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天上午剛上班不久，何釗就接到北京市公安局刑偵科雷鈞科長打來的電話。他在電話中說：“喂!獵神，昨天夜里博物館又被盜了?！?br />　　 “什么，博物館又被盜了？這次不會又是用的調(diào)包計吧？”何釗說。
　　 “當(dāng)然不是。這次是深夜入室盜竊，被盜的是一尊國寶級文物——元代玉雕千手觀音。喂！你能來嗎？”他說。
　　 “好的，我這就來。”何釗說。
　　 他說著關(guān)掉電腦，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對申公荻說：“去博物館！那兒又發(fā)生了一起盜竊案。”
　　
　　 二
　　 這次被盜的是博物館的5號展館。展館中心的主展柜已被打開，柜里空空如也，原先陳放在柜里的那件價值連城的國寶，元代的玉雕千手觀音佛像已經(jīng)不翼而飛，不知去向了。
　　 那是一尊高1.02米，用和田玉雕刻成的千手觀音佛像，玉質(zhì)溫潤，純?nèi)灰簧窆ぞ?，造型?yōu)美。據(jù)傳此佛像為歷代宮廷珍藏，一九OO年，八國聯(lián)軍攻占北京后被盜，流落海外近百年，最后為一位愛國華僑用重金購買，將它送回祖國，捐贈給北京博物館，是館里的鎮(zhèn)館之寶。
　　 館長老傅介紹說：“盜賊是用一把特殊的鑰匙打開室門的，報警器和攝像頭的電源都被切斷了，罪犯沒有留下任何印跡……”
　　 “不！罪犯還是留下了印跡。”一位保安忽然飛跑過來，打斷老傅的話說。
　　 “昌哥終于在監(jiān)控室的錄像里查找到了一卷盜賊的錄像，他要你們一起去看看。”他說的昌哥就是博物館的保衛(wèi)科長吳昌。
　　 大家聽了一喜，立即向監(jiān)控室走去。
　　 吳昌是一位退伍軍人。他作風(fēng)嚴謹，動作利落，早已調(diào)出了一卷錄像，等待大家的到來。
　　 “罪犯雖然手段高超，但也還是留下了一點痕跡。那就是他在翻墻出入院里時，被一架攝像頭拍攝了下來?！彼f。
　　 說著他便開動計算機，將錄像反復(fù)放映了幾遍，然后將它定格在一張年輕的臉上，不斷地放大，放大……
　　 “看！這就是罪犯的臉。雖然光線不好，但仍能看得清楚。罪犯非常年輕，最多不超過20歲。”他又說。
　　 “好！”雷鈞一拍大腿，興奮地說，“有了這張錄像就好辦了。我立即回局里去，發(fā)動全市警察進行排查，查找這張錄像上的人?！?br />　　 “事情恐怕沒有這么簡單?！焙吾搮s不這么樂觀，遲疑地說，“罪犯心思慎密，手段高超，怎么就會留下這么清楚的一張錄像呢？”
　　 “這不奇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嘛。也許，這個攝像頭的位置非常隱蔽，罪犯在踩點時沒有發(fā)現(xiàn)吧?！崩租x說。
　　 “好吧，祝你排查順利！”何釗說。
　　
　　 三
　　 那人很快就找到了，是西苑賓館的一位服務(wù)員舉報的。那位服務(wù)員看到分發(fā)下去的照相后，立即打電話到公安局舉報說：“那人叫羅榮，就住在我們賓館里。”
　　 “喂！你能肯定嗎？可別弄錯了。”雷鈞說。
　　 “我能肯定。絕對沒有錯。”對方回答說。
　　 “那好。請你設(shè)法穩(wěn)住他，我們立即就到。”
　　 “沒關(guān)系，此人昨夜通霄未歸，直到天快亮?xí)r才返回賓館，現(xiàn)在還在房間里睡大覺?！睂Ψ秸f。
　　 雷鈞駕著警車一路風(fēng)馳電掣，沒用幾分鐘就趕到了西苑賓館。
　　 服務(wù)員帶領(lǐng)他們走到一個房間，用鑰匙打開房門，指著床上一個還在蒙頭大睡的人說：“就是他！”
