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野】賜我一份溫涼筆觸,還你一本成人童話(小說)
【引子】
“賜我一份溫涼筆觸,還你一本成人童話?!标惏矉S緩緩合上了手中的書,扯出一抹如同暖曦般的微笑,炫麗璀璨如陽。
【一、人生失意需盡喪】
絲絲烏黑如同瀑布般傾瀉到脊背處,青絲尾稍纖長卻微微打著梨花卷,身著水藍印花文樣的松腰蕾絲花邊緊袖毛衣,配上陶瓷般的娃娃臉,凝脂般的如玉如冰的肌膚,一張嬌俏胭脂色櫻唇,一方和田潤玉般精致的白玉蘭色瓊鼻,一雙盈盈剪水秋瞳,通天的落地窗透過一大片熹微暖陽,穿過烏黑濃密而毛絨卷曲的睫毛形成兩圈灰色剪影,加之微微倦怠的神色整個人略顯慵懶。
陳安婼失落的攤在公寓的沙發(fā)上,懷里抱著一只奶白色的波斯貓。這貓可是陳安婼的寶貝閨女軟果,正趁著安婼溫熱的體溫酣酣大睡。
陳安婼為了轉(zhuǎn)移那令人不快的情緒,她半瞇著眼睛懶洋洋地伸手勾去了遙控器,半伸不伸胳膊的朝大熒屏撥下了開關(guān)鍵。電視的聲音有些吵鬧,陳安婼只覺愈發(fā)煩躁,抑制住胸口即將爆發(fā)的悶氣,又把手中的遙控器按下了開關(guān)便隨手扔到了沙發(fā)上。她輕嘆了一口氣,懷里的軟果可能感受到主人的嘆息,原本合住的雙眼便微微半瞇,又站起來抖了抖軟懦的身子,拱起后背便從陳安婼的雙腿上跳走。
陳安婼陷入了焦慮,實在是難以忍受,心頭的事情也反復折磨著她的耐心,便只好起身去按了電腦的顯示開關(guān)。她控制著鼠標飛速點開著A爆紅小說網(wǎng)站的寫手登錄界面,看著進度條的一點點推進,心跳逐漸加快。進度條自然不敢怠慢生氣中的陳安婼,自然是加載成功,從大白頁面成功跳脫進作家后臺頁面。
懷揣著希望她點開了作品界面——一片雪花白。當場陳安婼就氣得牙癢癢,對著屏幕就罵出了聲:“這是A網(wǎng)給我刪了吧!該死的,我知道我兩年沒續(xù)更了,但是我好不容易寫了那么多,全是我拿時間經(jīng)歷花費的心血,你TM全都給我刪了?”
陳安婼一直知道,其實她并不會寫文章,因為她實際不怎么會編跌宕起伏故事,但是有一手極其稀有的好文筆。她覺得她是很有希望的潛力股,只要稍加學會情節(jié)編排,再加上特殊的文筆肯定能有不少粉絲。
可惜的是,她沒有學會情節(jié)編排,她甚至忘卻了她兩年前的文筆,一切都變成了一張白紙,打回小白,從零開始。
她不敢跟人說她這兩年經(jīng)歷的狗血經(jīng)歷,就只好打開了一個文學網(wǎng)站打算寫寫個人經(jīng)歷重新開始練筆。其實她一直很感激這個網(wǎng)站,她從來沒再這個網(wǎng)站上發(fā)過自已的正經(jīng)文章,而這個網(wǎng)站卻很具有包容性的讓她在這兒練筆。
她微微一笑,頓時充滿了希望,她覺得她還是有地方駐扎的。(其實并沒有,陳安婼內(nèi)心豪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她將頁面跳回了記事本,加快了碼字的速度……
【二、塵封在心底深處的往事】
時空倒回到2007年的一個陰雨天。
窗外的雨幕傾斜而下,玻璃窗內(nèi)依附著一層細密的白色水霧,將窗外的一切模糊。
手機“嗡嗡”地震動,陳安婼看向熒屏上閃爍的名字,似乎像是塵封已久的往事,但是卻引起了陳安婼內(nèi)心的抗拒感。
陳安婼嘆了一口氣,撥下了拒接鍵。震動“吱”地一下停住了。
繼續(xù)打開畫著吃了一口蘋果的筆記本,吞下了一口氤氳著溫熱的卡布奇諾,手機飛速在各個黑色字母鍵盤上跳躍,碼下了一串輕麗的文字。
這篇文章必須今晚連夜寫完,編輯明天就要收稿了,不寫完這個月的稿費全泡湯了。
安婼咬了咬下唇,加快了碼字速度,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著,將整個人都漸漸沉浸到故事之中。
“嗡嗡”電話再次瘋狂震動起來,在桌角上引發(fā)了巨大的震動。安婼握緊了雙手,卻伸出手撥下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溫柔而又富有磁性的男音:“阿婼,是我?!?br />
“阿婼,你終于接電話了。”
電話那頭似乎有些欣喜。
陳安婼聞言,沉默片刻,沒有說話。
“阿婼?”
