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我把老婆當你這兒(小說)
“哎呀,我的媽,你真的來了?到了,在車站?那我去接你!”夏利剛起床,像水里的美人魚在新買的床上撲騰著雙腿,手里的手機揮動著,喜不自禁。
“這家伙網(wǎng)上剛聊了半個來月就追來了,叫什么?萌狼,可愛而嚇人的名字??幢救速Y料,夠隱秘的,看頭像,帥?!睍r新話“酷斃了,帥呆了,”還有什么形容詞?記不起來,總之比自己那個鴨嘴女婿漂亮瀟灑,俊。
夏利初中畢業(yè),學習期間,顧了打扮,沒學好,但用她初中學了的語文知識來形容這小子還是綽綽有余的。這小子,25出頭吧,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俊美絕倫,剛毅的臉有棱有角,棱角分明的輪廓,看起來好象放蕩不羈。細長銳利的黑眸蘊藏著什么,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束光讓人不敢小看。亮發(fā)沖天,劍眉英挺,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要是本人就是這般俊美那漂亮死了。夏利不追星,竟然不知道那是林志穎。
夏利結(jié)婚一年,嫁了個鴨子嘴,嘴巴扁扁的,人顯得難看不合群。他有名字的,聽她姐姐們叫他孫寶,夏利就偏叫他鴨嘴!要不是家里給她三金一響一動不動,結(jié)婚時萬紫千紅一片綠,她才看不上鴨嘴呢,三金一響一動不動什么意思,三金就是耳環(huán),戒指,項鏈,一響是小汽車、一動基本都是10萬,不動就是房子。萬紫千紅一片綠指的是結(jié)婚上婚車錢,1萬張5元鈔票,加1000張百元鈔票,“一片綠”,當然是一片50元鈔票了。
夏利結(jié)婚達到標配,才允許鴨嘴拉著她的手上婚車進洞房。夏利感嘆自己的標配達不到高配,要是高配,三金變五金,多了手鐲,腳鏈;一響變多響!特別是結(jié)婚當天來的婚車多,多掙面子!
怪她,人還算有模有樣,就是沒好好念書,初中生文憑,不吃香。鴨嘴從初中就開始和她好,狠追她三年,爹雖然是鎮(zhèn)長有頭有臉,可鴨嘴的舅舅是建設局的老牌會計兩人有老交情,知道這個關(guān)系后老爹默許了。不然誰認識鴨嘴是個什么鳥?
鴨子嘴對她提出三金一響一動不動萬紫千紅一片綠的要求,表示“太排場了”,意思是沒有錢。夏利乜斜了他一眼,鼻子里噴一股氣,哼!沒有就去借錢,或者打光棍,理想豐滿,現(xiàn)實骨感。還結(jié)什么婚?夏利甩出這么一句話,扭頭走了。
鴨子嘴眨眨眼,右手在后腦勺搓了又搓,他不明白,現(xiàn)時流行起來的快餐文化,就算打亂了以往男耕女織,男闖外女撐家,恩恩愛愛過日子的格局,那也不能用金子裹身吧,可是夏利是他暗戀一年苦追二年,苦戀二年的對象,哪能讓她從手心里跑了出去?人一輩子能結(jié)幾回婚,準備吧,好在自己有六個姐姐,有個大本事的舅舅,而爸爸媽媽在生他之時,就積攢財物為他的婚姻,薄積厚發(fā)呢。
快節(jié)奏的社會,使好多家庭,直接將成家等同于買房買車買媳婦,買了的歇心,不買的鬧心,成家后多數(shù)年輕人壓根不愿意投入感情、投入時間建設小家庭,小夫妻之間的愛少情寡,家庭的和諧系數(shù),都定位在錢袋子上,錢呀錢!
夏利不這樣想,就算不攀比,她是紅星鎮(zhèn)長的千金,就算不是縣老爺千金,也算是小小官二代吧。婚姻寒酸寒磣了,臉往哪兒擱?他老爹的臉往哪兒擱?