　　 雷鈞過去一把掀開被子，拉起那人，說：“起來！都什么時候了，還睡大覺？”
　　 那人掙脫雷鈞的手，不耐煩地說：“一夜沒睡，補個覺還不行嗎？”待看清楚對方是警察，這才改口問道：“請問：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昨晚到哪里去了，為什么一夜沒睡？”雷鈞發(fā)出一連串的提問。
　　 那人笑了，說：“你慢一點兒好不好？我叫羅榮，是搞推銷的，昨晚去舞廳跳舞去了。”
　　 “恐怕不是吧？昨天夜里博物館被盜，攝像頭拍下了盜賊的錄像。”雷鈞說著把一張照相放在他的面前，說，“你看看，這是不是你？”
　　 羅榮接過照相看了看，說：“不錯，是有點像我，但絕對不是我。昨天我在綠地舞廳跳了一夜舞，陪我跳舞的是一位名叫小蕓的舞女。不信，你們可以去調(diào)查?！?br />　　 綠地舞廳白天不營業(yè)，他們頗費了一些周折，才在一間出租房里找到那個小蕓。
　　 小蕓十八九歲，清秀、靚麗，一身充滿了青春的活力。
　　 “問你一個問題：昨天晚上，你是和一個名叫羅榮的男孩一起跳舞的嗎？”雷鈞問道。
　　 “是的。那男孩長得挺帥的，舞跳得好，人也老實?！彼卮鹫f，話里流露出一絲喜愛之情。
　　 “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人？”雷鈞拿出那張照相，放在她的面前。
　　 “沒錯，就是他。”她只瞟了一眼，就肯定地回答。
　　 “看清楚一點，可別弄錯了?！崩租x說。
　　 “怎么會呢？我與他跳了一整夜的舞，難道連面貌也記不清嗎？”
　　 “你們真跳了一整夜的舞，直到天亮？”
　　 “當(dāng)然不是，舞廳二點多鐘就打烊了。跳完舞，我們又出去溜了溜街，看了一會兒夜景，大約到四點多鐘才分手。”她說。
　　 看來她并沒有說謊，那個羅榮還真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他們必須另辟蹊徑，去尋找另一個長得與他一模一樣的人。
　　 沒有多久，這個人也終于被他們找到人。誰知將那人帶回局里一問，那人竟說他也叫羅榮，昨天也一整夜在綠地舞廳與一位名叫小蕓的舞女在跳舞，也有不在現(xiàn)場的證明。
　　 雷鈞笑了，說：“剛才我們也遇到一個長得與你一模一樣，名叫羅榮的人。是他在冒名頂替你，還是你在冒名頂替他？”
　　 “不，不！我們都沒有冒名。他是我的兄弟。因為我倆長得實在太像了，所以就共用了一個名字。您知道，我們是搞推銷的，這樣便于接近顧客，擴大我們的業(yè)務(wù)網(wǎng)和推銷成績，另外還可以省錢?！彼f。
　　 “省錢？怎么個省錢？”
　　 “當(dāng)然不是正當(dāng)?shù)姆椒?，比如說乘坐火車，去要購買門票的旅游景點，娛樂場館，就可以只買一張票……”
　　 說到這里，小蕓被帶來了。
　　 她一見羅榮就欣喜地露出滿臉笑容，但一眼瞥見他的身旁還有另一個羅榮時，卻又驚訝地止住步，把已經(jīng)涌上嘴的一句招呼生生地咽了回去。
　　 “姑娘，請你仔細辨認一下，昨晚與你一起跳舞的，是他們中的哪一個人？”雷鈞說。
　　 小蕓這才明白把她傳喚來的原因。于是她便走近幾步，開始仔細地打量起兩個人來。
　　 然而，她眼前的這兩個人，無論身材、衣著、面容，甚至連臉上的表情也完全一樣，毫無差別。這使她感到非常為難。
　　 小蕓仔細地看了許久，最后終于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說她實在無法分辨出昨晚與她一起跳舞的，究竟是面前這兩個人中的哪一個……