電話那頭沒有得到應答,略帶焦急地尋問道。
陳阿婼握著手機的手微微有點顫抖,她拼命地控制著自已難掩的情緒,望著電腦屏幕閃爍的低電量警告,垂下了眼簾,壓制下了咽喉處即將噴涌而出的哽咽。
“阿婼,我真正喜歡的人其實還是你……”
電話那頭沉吟片刻,支支吾吾地再次道:“我……后悔跟你分手了?!?br />
陳安婼輕哼一聲,將手機緩緩從耳際邊取下,丟到了桌子上。
卻沒有按下掛斷鍵,任憑對方說著那些她聽不見的鬼話。
陳安婼聽著手機那頭發(fā)出的如呻吟般小聲說話聲,思緒輾轉(zhuǎn)幾個來回,搜索式的在記憶深處挖掘。
那些塵封在記憶深處的甜苦一點點化成情緒,在胸口繾綣開來。
呵,又反悔了,那天說分手的時候是多么的絕決,劉琪煥那個妖艷賤貨,說實話真的和他很般配呢!現(xiàn)在還好意思再給我打電話?可真有臉啊!
電話那頭的訴說沒有得到應答,逐漸沉默了,只發(fā)出了低微的抽氣的呼吸聲,漸漸地,掛斷了,留下了一串冗長的待音符,“嘟嘟嘟”在桌角呻吟著。
記憶在腦海中穿梭,那一幕幕仿佛被喚醒,卻遙遠到如電影般的虛幻,但卻依舊如同發(fā)生在昨日般清晰可見……
一起逛過的中央大街,那天在買下的鵝黃色羽絨大衣,他和她都會一直穿在身上……她和他都穿著那件鵝黃色羽絨服,一紅一藍各帶一條絲織紋梨花樣圍巾,在那個冬天碎瓊亂玉的雪地里緩緩地吻了下去,沒有旁人的發(fā)現(xiàn),她逐漸陷落在他的溫柔里,周遭的一切事物仿佛即將消逝不復存在,逐漸失去焦距,陷入模糊……那天的游樂場停電了,他為了緩解尷尬,把她引到了天臺上,讓她閉上眼晴,再次睜開雙眼時,眼下的一片心形紅蠟燭的火焰在夜色中跳動活躍,不曾料到的,那日空氣污染度最低,星光異常璀璨,少見的看到了一條緩緩流動的銀河,在月光朦朧皎潔的輝映下,形成一片奇異浪漫的風景,她不由美到止住了呼吸。他將她緊緊抱在懷里,欣喜的問她:“喜歡嗎?”她羞赧的紅了臉,輕輕伏在他的肩頭點了點頭。他難以散去的溫熱鼻息仿佛還在她的耳際繾綣……突然記憶停在了一個女人得意的臉上,陳安婼的記憶突然從溫熱瞬間凍結(jié)成冰……
陳安婼克制住了回憶的繼續(xù)。
她努力擱置下了那段虛幻的記憶,吞下咽喉的哽咽,望到依舊亮著的手機屏,伸手打開了通迅錄,停留在那個電話前許久,最終一狠心按下了刪除鍵。
太假了,一切都那么虛假。
她克制住所有感情,繼續(xù)打開碼字頁面,顫抖地碼下了一行文字……
恰巧寫到了分手情節(jié),屏幕上顯示著她打下了一行雨景描寫。
令她哭笑不得的是,為什么分手總在下雨天,無論是現(xiàn)實還書里亦如是。想到此處她不禁笑了……
【三、生活不易,貓貓嘆氣】
2010年夏,陳安婼的書終于全部完稿。
中央大街玉珠大廈A樓C座30號。
“我剛剛看了你的稿子……”編輯俯下身子湊近了那一沓稿件,脖頸上的工作牌落到桌面上發(fā)出不悅耳的“啪嗒”聲。
“編輯,有什么問題嗎?”陳安婼瞪大了雙眼,推了推快要掉到鼻尖上的大圓眼鏡眶,微微蹙眉。
“嗯……這個……這塊這個渣男打電話,然后插進來這么一段浪漫回憶錄,有點點假啊!實在是……不接近真實?!本庉嬽局碱^,在那一段浪費情史的段落勾畫了一個紅圈圈。