結(jié)果,眾人摟柴火焰高,鴨嘴家一個舅六個姐幫著獨生男娃的他,咬著牙娶她過門了。買車買房買新家具達到夏利標準婚配了。
如今她和鴨子嘴就住在屬于自己的單元樓里,過著比較溫馨的日子。鴨嘴人還不錯,能承擔起養(yǎng)育一個家庭的責任,不偷人不騙人不賭博不混日子,老老實實跟著他舅舅到外地打工。有他當會計的舅舅照應,工資結(jié)算準時,除了自己的伙食費,全上交到夏利手里。
公公婆婆不在一個鍋里攪稠稀,沒什么閑話也沒什么摩擦,過一段時間還送些水果過來,表示親情,六個姐姐輪流過來問寒問暖,柴米油鹽事無巨細,大家都盼望家有金銀樹,來年花結(jié)果,趕過年,生一個小寶寶就心滿意足了。
鴨嘴打工,每個月月底都要回家來看看,一來交工資,二來培養(yǎng)夫妻感情。這不,月底又快到了,不用一兩天鴨嘴回來了。
鴨嘴不在的二十多天里,夏利一個人覺得無聊。這天早晨,夏利早起,在網(wǎng)上看了會褲子,覺得自己都買過,什么蘿卜的、開叉闊褲腿、九分裙褲.....突然,微信信號嘟嘟嘟,一看,吆嗬,網(wǎng)友來了。而且已經(jīng)到了車站。夏利一邊喊著“等著啊,我接你。”一邊慌忙坐梳妝桌前開始打扮。
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為了網(wǎng)友的青睞,夏利精心準備一番,把自己扮靚,絕不能讓網(wǎng)友小看。
潔面乳,化妝水,肌底液,乳液,面霜,防曬乳,一層一層往上抹,特別還在容易出油的T字部位著重按摩。然后用清水沖洗干凈,呀,差點忘了精華液,趕忙補上打扮好,看了看自己,覺得自信倍增女人嘛,二十左右誰不愛漂亮呢?
洋包一挎,打的去了車站,急切盼望能看到和萌狼頭像一樣的人。
車站,一個小縣城的車站,人還真不少,夏利看了半天找不到,拿起手機打電話,對面一個人手機鈴聲響了,哦,是他了,夏利迎上去“你——是萌狼?”按頭像找人根本是兩碼事。夏利有些失望轉(zhuǎn)身準備回家。
萌狼簡直是一頭熊,人高馬大,寬厚的脊背分明就是一塊大理石。不過,四肢、身板挺協(xié)調(diào)。不是那種駝背凸肚腿羅圈的樣子,五官基本周正,起碼比鴨嘴的臉蛋看著舒服。
“夏利,你比頭像還俊,我好想你。”叫萌狼的網(wǎng)友夸她。
夏利腦子里一直想該叫他什么才合適,熊,還是狼,臨了啟開朱唇問:“你的網(wǎng)名萌,你的真名叫什么?”
對方笑了。說:“我小名叫朗朗,嫌小氣改名叫萌狼?!闭f著,一只粗胳膊把夏利箍在胳肢窩,夏利個子本不小,穿高跟鞋,個頭怎么說都有1.70以上可是,她和萌狼相比,腦頂才與人家肩膀齊平,夏利的嘴臉瞬時都吻在那男人肉肉的胳肢窩。
夏利特別十分注重形象,此時高聲提醒:“你弄皺我的頭型了,快松手,我們這車站人多,有熟人的話,會傳話給我婆婆公公的?!?br />
萌狼松開手,歪著頭仔細打量她,“你的頭像和你是一個人,精致俊秀的五官,葡萄般深湛的眼仁,你有淡淡的幽谷清香。嗚!好……暈……我早就想來看看你,不過——瞧你穿的這身打扮,和你俊俏的臉蛋好不配吆,剛剛過年,這個季節(jié)一般穿亮色的格紋長襯衫立領(lǐng)的短款小皮衣機車款的也不錯,牛仔短外套也不錯,里面加長款的毛衣,裝飾性腰帶,打底褲,踝靴或者高跟鞋不可少哦。這樣可以拉長腿部的比例。深色的襪子、短靴、韓板風衣、喜歡可愛一點的就短打外套小棉衣等等,好鞍配好馬好衣配俊婦.......你們這里有大超市嗎?來來來,咱們到超市給你買幾件衣服走。中午我請客,咱倆好好喝兩盅!”那語氣仿佛帶了火苗,把夏利蒸得熱烘烘的。
燎原超市就是縣城最大的超市了。三樓就是女裝,夏利是鄉(xiāng)鎮(zhèn)人,離縣城有二十幾里,平時不到這里,只有臘月才來選過年的衣服。這幾年臘月也不來了,有網(wǎng)購就行了。
這里什么時候都擺滿了牌子衣服?歐時力摩登女裝潮流、江南布衣、哥弟女裝、.......應有盡有??纯纯淳W(wǎng)購畢竟比不得實物店,不能試裝大小合適都很難把握,退貨還得貼錢.....
