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遲開的花(散文·家園)
二零一九年,河南信陽干旱,幸好有河流水庫,農(nóng)家照樣迎來秋實碩果,遺憾的是中秋佳節(jié),因為缺少雨水,空氣里沒了沁人心脾的芳香。
九月十六日,信陽天氣突變,微風細雨連續(xù)下兩天兩夜,也是習大大來河南信陽紅城和光山考察的日子。十八日,天氣晴朗,桂花怒放,黃的似金,紅的似火,無比熱烈,香飄云天。我折一枝金桂,插花瓶,它在我心里既是秋的標簽,也是女人的榜樣。
平西路上,秋風似春風浩蕩,草木盎然,含苞已久的月季盛開了。雖然沒了春季時牡丹般的雍容華貴,還是很像皇宮里的格格,陽光燦爛,芬芳誘人,呈現(xiàn)大自然的美好與奇妙。
我揣著賊膽站月季花樹旁,想那些古代的女子,她們幽住深宅內(nèi)院,擁有玲瓏小巧的后花園,閑暇時,瀏覽園中風景,賞花思春,吟詩作畫。我可想掐一朵花戴,路上的行人車輛越來越多。
過路的大姐識破我心思,她滿臉嚴肅道:“你想嘎子?我跟你說哈,今年春上,有幾個老婆成把的掐這月季花。被管理人員從監(jiān)控調(diào)出來,證據(jù)確鑿,每個老婆都得接受批評,罰款五百……”老文人也對我說過這件事,依依不舍離開平西路。
但愿有一天,五顏六色的月季開遍全城,我相信那時,無人當竊花賊。
走到平橋大道發(fā)型屋,門口的指甲草花更興盛,艷麗奪目,招來蜂蝶,還有不少過路女人的贊美!
這不,三個比我年長的女人走來,站在指甲草花旁瞅瞅又瞅瞅。長頭發(fā)女人朝我招手,微笑道:“妹兒,你出來一下。這指甲草長的像棵小樹,你用牛眼睛大的花盆栽,可惜了!應該換個大花盆。這花朵有大有小,胭脂紅,多喜歡人喲!咋沒結籽兒呢?籽兒給我們幾顆唄?”我丟下寫了半截兒的日記,走出發(fā)型屋,笑道:“不是我下的籽兒,是它自己冒的?!遍L頭發(fā)女人撇撇嘴,好像不相信我,她和胖女人一起勾頭欣賞指甲草花。
我想著夏天,瞧人家指甲草花開敗結籽兒了,這棵指甲草還沒打花苞。后院的袁叔道:“黃妮,這棵指甲草棵子特大,搞不好是公的,不會開花,趁早拔它,撂垃圾桶里?!编従影⒁痰溃骸坝心遣粫⒆拥呐耍陀羞@不會開花的花樹,你要它嘎子?”我道:“袁叔和阿姨是一對奇葩,就算指甲草不開花,瞧這綠葉也很美!”其實,我在心里已經(jīng)放棄指甲草,任它干得蔫頭耷腦,好幾個大枝椏耷拉水泥地上,葉子卷縮著,也不澆水。
晚上,小二胎辰宇和朵兒放學回來,一個拿著噴水壺,一個拿著飆水槍,他們一邊澆指甲草,一邊朝我翻著白眼兒,異口同聲道:“黃阿姨是個大懶蟲,這棵小樹渴死了,還不澆水?!?兩個小人兒的話,讓我驚訝!
