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鏢不喊滄州(小說)
自古以來,在武林界有一句不成文的規(guī)矩,那就是“鏢不喊滄州?!睘槭裁催@么說呢?原來在中國大地,河北滄州是武術(shù)之鄉(xiāng),能人輩出,高手如云,代代如此。
話說河南有一家德勝鏢局,主人家姓趙名遜德,人送外號金槍閃電手,武藝高強,精通多家功夫,在武林中可以稱得上是很有威望的一個人。趙遜德的鏢走遍黃河兩岸,大江南北。趙遜德不但自己武藝高強,手下的鏢師也都是江湖上一流的人物。就連跟鏢的趟子手都是教師級別的高手。
趙遜德的鏢車一出,只要從有強盜的路段一過,各家強盜聞風而避,只要從山下一過,各家寨主是閉門不出。趙遜德不但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就是江湖中綠林中都能跺一腳顫三顫,你想想,這是多么大的影響力??!
有一年,趙遜德同時接了兩件鏢,一件是遠下廣東的鏢,保的是數(shù)十萬兩雪花銀;一件是北上承德的,保的是十萬匹綾羅綢緞。這兩件鏢可都不是小數(shù)目啊,路上不允許出現(xiàn)任何差錯的??墒鞘窒络S師很多出門走鏢還沒回來,趙遜德發(fā)愁了。為什么?就憑他在武林界那么大的威望,還怕請不到人嗎?不是,而是這兩起鏢期限太緊,路途又遙遠,眼前請人來不及了。家里剩下的幾個鏢師不足以擔當這樣的大任。
這時候內(nèi)堂里走出一個小伙子,長得濃眉帶彩,大眼有神,鼻直口方,相貌堂堂,穿白掛皂,手里拿著一把寶劍,正是趙遜德的獨生子趙環(huán)英。這趙環(huán)英走到趙遜德跟前說道:“父親,孩兒也不小了,不如叫孩兒走一趟鏢吧。”
趙遜德見了不由心中一動,暗道:這孩子雖說年紀不大,但是經(jīng)過幾個名師指點,練的功夫超群,就是放到武林界,也能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隨即說道:“我兒雖說功夫不錯,但是年紀太輕了,歷練太少,經(jīng)驗不足。這一路之上危險重重,怕你不足以擔當大任??!”
趙環(huán)英一聽說道:“父親可以給孩兒點派幾個得力的幫手,路上也好輔佐孩兒,雖說孩兒跟著父親也走過幾趟鏢,但是總不能一輩子跟著父親庇護之下走鏢吧,早晚也是要鍛煉獨自出門的?!?br />
趙遜德聽了覺得有理,點了點頭說道:“南行廣東的數(shù)十萬白貨途經(jīng)太湖、長江等地,這一路水旱兩路匪患猖獗,盜賊難伏,有幾家大匪我也要小心應(yīng)付方能周全。所以這一路我親自押送。北上關(guān)外這趟軟貨要好得多。雖說黃河渡口有幾家劫匪,也都算是給咱們幾分薄面。山海關(guān)總兵也算是自己人。出了山海關(guān)也有幾家朋友相助,可以使你把貨安全送達?!?br />
說到這里,趙遜德把臉一正:“孩子,我知道你年輕氣盛,心高氣傲,千萬記住我的話,河北之地需謹慎,車到滄州莫喊鏢。”
趙環(huán)英說道:“孩兒記下了?!?br />
趙遜德把家里交代好了,叫留守人員看好家,千叮嚀萬囑咐叫趙環(huán)英多加小心,囑咐完了,自己帶著四家鏢師、幾十個趟子手,押著數(shù)十萬兩雪花銀南下廣東出鏢走了。
趙環(huán)英也帶著六家鏢師,一百多個趟子手押著幾十輛鏢車北上出鏢。