萌狼好大方,花了千把元給她買了一身時尚的太平鳥。然后兩人去飯店用餐。吃飽喝夠了,就近開了一間鐘點旅館休息。
去旅店不過歇腿而已,夏利一副戒備之心,她知道,這人絕對不能帶回家的,大概折騰一兩天他會回去的。誰知剛進鐘點旅店,萌狼的臉就蹭過來,溫潤發(fā)燙的唇輕輕覆上夏利,夏利抗不過他那專屬他的清香,真是一匹毫無顧忌的熊,不管不顧地撬開夏利的唇齒,輾轉(zhuǎn)吮吸。黑發(fā)垂下來發(fā)絲糾結(jié)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
夏利輕輕閉上眼,笨拙地回應,垂在身側(cè)的手無處可放,不知所措,只能揪緊了身下的床單,直到手心滲出的汗慢慢潤濕……他的吻仿佛有魔力,一點點蔓延,一寸寸點燃夏利體內(nèi)的熱情和欲望。
這個人……比鴨嘴浪漫,夏利的心漸漸祛除了戒備……唇瓣慢慢腫脹疼痛,萌狼的呼吸開始變得灼熱混亂,熾烈的吻離開唇,從下巴、耳垂、頸項一直延伸到纖細的鎖骨。
“朗……朗……”夏利睜開水霧迷蒙的眼,開口輕喚,聲音呢喃,帶著情欲的嘶啞和無措回蕩在他的耳畔。熊原本抵在夏利腦后的手抽了出來,帶著他特有的溫柔,撫過夏利潮熱的臉,又慢慢下移到脆弱不堪的衣扣上,挑開……
夜深人靜。懷中的人早已睡熟過去,長長密密的睫毛靜靜垂下,在如凝脂般白皙卻纖瘦的臉上投下一道剪影。柳眉彎彎,鼻子小巧卻高挺,嫣紅的唇瓣還殘留著吻過的痕跡,紅得嬌艷欲滴,唇角更是化不開的溫柔笑意。
第二天,萌狼堅持要給夏利買一輛摩托車,然后告別回家。夏利嘴說不要,但還是把她帶到了賣摩托的店里,摩托車拐著頭排著隊,寶馬(BMW)嘉吉、薛湖風、感覺、潤華年........看了看標價,寶馬25萬,我的媽耶!我家汽車才十幾萬,一個摩托25萬,要人命呢。不要不要。我家鴨嘴今天說好要回來。我走了,謝謝你給我買名牌衣服。”
萌狼拉住她,干嘛呢,給你買摩托車,跑什么,來來來,看看這款好不好?
萌狼拉夏利走到一款400cc大排量雙缸摩托寶馬款跑車面前,原來81261.00降價71349.00,“這款你總該滿意吧?”
夏利說:“干嘛要買摩托,不是買了衣服吃了飯,我們深交的日子還在后面,你這樣,太花費大了,我怎么領(lǐng)完這個情?走吧,我家男人要回來了。沒時間陪你了?!?br />
“夏利,我們速戰(zhàn)速決。好,就買這款。趕緊的,老板,我先試車,如果性能一切如你所說的,就掏錢。拍定了啊?!?br />
老板喜形于色,小縣城的人還沒這么能消費的,只進了一輛就有人上手,真是財神爺扶發(fā),洪水般的發(fā)財誰也擋不住。連忙點頭說:“現(xiàn)成油,給你加滿,算是送你的,你去試車?!?br />
萌狼揚著手騎上去,屁股有意在坐墊上墩了墩,彈性十足,好舒服!左右擰了擰把,方向感挺準:老板趁機打廣告:“你倆放心,這款是通用款,很好騎。加油和電瓶并用,永遠不怕什么沒油和沒電......"
