,再不敢動筷子了。胃不舒服只能去街道的拐角處,有一家青海的回族開的蘭州牛肉面館,老板聽說我的祖籍是甘肅,他說,是半個老鄉(xiāng),還特意招呼后堂給我的拉面加大一些。
因身體脫水,有些虛弱,讓文友們擔心了好久。而我為自己缺席了陳鳴教授的兩節(jié)講座,深感惋惜。徐大隆老師幫我弄到陳鳴教授講座的科鍵,我才安心了許多。
直到我的身體恢復健康,文友們調侃說,是女同學看望了一回,得了相思病。而我深知,是自己曾在古橋上口出狂言的結果。于是,在朋友圈里如此警告道,在古鎮(zhèn)不要隨意口出狂言,任墻上掉落的一塊泥巴,都會磕掉你的牙齒!這是對自己的警告,也是對后來者的警告。古鎮(zhèn)的一切,需要敬畏!
老四一直記得我的行程,剛到明珠大飯店。她就發(fā)來信息:“今天下午去外灘,再去御園。我坐地鐵過來,咱們外灘見?!蔽一貜偷溃骸昂?!外灘見?!边€約定了時間。同行的文友去南京路采購上海特產,準備打包郵寄回新疆。
約定見面的時間過了,老四讓我再發(fā)定位。她找到我們,一直等著我們郵寄完東西。她說:“該吃飯了,讓我盡一回地主之誼!”菜是她點的,聽說我的胃不好,特意點了一份面。飯后,文友孫昌民低聲說:“這菜點得好精致,她是用了心的,在招待我們!”當時,我便產生回贈禮物的念想,但不知道她會喜歡什么?每路過一個店面,我都要逗留。她覺察到了,對我說:“我已經收到你的散文集《我的阿克蘇》,這是最好的禮物。希望還能見到你的書……”聽她這么說,我便打消回敬禮物的念頭,便心安理得地享用著她的“地主之誼”。在外灘,文友幫我們拍了合影照。臨別,她再三叮嚀,照片一定發(fā)給她!
返回新疆的前一天,我們按行程剛到嘉定南翔古鎮(zhèn)。老四象掐好了時間似的,我們剛剛下車,她就發(fā)來信息:“到了吧,估計你們的午飯要在南翔吃了,到時候,我去看你!別忘了給我發(fā)定位!”她的預言是準確的,就在我們就餐的地方,老四開車過來,因不能長時停車,她把煙和茶葉遞出車窗。我接禮物的同時,和她握手告別。這一握,讓我感到了一種力量。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力量——我的同學——來自隴東的兒女,在這一平米房價15萬元的大上海工作、生活,這本身就是一個傳奇。這力量給予我自豪和驕傲!同時,也為上海能夠容納新生力量感到欣慰!
老上海人、上海人、和新生的上海人共同為上海的繁榮努力著,奮斗著……上海就是上海,終會成為祖國經濟發(fā)展的龍頭!
回到新疆,朋友問道:“這次上海之行,一定收獲不少!”我說:“不敢寫了!”話雖這么說,但心里一直癢酥酥的,便在電腦前,敲擊著鍵盤,寫了以上的文字,送給上海,也送給上海遇到的友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