早起,指甲草又復活了,耷拉水泥地上的大枝椏也挺起來了,就連葉子也煥發(fā)生機。我繼續(xù)給它澆水,期待繁花滿枝。
立秋后,指甲草打可多緊鼓鼓的小花苞兒,卻遲遲不開。一場秋雨過后,開恁多紅花。有句歌詞是“如果沒有天上的雨水,海棠花兒不會自己開。”豈止是海棠,大地上有可多花都需要天上的雨水。
胖女人抬起頭,朝我笑道:“想找你要幾朵花,不好意思張嘴,害怕掉地下,多丟面子。”我心想:“倘若指甲草花能助你們感情之水泛起漣漪,我愿作成人之美!”便道:“你們掐吧,指甲草花好像專為女人而生。”胖女人和長頭發(fā)女人掐了十五朵。
超短發(fā)女人笑道:“當姑娘時,閨蜜說我手比我臉還好看,不戴鉆戒可惜了。老公把鉆戒給我戴上了,閨蜜又說我手涂指甲油會更漂亮。我用鄰居種的指甲草花染了指甲,晚上去廣場跳交誼舞,不管是男舞伴,還是女舞伴,都說我手漂亮。后來,我和鄰居從那個大院搬走了,住樓房不放便,也沒種花。閑著沒事干,想用這花染指甲,無害無毒……”她的語言說明生活是平庸的,也是美麗精彩的。
頗受女人青睞的指甲草花,讓我感悟生命,敬佩它誠然是脆弱的,也是頑強堅韌的,不亞于人 !
這棵指甲草確實來歷不明,懷疑它和發(fā)型屋頂樓漚肥種菜養(yǎng)花的劉鶯有關,她讓我深刻體會“近水樓臺先得月,向陽花木以為春”的含意。
我們這一拉門面房,年年都有人搬來搬去,我最好撿他們丟下的小花盆,和空酒瓶。酒瓶當花瓶,有花插花,無花插根狗尾巴草,擺在書桌上很美。塑料花盆擱發(fā)型屋門外閑著,它樣子丑,沒人撿。
那年,我寫信陽《平橋紀事》,好站發(fā)型屋門口,一個大塑料盆砸頭上,細碎的土垃從頭頂領口灌全身。我把身上的土垃抖下,捧進那些空花盆。
劉鶯打發(fā)型屋門口路過時,板著臉,皺著眉頭道:“我說我的盆咋找不到,你啥時候拿我盆?”她說話讓我可生氣,便道:“正愁找不著盆主,原來是你,好得這是塑料盆,好得我腦瓜結實。以后,別讓糞水白蛆順流而下,積點兒德吧!”她盆沒拿,走了。
每回下大雨,將開始順發(fā)型屋門頭淌下的來的糞水惡臭。如果雨水大,惡臭很快消失,水也變得清亮。有一回,鄰居女人拿桶接水洗拖把,我瞧著她桶里飄著枯死的太陽花,還有空心菜葉子。
雨停了,我嘟囔著,要上樓找劉鶯講道理。鄰居阿姨拉住我,輕聲道:“你可別找劉鶯吵架,她有可多種病,發(fā)病的樣子嚇人。劉鶯要是我妞兒,我說她,那是人家媽養(yǎng)的,說不得呀……”曉得阿姨是為我好,便道:“阿姨放心,我會心平氣和找她講道理。”我總共找劉鶯說過兩回,沒用。
春天回來了,花盆里有好些破土而出的幼芽兒,野人參,南瓜秧,空心菜,太陽花等。唯獨白色的小花盆連續(xù)三年冒出令我意想不到的花草,它們打哪兒來呢?我總想。
朵兒的奶奶笑道:“十年前,現(xiàn)代路橋的李會計給我?guī)最w指甲花籽兒,也是這種顏色,不過,沒你這花朵大,也沒你這花朵紅。平橋大道梧桐樹多,雀子也多,八成兒是它叨來的籽兒。也有可能是頂樓上劉鶯種花,掉下來的花籽兒……”袁叔走來哈哈笑道:“我早就讓你把指甲草拔撂它,你不聽話。你要拔撂了,我撿起來抱著跑回家,把它栽那大瓦盆,保險花開的比這還興些?!?br />
我笑,您來了,花開了!遲開的花一樣鮮艷 詩意翩翩。我要學花,含飴笑眉展,寫人間有愛,好文章!
(信陽平橋區(qū)黃國燕字于2019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