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生死之間(散文)
入夜,狂風大作,雷電交加,暴雨傾盆。在昏暗的路燈下,一位年過半百的農(nóng)婦騎著一輛電動三輪車飛一般地由南往北行駛著,銅錢般大的雨點打在她的臉上,她顧不了其它直奔秧田。
干旱一個多月,秧苗都干枯死了,白天還在抽水。天氣預(yù)報真準,說下就下。抽水的機子還在水田里沒有收回來,她去收回來。由于車速太快,沒注意騎過了岔路口,過了一站路她慌忙把車停在路邊。正好此時后面有幾輛汽車遙遙地行駛過來,阿滿把車燈開著經(jīng)便給后面汽車照亮,習慣性地等待車子過去。她忽然發(fā)現(xiàn)最后一輛是大貨車,手攥著車把打算把車子往路邊挪挪,卻忘記了車燈開著,車子沒熄火。她的手剛碰到車把,車子立馬就往前竄,她就跟著車子跑,她明白電瓶車只要她一松手,車子就會自動停下來,但由于路面微微有下坡,她不敢松手,怕車子會竄進馬路邊的溝里。她既想保住自身安全,又想保住車子不損壞,因為她的家庭經(jīng)濟拮據(jù)傷不起。電瓶車雖破舊,若買新的要三四千元塊錢呢。
此時她心急如焚,只能跟著車子跑,不知如何是好,想跳上車子踩剎車,恐怕來不及,自己會摔傷。后面那輛大貨車司機,看見前面狀況,減慢了車速,一直沒靠前。就這樣她奔跑著,跑了一百多米,忽然車頭往西駛?cè)?,竄過了馬路,說時遲,那時快,她左腳踏進車棚架內(nèi),把車子固定住,右腳猛踩剎車閘,車子終于停了下來,她熄滅了車燈。后面那輛大貨車也緩緩地行駛到跟前,保持一段距離停了下來。迎面駛來的一輛小轎車從她的身旁開了過去,她驚魂未定,一刻也不敢怠慢,怕耽誤大貨車趕路,趕緊把車頭調(diào)過來,用手推著向南走去。她一邊走一邊大聲對大貨車司機喊:“師傅,對不起!”剛剛經(jīng)歷過生死浩劫的她也沒忘記給大貨車司機道歉。
所謂臨危不懼臨陣不亂,就是這個道理。在這千鈞一發(fā)時刻,頭腦要保持清醒,心要鎮(zhèn)定自若。
她經(jīng)歷了這一場生死之間的搏斗,方才覺得有點后怕。當車子開到她家的秧田梗時車子開不動了,她以為剛剛下雨,車子陷進淤泥了,土路路面打滑造成的。她拿著鐵鍬把車轱轆旁邊挖了幾鍬,然后發(fā)動車子,車子仍然紋絲不動,這才發(fā)覺車子壞了。第二天早上她才發(fā)現(xiàn)后車轱轆掉了,一場驚險。她把手伸進褲兜準備打電話給賣電瓶車的老板,請他過來把車子拖回去。她一摸褲口袋手機沒了,可能是剛剛在公路上折騰掉了。舊手機屏摔壞了,進廠換屏要得二十多天才能弄好。做生意離不開手機,她新買了一部打特價的“華為”手機,雖說是特價買的,但她非常喜歡這部手機,可惜只用了兩個星期就掉了,剛剛出門時她還給父親打電話。她跟父親說,下午還在抽水澆秧泥。父親問她吃過晚飯沒有,她跟父親說,剛吃過飯。她沒跟父親說,抽水葫蘆還在水田里沒帶回家,是怕這場雨又像先前一樣下不下來;她也沒跟父親說,她還要下地去拿回來,怕父親不讓她去。她一直都這樣,回娘家只報喜不報憂。弟妹們所見到的永遠都是一位開朗樂觀的大姐。姊妹五人,她是老大,從小到大這位大姐永遠是他們的精神支柱,是他們堅強的后盾。
她連夜冒雨去取,是為了不耽誤第二天出早攤做生意。這不僅是為了賺錢,主要是為了顧客。愛人不在家,她一個人有時為了忙地里的活,就會關(guān)門。老顧客見面就說,她到你家去買東西,你家沒開門。有的顧客甚至來幾趟,見她家沒開門都不去其他家買,說那家的人不照,寧愿不吃,因為她家做生意本著薄利多銷的原則,平價銷售,老不欺少不瞞。不去其他家買,不光是因為這些,而是做人的人格,她向顧客保質(zhì)保量,從她家購買的任何食品,只要出現(xiàn)問題包退包換。包括自家賣的雞蛋,變的變雞蛋,無論冬夏有一個不管用的,一律包退包換。
為人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這位農(nóng)村婦女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
或許上天庇佑我,在每個生死關(guān)頭都能轉(zhuǎn)危為安化險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