過了黃河,一路太平無事進入河北境界。這趙環(huán)英畢竟只有十六歲,雖說一身好武藝,但還是個孩子,見一路太平無事,心里不由得高傲起來:“各位叔叔大爺,咱們鏢局的鏢車所到之處,盜賊無蹤,寨主閉門,看來該著咱們局子盛行不衰啊。”
六家鏢師里面有兩個是鏢局里的老人,一個叫神影無敵李文海,一個叫跨海神龍劉海能,都是跟著趙遜德闖蕩江湖幾十年,經(jīng)驗老到,武藝高強,這次就是趙遜德派到趙環(huán)英身邊的兩個臂膀,一來教導(dǎo)趙環(huán)英,二來也能起到一個約束他的作用。
神影無敵李文海和跨海神龍劉海能相互看了一眼,心說要壞,這孩子真是小鳥乍出恨天低啊!這馬上就要進入河北腹地,這河北自古以來高手不計其數(shù),武藝高強的大有人在,就是老主家趙遜德到了河北都不敢夸大,何況是小東家。俗話說:南拳北腿,北腿說的就是河北的戳腳門的戳腳功夫,那可是獨步天下的絕技。戳腳門戳腳神功的創(chuàng)始人李老燦又是梅花拳的弟子,戳腳神功是李老燦學了梅花拳的鴛鴦腿演化出來的,這兩大門派都在河北,一不小心得罪了這兩個門派的人,就是老東家趙遜德親自帶人登門,也不一定能夠取勝。
李文海一緊胯下馬到了趙環(huán)英跟前說道:“小東家不可自大,這河北自古以來高手不計其數(shù),還是小心為妙?!?br />
趙環(huán)英呵呵一笑:“大爺您也忒小心了吧。想當年你和劉叔跟著我父親闖天下創(chuàng)立鏢局時,你們老三位打遍天下無敵手,后來你們又結(jié)拜了幾位叔叔伯伯,更是傲視天下群雄。試問這天下武林人士有幾個能斗得過咱們鏢局的高手???”
劉海能聽了搖了搖頭:“小東家啊,雖說我們老哥兒幾個自從出道以來沒吃過敗仗,但是你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下各省武林同道都有高手,如果天下武林大排名的話,就拿咱們河南少林來說,最多也只能排名到四五名之后。河北的梅花、八卦、河南的太極、湖北的武當都會排在少林之前?!?br />
趙環(huán)英不屑一笑:“他們都不過是底蘊深厚而已,也不見得單打獨斗是咱們的對手。再說我從小和各位叔叔伯伯練武,你們都是天下知名的英雄,我又是你們聯(lián)手教出來的。何況我又經(jīng)過太極、少林、武當?shù)雀骷掖笈傻拿麕熤更c。雖說我年紀小,但是一身功夫也算是登峰造極,何懼之有?”
神影無敵李文海和跨海神龍劉海能都嘆了一口氣,說道:“少東家,我們知道你年少有為,功夫絕頂,但是我們保鏢行業(yè)不能大意。一旦失了鏢,不但超倍賠償,甚至還會傾家蕩產(chǎn)打官司啊!”
趙環(huán)英瞪了瞪眼,不再言語。
李文海和劉海能總算松了一口氣。這一路趙環(huán)英總算沒有闖出禍來,平安到達了滄州地界。
李文海和劉海能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趕緊叫過趙環(huán)英:“少東家,如今到了滄州地界,咱們行當里有句話叫做:鏢不喊滄州。臨行之時老東家千叮嚀萬囑咐,就怕你一時氣盛違背了規(guī)矩??!”
劉海能也說:“是啊。收起鏢旗吧?!?br />
趙環(huán)英點點頭,吩咐收起鏢旗。
趟子手們把大鏢旗小鏢旗全部收起,卷起來放到鏢車旁邊的夾縫里。誰也不敢再喊鏢,安安靜靜地直奔滄州城南門方向而去。
路上,趙環(huán)英問李文海和劉海能:“兩位大爺,咱們這個行業(yè),為什么到了滄州不許喊鏢???”
