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鳳仙花開(散文·家園)
“海南香蕉,香甜滑口,紅心火龍果,四塊八一個……”
盛夏的一大清早,在街道對面的生鮮果蔬店門口,由小廣播錄制的一個女人周而復始的叫賣聲中,我從夢中醒來,打個哈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目光不經(jīng)意地瞟向窗外,“呀”我一骨碌爬起來,窗臺上,我親自養(yǎng)的鳳仙花開了,在早晨燦爛陽光的襯托下,鮮艷奪目,給這個總是揮汗如雨的“桑拿”夏天,帶來了絲絲涼意。
我數(shù)了數(shù),三盆一共開了15朵,七朵紅色的,四朵粉色的,四朵白色的,綠葉叢中的小花,花瓣呈扇形,重重疊疊,花蕊探出淡黃色的腦袋,像蝴蝶的兩個觸須,隨風一吹,仿佛好奇的東張西望著,特別是那幾朵白色的小花,簡直就是幾只白蝶落在綠葉上,它們?nèi)逡淮?,競相綻放,還有一些含苞待放的花朵,它們只是露出一點點紅,差答答的,象印度女人額頭上的那一點朱砂,我開心的看著他們那嬌美的樣子,感覺這些植物真的很神奇,前幾天還是一個個小包包,用淺綠色的薄膜緊緊的包裹著,兩天沒有關注他們,居然綻放了。
我很喜歡鳳仙花,因為它們給我單調(diào)的童年帶來了很多樂趣。
鳳仙花是它的學名,他有一個眾所周知的俗名叫指甲花。
每年春天,把綜黑色的小種子撒在土里,澆一點點水,過幾天他就會發(fā)出嫩嫩的芽,只要水肥充足,它們生長得很快,它的莖是紫紅色的,葉子是綠色的,幼苗是一根筆直的莖,紅紅的,像蚯蚓爬行的時候伸直了的身體,主桿上長出幾片對生柳形的葉子,慢慢長大后,主桿上就會斜生出很多旁枝,像一把撐開的小小的雨傘,慢慢的,每一個枝桿上的每一片葉子根部,都會長出花蕾,接著就是靜等花開了。
我常常覺得自己活在童年以及童年記憶的延伸里,記得小時候,從好朋友家里要來了幾棵鳳仙花的幼苗,精心把它栽在菜園里,每天去給它澆水,天天看著它們,不停地給它們澆水,希望它們快點長大,開出美麗的花來。結果,事與愿違,有天早晨,我再去看那幾棵鳳仙花時,卻不知道的被誰家的一群豬,用嘴給拱壞了??粗磳⒁_花兒,我也即將像其他小姑娘一樣染著紅紅的小指甲,結果就這樣給泡湯了,我很是傷心,
我并不氣餒,又從同伴家要來了鳳仙花的幼苗,母親告訴我,別栽在菜園里了,就讓我找了個壞了底的搪瓷盆,從地里挖些細土,拌些土糞,然后把鳳仙花栽上,放在我家的墻頭上,豬就夠不著了,這樣,就不會發(fā)生和去年一樣的悲劇了。
看著墻頭上盆子里一棵棵鳳仙花的幼苗,心里佩服母親的心細。想象中鳳仙花就開出美麗的花瓣,在風中招展,也染紅了我小小的手指甲。
然而第二天起來,我的幾棵鳳仙花又不知道哪里去了,問母親,母親笑一笑說:“我們只顧防備地下的豬羊,卻忽略了長有翅膀的雞了!”