　　 何釗得知這一情況后，笑著點頭說：“不錯，這正是孿生兄弟們慣用的一種伎倆，利用一個人不在現(xiàn)場的證明，來為另一人的犯罪作掩護，使你無法將他定罪?！?br />　　 “那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雷鈞說。
　　 “你不是有24小時的拘留權(quán)嗎？把他倆都拘起來再說。讓我再仔細想一想，看看能不能在這一段時間里找到一個什么辦法，確定與小蕓跳舞的究竟是其中的哪一個人？一旦排除了他，那么另一個人就是罪犯了?！焙吾撜f。
　　 “那你可要快！”雷鈞說。
　　
　　 四
　　 然而，還未等何釗想出辦法，案情就又有了新的變化：市美術(shù)館也在昨夜被盜了。這次他們被盜的是現(xiàn)代著名畫家潘天壽的名作《雁蕩山花圖軸》。
　　 何釗由于思考案子，尋找偵破方法而失眠，一夜未睡，有點頭暈，便要申公荻前往現(xiàn)場，與雷鈞一起進行調(diào)查。
　　 兩個小時以后，雷鈞隨同申公荻一起回來了。他們告訴何釗說，美術(shù)館的盜案與博物館的盜案如出一轍，罪犯也在外撤時留下了錄像，與博物館的罪犯是同一個人。
　　 “那兩名嫌疑人不都還關(guān)在拘留所里嗎？”何釗說。
　　 “是呀，他們至今都還關(guān)在拘留所里，一整夜都有人看守，又怎么可能出去作案呢？”雷鈞說。
　　 “也就是說，那名罪犯，完全可以以此作為他不在現(xiàn)場的證明。”何釗說。
　　 “這一次比上次多了一點線索：罪犯在摘取那幅名畫時，不小心弄破了手。在墻上留下了一點血印。我已經(jīng)要人抽取他們二人的血樣，一起拿去作DNA比對去了。”申公荻說。
　　 “那恐怕也不會有什么用處?！焙吾撜f。
　　 果然，一個多小時后送來的DNA比對結(jié)果，非但無助于確定罪犯，并且還大大地出乎他們的意外：送去的三份血樣的DNA各項指標竟然完全相同，屬于同一個人。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雷鈞叫道，“即使是一個卵子同時與兩個精子受精，分裂而成的雙胞胎，他們的指紋與DNA也不會完全相同。”
　　 “有這么一種可能：那就是外面還有另外一個或是兩個與他們完全相像的人，只不過他們并不是一胞三胎或是一胞四胎的孿生兄弟，而是……”何釗沉吟著說。
　　 “而是什么？快說！”雷鈞催促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應(yīng)該是用同一個人體細胞克隆出來的一群克隆人?！焙吾撜f。
　　 “等等！你再解釋一下什么是克隆，什么又是克隆人？”雷鈞說。
　　 “好的。”何釗開始向他們解釋說：
　　 克隆，是英語“clone”一詞的譯音，生物學(xué)中的一個術(shù)語。克隆是指生物體通過體細胞進行的無性繁殖，以及由無性繁殖形成的基因型完全相同的后代個體組成的種群。也就是說利用生物技術(shù)，由無性生殖產(chǎn)生多個或一群與原個體有完全相同基因的后代。
　　 二十多年前，克隆技術(shù)得到高度發(fā)展，已經(jīng)能成功地利用一些生物體的細胞繁殖出它們的后代。當(dāng)時有一位名叫羅乾坤的生物學(xué)家竟還計劃進行一項克隆人的試驗。他的這一計劃遭到生物界的普遍反對。由于這一試驗將會打破人類生衍繁殖的傳統(tǒng)方式，造成倫理與社會的混亂，政府也出面加以干涉，制止了他的試驗……
　　 “那么，后來那個羅乾坤怎么樣了呢？”雷鈞問。