李文海一笑:“少東家不知,聽我慢慢給你講。滄州武術(shù)界是從宋朝開始,大興的武術(shù)之風。那個時候滄州稱作橫???,宋朝在滄州設(shè)立了牢城營,那時的國家強盜和要犯中武藝高強者都被發(fā)配到此地。在滄州又有一個英雄人物叫做柴進,人稱小旋風,是柴榮的后代。此人好結(jié)交江湖豪杰,江湖中武藝高強者犯了事都喜歡到柴進府上躲避。這些英雄人物到此,都會留下教授武藝。再說河北又是南北戰(zhàn)場,平時民風強悍,好武成風,河北人也就形成了家家練武,戶戶藏兵的習慣。而這滄州城便成了江湖武術(shù)界中最不可思議的地方。任你功夫超群,到了滄州也得老老實實的生活。要不然必會被人收拾?!?br />
趙環(huán)英聽了,又問:“既然這么說,那為何走鏢的到了滄州不許喊鏢。我們只是路過而已,又不會和他們結(jié)梁子。”
劉海能接過說道:“這也是江湖中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傳說只要是走鏢的到了滄州,為了表示對滄州練武同道的尊敬,都會把鏢旗收起,一聲不吭,靜悄悄地過去。等出了滄州地界再把鏢旗掛起,喊鏢前行?!?br />
趙環(huán)英聽了呵呵一笑:“原來是這樣。”吩咐一聲“豎起鏢旗,喊鏢前行?!?br />
趟子手們一聽,嚇了一跳,誰也不敢豎鏢旗,都看李文海和劉海能。
李文海和劉海能一聽,趕緊說道:“少東家不可,這是江湖規(guī)矩,不可犯?!?br />
趙環(huán)英笑道:“兩位大爺,既然這只是傳說,沒人知道這事的真?zhèn)?。那我們不妨掛起鏢旗,喊鏢進城。如若不然,豈不是滅了咱們天下第一鏢局的威風?!?br />
趙環(huán)英不顧大家相勸,吩咐趟子手們掛起鏢旗,喊鏢而行。
大家沒有辦法,只好掛起鏢旗,排起了隊伍,喊道:“威武——德勝——”“威武——德勝——”
大隊人馬到了滄州南門,趙環(huán)英前面騎著大白馬,到了滄州南門跟前,一把扯起大鏢旗,腳尖一點馬頭,縱身而起,躍上了滄州城,越城而過。
趙環(huán)英到了城門里,大隊人馬進了城,趙環(huán)英騎上白馬,帶領(lǐng)大隊直奔北門走去。
人馬走到十字大街時出事兒了。只見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兒蓬頭垢面,披散著頭發(fā)在前面跑,后面一個系著圍裙的大漢,手里拎著一把大鐵錘后面追。小女孩兒邊跑邊喊:“救命?。〈蛩廊死?!”
趙環(huán)英勒住馬韁繩剛要下馬,李文海趕緊把他攔?。骸吧贃|家不可,事情未鬧清楚,最好別插手?!?br />
哪知道這小女孩兒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轉(zhuǎn)到了趙環(huán)英馬頭前,喊道:“哥哥救我?!?br />
趙環(huán)英急忙下馬,把孩子攬到身后,沖那大漢喊道:“你是什么人?一個大漢手掄大鐵錘要打一個孩子。這孩子犯了什么錯,你竟能下得去手?”
那大漢哈哈一笑:“我教訓我女兒關(guān)你什么事?”
劉海能也上前說道:“大兄弟,這孩子無論犯了什么錯,也不能這樣教訓,萬一手重傷了,你豈不后愧一輩子?”
那大漢把臉一沉:“小孩子犯了錯就該教訓,要是大人護犢子,豈不是是非不分,叫天下人恥笑。日后還如何在天下立足?”說完拉過小女孩兒一下扔出五米多遠,小孩被扔了個跟頭,小孩兒爬起來嘴里喊著:“打就打,不就是打兩下嗎?給你打,給你打?!闭f完坐到地上。那大漢發(fā)著怒,走上前掄起大鐵錘照小女孩兒頭上就打,邊打邊說:“第一下打你不聽老人言;第二下打你目無天下人;第三下打你明知故犯;第四下打你犯了錯還嘴犟;第五下打你,知道為什么?”
小女孩兒一咧嘴:“我犯了錯,不該大人護犢子?!?br />
壯漢打完了,扯起小女孩兒就走。
李文海和劉海能見人走了,那女孩子坐的地方,石磚開裂,碎石紛紛。不由得大吃一驚,趕緊叫過趙環(huán)英看,趙環(huán)英一看,知道這是人家給自己留了情面了。趕緊吩咐趟子手收了鏢旗,找地方住下,買辦了禮物,通過本地武林人士找到了滄州城武術(shù)瓢把子,登門拜訪,賠禮認錯,又大擺酒宴,遍請了滄州城武林人士,幸好的是德勝鏢局老當家的趙遜德名聲不錯,而趙環(huán)英年紀小不懂事為借口,這才平定了這場風波。
趙環(huán)英自此以后,收斂了心性,把鏢安全地送到了承德以后,又回來拜訪了滄州城各位武林人士。兩年以后,又和父親趙遜德一起來到滄州,與各家武術(shù)高手結(jié)交,趙環(huán)英也是重新拜師,學會了戳腳絕技,威震武林。
(編者注:百度檢索原發(fā)天涯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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