“那編輯我應該怎么修改?”陳安婼撓了撓頭,不解的問。
“不要再寫真實經(jīng)歷了,全部改成虛構(gòu)的,真實一點!”編輯搖了搖頭,把稿子扔到了陳安婼的手里,失望的嘆了口氣。
“那不就是我的第2,6,9,13,16,18,21,25,33次稿件的內(nèi)容嗎?”陳安婼仔細思索了半晌,尋問道。
“都不能要了,那些不是我要的東西,我要的是虛構(gòu)的現(xiàn)實,又是你人生經(jīng)歷相關(guān)的,還要浪漫的故事,但是不要再寫真實經(jīng)歷了!”編輯緩緩道。
陳安婼蹙了眉,再次陷入沉思。
編輯繼而又道:“如果你改不出來,那你就另尋其他公司吧,我們公司又來了幾個高學歷的實習生,說不定她們也可以干。”
陳安婼垂下了眼簾,她知道她的學歷對比起現(xiàn)在的新人確實不高,只是她年紀偏長寫作經(jīng)驗豐富而已,公司重用她已經(jīng)是她的榮幸了。
陳安婼咬了咬下牙,抬起了頭,向編輯露出堅定的目光:“我肯定可以修改成功的,請編輯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陳安婼抱著自已三年反復修改的心血,只身出了那個充滿冰冷溫度的大廈,趁著北方刮來的凜冽寒風,哆嗦著身子,失落的朝公寓踱去。
迎賓大街交叉路口,陳安婼抬頭望向斑馬線對面的紅綠燈,正展示著紅色的指示。
陳安婼吸了口涼氣,停在了路口。
一只黑色的田園貓從對面街角不知名的腳落突然竄了出來,用閃電般的速度,大搖大擺的越過斑馬線,來到了陳安婼的身邊。陳安婼正準備蹲下?lián)嵛恳幌逻@只可愛的小貓,卻發(fā)現(xiàn)它失去了一只眼睛。
陳安婼正處于驚愕之中,這只貓只身跳進了身后的公共垃圾箱,發(fā)出撕扯塑料袋和啃食東西的聲音。
陳安婼輕嘆了一口氣,原來是一只可憐的流浪貓。
她想到了家里正酣睡得舒服的懶蛋軟果,想想口袋里的錢包寥寥無幾的RMB,想收養(yǎng)黑貓的心頓時減了大半。
對不起了,我養(yǎng)不起你?。?br />
陳安婼趕緊移開盯黑貓的目光,轉(zhuǎn)換回紅綠燈上。
突然,紅燈閃爍,綠燈亮起。
北風愈烈,似乎想要帶走她懷中的手稿。
陳安婼立即緊緊抱住手稿,用身體護著手稿以防被吹走,以的百米沖刺的速度沖過斑馬線,一路向西,直奔車站。
幾經(jīng)輾轉(zhuǎn),陳安婼護著稿子打開了公寓門。
順手將手稿扔到鞋架上,進門急匆匆的換鞋。
軟果嗅到了主人的氣息,從窩里沖到了大門口,用身子用力蹭著陳安婼,發(fā)出撒嬌一般的喵嗚聲。
陳安婼見到熱情的軟果,微微一笑,撫摸著它毛發(fā)光滑的小腦袋:“別急軟果,咱們屋里慢慢來?!?br />
軟果嗷嗚一聲,掃興地踱回了小窩。
陳安婼換上了棉拖,關(guān)掉了房門,進入客廳,坐到了沙發(fā)上休息,并打開了稿件開始改稿。
軟果望見陳安婼焦慮的狀態(tài),不禁雙眼微瞇,發(fā)出嗷嗚的聲音。
陳安婼聽聞,捧著稿子微微一笑:“生活不易,貓貓嘆氣!”
