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一個病人在病床上留給兒子的信(隨筆)
我兒永生:
我這次是第六次因眩暈到醫(yī)院看病了,人常說:戲長了沒好戲,夜長了沒好夢。人到了這一步,有些事是不能強求的。人都想健康,可健康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如愿以償的。特別是人上了60以后,再不要指望能和60歲以前那樣什么坎都能過。要知道,能健健康康活著,是兒女的福份。能一病順利歸西,那也是老人的造化。所以,在這件事上,我想給你交代一個事情,那就是我不管在那個醫(yī)院就醫(yī),看好了,你要記住人家的好,看不好,該準備后事就準備后事,不要和醫(yī)院鬧糾紛。特別是有我的朋友工作所在的醫(yī)院里,更不能。如果我一旦發(fā)生昏迷不醒,燈之將盡時,記住不要搶救,特別是腦部疾病,不要做開顱 手術。不能進食時,不要插管子喂流食,不要輸營養(yǎng)液維持生命。如果是得了癌癥,不管是什么癌,一,不要做手術,二,不要做化療。把我直接送回老家或孫家河都行??傊痪湓?不要為了刻意求生而過度醫(yī)療,更不要用痛苦治療去換取最后沒質量的生命時間。
我還想交代的是:如果我一旦離開這個世界,在處理后事上,你一定不要過度鋪張浪費,不要和村里人比高低。特別是不要用最高檔的酒和最高檔的煙。因為我不喜歡煙味,更不喜歡那些沒素質的人在酒場上東倒西歪的樣子,還有那種拿紙杯子給人敬酒的人(但我并不反對正常的人抽煙和喝酒)。我說的意思是咱們是平常人,平平常常能過得去行了。另外要交代的是,過事情的話,按咱們過去的規(guī)程行三獻禮就行了,不要辦咱們現在那里興起的大行禮,我回去了幾次,咱們那里的大行禮太沒意思了!特別是冬天,孝子賢孫們跪在地上,幾個小時起不來,還要親戚朋友給吹鼓手時不時地吊錢,最后是痛苦了孝子賢孫身體,連累了親戚朋友破財,便宜了吹皮搗鼓的吹手!這是何必呢!
再記著一個,就是除了親戚以外,不要給我的老戰(zhàn)友和我的文友和老同學們打招呼。因為我在這個世界上,他們都是對我最真最純的人,他(她)們中間,許多人都給過我無微不至的關懷和幫助的。而我在這一生,沒有給過他們每一個人任何回報,特別是我結識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花甲之人了,我不愿意讓我的這些好朋友們,拖著病體,受顛簸勞累之苦,來和我道別。當然,如果有個別朋友從別處知道了消息,前來和我道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對他們自己來的,那你一定記住,那就一定是我的鐵桿朋友了,對他們,你是要和對我一樣,拿最好的酒,最好的煙,座席時,把他們按娘家人安排。
再就是你媽媽,如果我先離去,她可能也時日不會太久。你一天不管多忙多累,記得一定要多關照她。她是我們那個時代最高門大戶的人家,在那個時代不聽親戚勸阻,不挑條件,不讓家里人要彩禮。來到咱們家,跟上我過窮光景,幾十年不離不棄。她唯一的缺點,就是管不了事,還愛管事。讓她干,她什么都干不了,別人干,她又在旁邊說你這也不對,那也不是,直能把人惹惱了,為此她也吃過苦頭,但一輩子都沒改造過來。到后半生,我也再不改造她了,我把我自己改造成了,她說她的,我干我的,再管的緊了,我放下先不干了,等他再不管了,我再接著干。我之所以給你說這些,也就是說你媽媽一輩子就那么個人,她其實是真關心你,沒有什么壞心眼。你和你愛人一直對你媽媽和對我一樣,孝順體貼,咱們親戚和村里人見了我??淠愫湍銗廴?。如果我走到你媽媽前邊的時候,也希望你們也還和以前一樣,孝順善待你的媽媽。
你的妹妹遠嫁長安。我這輩子沒能力照顧你和她,沒有給過你們一天幸福。你們都是在這個時代靠自己打拼的人,雖然暫時的時候是衣食無憂,但社會一旦有動蕩,過苦日子的很可能就是你們,萬一到了那一步,你們姊妹倆,一定要互扶互助,不要讓咱們家的親情,在你們手上斷開。
還有我的兩個小孫子,他們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驕傲!孩子的成長是漫長的,善待他們,該管的管,該縱的縱,不要把娃管的一輩子手腳伸不出來,也不要把娃管的腳手伸出去就收不回來,甚至給社會添亂。你們這一代人少年時,跟上我們這一代人吃了不少苦,你們現在的條件可以使你們的下一代不吃苦是好的,但不要把孩子最后慣到好吃懶做,一旦能做事了,就開始讓做力所能及的事,不要讓孩子享那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福。讓他們也懂得自力更生,孝敬父母,善待家人。
還有咱們趙家這個大家族,在肖吉村里,一直是一個團結和睦的大家族。到你們這一代人手里,一定要把這個美好傳統(tǒng)發(fā)揚下去。有事情,多和村里的父老鄉(xiāng)親探討,多聽他們的意見。多參與村里的各項事務活動。在村上的事務中,自己有能力在經濟上給村里人辦了事的,就不要在經濟上要求村里回報或償還。
村里還有兩件事,我手上是沒能力了。一件是肖吉村旅游開發(fā),我一直主張把原來的石寨子恢復起來,一個是我手里一生沒有積蓄,自身硬不起來。二是人微言輕,多次在村里號召過,可沒有一人響應。到了你們這一代人手里,如果有人積極號召或響應,你一定也要積極參與,把此事促成。再就是咱們趙家家譜的事,到2024年是10周年。因現在的人口都不在村里,20年以后續(xù)寫可能困難太大,就到2024年再開始續(xù)寫吧!到時候,村里萬一再沒有人寫,就得你張羅的寫了。其他人我就不麻煩給他們交代了。
其它的事情,我想我就不用再給你交代什么了吧!我把這篇文章今天晚上發(fā)到江山文學網上,如果能發(fā)出來,我的朋友們看到了,會告訴你的。如果發(fā)不出來,我的微信空間里有的,你在翻這個手機時就能這里面看到的。
就此打住吧!你在楊陵還有四五天才能回來,如果我發(fā)生萬一,那這就算是我留給你的最后一個嘮叨吧!
愿兒子和咱們一家人安康幸福!
父: 趙建民
2019.9.16夜1時03分于延長翠屏山醫(yī)院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