看著我哭喪著臉,母親沒有多說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就做自己的家務去了。這些討厭的雞豬,真想把它們都殺了,吃它們的肉才讓我解恨。
經(jīng)過這兩次失敗,我也就對栽種鳳仙花失去了信心,任墻頭上花盆的土隨意地干涸,也不想再去打理了。
有一天早上,我吃完飯,正準備出去玩,忽然就看見,墻頭上的花盆兒里,又栽有幾棵鳳仙花,而且在花盆兒的外面,還罩又一個用破漁網(wǎng)做成白色紗網(wǎng)。在我驚喜若狂的同時,也被這種聰明智慧所感動,站在那里呆呆地望著,腳步久久沒有移動。
后來我才知道,秧苗是母親問別人借的,紗網(wǎng)是父親做的。那一年,我如愿以償?shù)氖斋@了美麗的指甲花,不僅把我和妹妹們指甲都染的紅紅的,還在母親睡著后,也把她的指甲染紅了。
因為執(zhí)愛,所以查閱很多資料,有資料記載:鳳仙花為鳳仙花科植物,其全株皆可藥用,它的莖被稱為鳳仙透骨草。原產(chǎn)于中國、印度。很容易栽培,開的花多為觀賞花卉。作為藥材用的風仙花主要產(chǎn)于江蘇、浙江、河北、安徽等地。它的花性溫和、味微苦,有小毒,鳳仙花的花入藥可活血,消脹,可治療跌打損傷?;ò耆喑鲋?,外搽可治鵝掌瘋,又能除狐臭,鳳仙花的種子煎成膏藥可外涂,用于治療麻木酸痛、活血通經(jīng)、祛風除濕、活血止痛、解毒殺蟲。主治風濕肢體痿廢、腰脅疼痛、婦女閉經(jīng)腹痛、產(chǎn)后瘀血未盡、跌打損傷、骨折、癰疽瘡毒、毒蛇咬傷、鵝掌風、灰指甲。能活血通經(jīng),祛風止痛,外用解毒,用于閉經(jīng),跌打損傷,瘀血腫痛,內(nèi)服煎湯,5-3g,鮮品可用至3-9g,研末,或者泡酒。外用適量鮮品研爛涂,或煎水洗。體虛及孕婦慎服。
這些都是資料上記載的,我沒有一一驗證,只是前兩年,我的左腳大姆指患上了灰指甲,鳳仙花可以治療灰指甲的,而我自己種植了鳳仙花,我就堅持用鳳仙花包指甲,居然真的治愈了,讓人不得不佩服這花汁的神奇。
小時候,每年放暑假的時候,鳳仙花都會盛開,紅的,粉的,白的,單瓣的,復瓣的開滿了花,一朵一朵,隱隱約約開在綠葉間,幾個小姑娘,各自摘下一捧,開始染指甲了。
染指甲工序可多了。需要瓷碗片,蒜瓣,麻葉和細繩子。首先,我們房前屋后的到處尋找,看看有誰家不小心打碎了碗的瓷碗片,因為有一次實在找不到瓷碗片,偷偷從家里拿個碗,砸碎了用碗片,后來被大人發(fā)現(xiàn)了,揍了一頓,所以只能挨家挨戶找了,再從家里拿出大蒜,把花瓣揉出汁來,把大蒜也剝好,用瓷碗片把指甲刮一刮,一遍刮一遍唱:“瓷瓦片刮一刮,大蒜辣一辣,染個紅指甲”把揉出水的花瓣兒團,放在剛剛刮好,辣好的指甲上,用麻葉包好,最后用繩子綁起來,第二天,紅紅亮亮,漂亮的紅指甲就染好了。
聽大姐姐們說,如果不唱這個兒歌,指甲是染不紅的,那個時候居然天真的相信了。
不是所有的鳳仙花都被摘下來染指甲,總有一些會被留下來,作為種子的。到了七八月份,一個個菱形的種子包包長成了,我們會觀察它的顏色,如果這個菱形的包包變成了黃色,透亮透亮的,就說明種子成熟了,用手輕輕的一捏,這個菱形的種子皮就會瞬間崩開打成一個卷兒,棕褐色的小種子就會落到四指并攏的手掌心,我就把它晾干,收藏起來,等到第二年的春天,再把種子種下去,年復一年,樂此不彼。
這種生活它幾乎伴隨著每一個農(nóng)村女孩子的童年,那個年代,沒有指甲油,沒有現(xiàn)代高科技影視,沒有手機和網(wǎng)絡,我們依然能夠從單調(diào)的生活中,找到無盡的樂趣。也許是它為我的童年帶來的快樂根植于心吧,我非常喜歡鳳仙花,每年都要在自家陽臺上栽上兩盆,看花開花落,享平淡生活。
望著陽臺上的鳳仙花,它沒有牡丹的雍容華貴,也不及玫瑰的明艷動人,就那么靜靜地開在那里,開在我兒時的記憶里,我仿佛看見,幾個天真的小姑娘,圍坐在一起,一邊唱著兒歌,一邊染著指甲,無憂無慮,簡單快樂。
經(jīng)歷歲月的洗禮,不知不覺已年過半百,半生奔波勞碌,應對工作和生活,做乎忘卻了很多事情,也很久不再染紅指甲了,可小小的鳳仙花一如既往的盛開。似乎從沒有改變過,依然是那么樸實自律,蘊滿芳華。
都說女人如花,我仰慕高貴典雅如牡丹花一樣的女人,也欣賞嬌媚動人如玫瑰花一樣的女人,更敬重樸實簡單如鳳仙花一樣的女人,它的花姿不出眾,花香不襲人,隨遇而安,繁衍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