【四、沒有耕壞的田地,只有累死的耕?!?br />
新的幾家公司都可以面試了。
陳安婼雖然改完了陳稿,但她還沒打算上交。
最近好多公司可以參加考試了,她打算去嘗試嘗試,說不定面試過了就可以換一家公司了。
扎好高挑的馬尾,化好端正的妝容,身著一身工整的職業(yè)OL,踏上了面試的路途。
A公司:
“你有寫過什么作品?”
“重要的一共兩部,《賜我一份溫涼筆觸,還你一本成人童話》的上半部,已出版,《賜我一份溫涼筆觸,還你一本成人童話》還在修改……”
“哦,只會寫個少女文學,文筆還不如從前的短篇?。€人能力都退化了就算了吧!”
B公司:
“看來你古言寫得好,可惜我們不收古言作家,還有這都是你兩年前的古言小說了吧,現(xiàn)在你說你好像不會寫了!”
“我其實也寫過別的書……”
“我們這兒只收現(xiàn)實主義題材的之學作品,不管什么別的書我們都不要??!”B公司面試官打斷了陳安婼剛剛出口的話。
C公司:
“我們這邊是當場命題現(xiàn)場作文的,先問個口述問題,之后你去參加現(xiàn)場筆試。”
……
幾經(jīng)周折,面試結(jié)束,結(jié)果自然是未知數(shù)。
陳安婼再次回到公寓,打開電腦,繼續(xù)進行機械化的沒日沒夜的碼字工作。
夜?jié)u入深,窗外街區(qū)的路燈同一時刻點亮了。
陳安婼有些困頓,險些小雞啄米下巴戳下回車鍵。
一個電話將陳安婼震醒,看到熟悉的號碼,陳安婼便接通了電話。
一接通電話,一個心清亮活潑的女音搶先一步開口說話。
“阿婼,許久不見,是我蕭爍!出來一塊吃個飯唄!”
蕭爍,陳安婼的老同學了,從小學到高中居然都巧妙的考到了一個學校,緣分深的很!
“是爍爍??!好唄,正好我沒做飯,現(xiàn)在正餓得發(fā)慌呢!”陳安婼欣喜的道。
萬心廣場,某甜品店。
“你的寫作生涯現(xiàn)在怎么樣了啊?”
“甭提了,當然是沒有耕壞的田地,只有累死的耕牛!”陳安婼淺淺一笑。
“你不是去應聘了么,感覺那個公司比較有潛力?”蕭爍亮亮的眼睛投來好奇的目光。
“八成是拉倒扯淡,九成沒戲!”陳安婼搖搖頭。
“這么多年書齡了,怎么還是不行嗎?”蕭爍嘆了口氣,低頭咬住了的吸管。
“沒戲,沒戲!我寫的完意太‘假’,不大有編輯看得上?!?br />
“害,非現(xiàn)實主義題材嘛,那些失去了少女情懷的人怎么可能看得進去!我覺得我們阿婼的文浪漫婉約,故事風格也極為特別,自成一派,跟別的作家不一樣!我還是挺相信阿婼的能力!”蕭爍低頭攪了攪杯中的咖啡,又抬頭充滿希望的望了我一眼。
“謝謝你,爍爍,失意之時總有你在。可惜啊,我的文它的確越來越普通了,各方面都不如從前了……可能,是我真的學不來大神的文,卻邯鄲學了步,連自已原本的東西也忘光了……”陳安婼輕吸了口氣,喝了一口咖啡,又繼續(xù)道:“不過我即擔心又不擔心,好在一切其實都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而且我還有一個國際公司沒面試過……或許我只是需要一個合理的時機而已……當然啦,實在不行我真得考慮轉(zhuǎn)行了,我的確是不如兩年前的文筆了,情節(jié)也越來越次,文章也越來越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