　　 “不知道。從那以后，再也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物，羅乾坤此人從此便在生物界消失了。不過，現(xiàn)在看來，羅乾坤當(dāng)年并沒有罷手……”
　　 “你是說，這有可能就是羅乾坤培育出來的一批克隆人？”雷鈞說。
　　 “完全可能。因為只有克隆人才會有相同的面貌，相同的指紋，以及相同的DNA。”
　　 “那么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怎么才能從那一批完全相同的克隆人中區(qū)分出真正的罪犯呢？”雷鈞說。
　　 “這個嘛，得讓我好好想一想。”何釗一時也無法回答，感到非常難辦。
　　 是呀，面對著這樣一個他們從來也未曾遇到過的難題，該怎么去設(shè)法加以解決呢？何釗不覺陷入了沉思。
　　 “堡壘最容易從內(nèi)部攻破。”申公荻說。
　　 “不錯！”何釗兩眼一亮，接著說道，“要他們自己出來認證誰才是真正的罪犯。”
　　 “可是，他們自己又怎么會出來認證呢？”雷鈞說。
　　 “有一個人也許能做到?！焙吾撜f。
　　 “誰？”雷鈞問。
　　 “舞女小蕓。”何釗回答。
　　
　　 五
　　 當(dāng)天晚上，何釗陪伴著小蕓走進綠地舞廳，在一張桌子旁坐下。
　　 今天，小蕓特地換了一身漂亮的春裝，打扮得花枝招展，尤其顯得嬌艷美麗，楚楚動人。
　　 舞廳的音樂聲響了。
　　 一名警察將嫌疑人之一帶了進來。
　　 小蕓立即笑著迎上去，與他一起進入舞池。
　　 一輪舞跳完之后，小蕓回到桌旁對何釗說：“不是他?！?br />　　 “你怎么知道？”何釗問。
　　 “那晚一起跳舞的對話他雖然都知道，但有一件事，一件最重要的事他卻渾然不知?！彼f。
　　 第二支舞曲又奏響了。
　　 警察帶進來了另一名嫌疑人。
　　 小蕓又笑著迎上去，與他一起進入舞池。
　　 一輪舞跳完之后，小蕓又回到桌旁對何釗說：“是他?！?br />　　 “你怎么知道？”何釗問。
　　 “他說，那天分別時的一吻，使他久久難忘，這兩天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那甜蜜的一吻?！彼f。
　　 “這就是你說的最重要的事？”何釗說。
　　 “當(dāng)然，那是我情不自禁，第一次主動吻一個男孩。”她說。
　　 “他還對你說了什么？”
　　 “他告訴我，除了和他在一起的那個男孩以外，還有另外兩個男孩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他們是一胞四胎的孿生兄弟。
　　 “四胞胎！那不可能吧？”我說。
　　 “換別人當(dāng)然不可能，但我們不同。我們的父親是大科學(xué)家。他是用最先進的科學(xué)方法把我們培養(yǎng)出來的。我們不但面貌一樣，就是指紋、DNA也完全一樣，可以說就是一個人?！彼忉屨f。
　　 “所以，你們的名字都叫羅榮？”我說。
　　 “是的?！彼湴恋卣f。
　　 “他對你還說了些什么？”何釗又問。
　　 “最后，他接受了我的勸說，同意去向你們自首?！彼f。
　　 “你是怎么說服他的？”何釗說。
　　 小蕓驕傲地一笑，得意地說：“我問他是否真心愛我，愿意與我做朋友。”
　　 “當(dāng)然。”他回答說。
　　 “那你就去向公安自首，要不然，你會被抓進監(jiān)獄里去的。我可不愿意與一個蹲監(jiān)獄的人談朋友。”我說。
　　 “不會的。我們四個人無論面貌、指紋還是DNA都完全一樣，只要有一個人有不在現(xiàn)場的證明，公安就無法確定罪犯，不能抓人。’他十分自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