萌狼接住話頭對夏利說:“這么好的車,不買白不買,等等,我先去替你試車,試好了,你也騎一騎,能順利騎回你們那個小鎮(zhèn)子,就不用了坐公交了?!?br />
說著,踩腳蹬,油門大開“呼——”一下,摩托放了幾個響屁,跑走了。
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這小子騎摩托摔死了?快,電話!“叭,叭,叭”夏利急切的語調(diào):“鴨——孫寶,你回來了沒有?快來一下......”夏利臉都慘白了。
老板也看出了端倪:“難道你們不是倆口子?”老板立刻呼喚他的店伙計過來,以防夏利也跑掉。
三個小時五十五分后,鴨嘴氣喘吁吁地趕過來,一進門,就風風火火地說:“利,夏利,你到摩托店干嘛?路過,還是看摩托?”“有人欺負了你啦?為什么哭?誰欺負你,給我砸店!”店主人到底是個做生意的尊奉一條和氣生財?shù)淖谥?,連忙雙手舉起,勸他說:“你先別火,誰都沒欺負她,事情是這樣的?!?br />
老板描述了一對情人買摩托的過程。鴨嘴認真諦聽,越聽臉越黑,不待聽完就朝著夏利吼了一嗓子:“說,這個人是誰,為什么給你買摩托?”
夏利感覺對不起鴨嘴,但盡力糊弄鴨嘴:“他是我認識的一個外地網(wǎng)友?!蹦闶巧底訂??你們有交情嗎?一個外地人憑什么給你買摩托?……還——七八萬.....你覺得他還會回來嗎?”鴨嘴的嘴巴快,嘴里奔出的字像連珠炮。
夏利恍若未覺,心里又是氣惱,又是羞痛,哽聲掙扎,罵道:“如果再不回來,告狗日的?!?br />
“告?你除了知道他叫萌狼,還知道什么?”鴨嘴問她。
“小名叫朗朗?!兵喿炻犃讼睦湫苑堑脑?,氣不打一處來,“大名小名都不是真名啊,以前看著你人很精明,原來你是個傻逼!”
鴨嘴說著說著火從腦門往上竄。貪財不顧命的東西,漸漸雙手捏緊,松開;松開,捏緊,想想自己在她身上投資的錢財,不敢說“離婚,但說了一句十分令人震驚的話:“把老婆當你這兒,頂摩托錢!”以往他孫寶是真孫子,連兇她幾聲都不敢。
這話讓摩托店老板無奈地瞪圓了眼:“你老婆當這兒,除了要吃我兩頓飯,能變成錢?這后生說的什么話?你想賴賬嗎?那我只有報警了,滿臉油汗的老板,舉起手機撥通了110,“喂!——”
摩托店門外驚動不少看客,一會兒網(wǎng)上會流傳幾百萬她的“丑聞”,即使鴨嘴不和爹說這事,爹也會知道的,他已經(jīng)給爹的臉上抹黑了。她真的知羞了。聽到老板的報警聲,鴨嘴握著的拳頭出汗了,媽呀一輛摩托七萬,這是他兩年不吃不喝的工資總數(shù)。不由得撲過來,蒜缽似的手攬住夏利后腦勺那綹燙發(fā)。
夏利很震驚,“鴨……你放開……嗚——孫寶!”夏利拼了命地掙扎,竟然把從來不叫的鴨嘴真名叫了出來討?zhàn)垼骸拔易龅貌粚?,再不敢了?!笨墒歉郧拜p柔憐惜任何時候都不同的鴨嘴的一雙手,此時鴨嘴的肝火被老板的報警催化了,憤恨凝聚,雙目眥裂,仿佛要將夏利拆開當成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