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情】春風(fēng)綠染蓮湖柳(散文)
蓮湖并不算大,臥于古圍城西南一隅,蓮湖過去一直是州城名片,曾經(jīng)的小城“西湖”。游人思春、尋春、探春、訪春、踏春、詠春,春游的眼神和腳步,總是先從蓮湖開始的。
春風(fēng)吹起一輪輪綠波,水青了,柳綠了,桃紅了,游人大飽眼福的日子就轟轟烈烈開始了。在小城人眼里,蓮湖雖算不上大家閨秀,卻是絕對的小家碧玉。游玩在此,賞心悅目,會把一切煩憂忘卻。
眼前一段明城墻,一旦披上蟬翼般青紗,時光老人便開始了一天天的絮絮叨叨,絮叨得城墻上老榆由鵝黃漸漸變青變深綠。誘得你情思悠悠,遐想那些消逝掉的數(shù)不清的春天,到底是什么模樣呢?老榆樹慢抽著新芽,新芽兒像微微蠕動著的甲殼蟲爬在上面一樣,樣子真不敢恭維,甚至還十分丑陋。只有再過數(shù)天,一場新雨后,你看到的卻多是一串串在陽光照耀下的榆錢兒,像有錢人大把炫耀手中別出心裁銅錢兒似的。榆錢兒綠得刺眼,青得陶醉,如玻璃透明,似冰雕露珠兒,水靈靈的清脆。立即想起大快朵頤榆錢麥飯的情景。時蔬的味道,是腸胃青壯年時的年輕記憶,到了這樣的季節(jié),腸胃先記起往年的陳事兒。好笑的是,人越是到了老年,常常記不得眼前剛剛發(fā)生的的事兒,卻能立馬回憶起那些有些酸味兒的歷歷往事,比如新春伊始,吃榆錢麥飯的許多細(xì)節(jié)。這樣的記憶,一年年在加深,像纏繞在腦海里的古滕虬根,深入骨髓。讓你越是清晰,越感覺時光如梭,不經(jīng)意間就是大半生。
蓮湖曾經(jīng)的濕泥小道,春燕啄新泥的呢喃聲猶在耳際余音繞梁,曾走過留著長長滿清辮子的長胡子老人去了哪兒?當(dāng)年鬧紅的游擊隊(duì)員今又安在?道聽途說,蓮湖最早是舊社會大戶人家的私家園子,當(dāng)年的游人肯定被“私家園子,閑人莫入”的牌子擋在湖景外……
去冬的殘荷葉莖,像行將就木的老人最后掙扎一樣,告訴游人生命的輪回歷來如此,卻不甘愿意一下子自行消失。殘荷頑強(qiáng)地掙扎在水面,留戀生命的青枝綠葉歲月,記憶著曾經(jīng)“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楚楚動人形象。停泊的小船,在湖畔長久靜臥著,似在思考著何謂生命的深沉話題。青年時沒有過浪漫的日子,記得不曾在蓮湖里與戀人蕩起小舟的相對論時光。生活在那樣年代的人,浪漫情調(diào)是奢侈品。浪漫就像法國香水,寶馬香車一樣,一般人不敢侈望。再說,當(dāng)小船在蓮湖商業(yè)蕩悠運(yùn)營時,早已錯過了令詩人們引吭高歌的青蔥歲月。為生計忙,為孩子累,為能活得體面,過上安穩(wěn)日子,天天都在窮忙活。雖然未到擼起袖子加油干的光景。但哪能像今天這樣懶散游園,最奢侈的東西,竟是仿佛用不盡的充足時間!
蓮湖,成了各家影樓拍攝婚紗照的大舞臺。妙齡女子被情郎挽著手,像熟透的蘋果不等牛頓老人答應(yīng)就要從樹上掉下來一樣著急。蓮湖,已經(jīng)成了各家影樓拍攝婚紗照的大舞臺。妙齡女子被情郎挽著手,亦如游弋湖畔的戲水鴛鴦,但卻失去鴛鴦的自由與率性,任憑攝影師指點(diǎn)擺弄。少女懷揣著的那對兒靈異小白兔,心神不安,若隱若現(xiàn),欲靜不能,似在偷窺外面的精彩世界,又羞羞嗒嗒,欲靜還動。一絲絲青春氣息,撲面而來,真是醉了。
桃紅映眼底。唐代風(fēng)流詩人崔護(hù)《過故人莊》“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毖矍斑@妙齡女子,莫非是唐人詩句里的小女子轉(zhuǎn)世?只是那接吻著的男子,從少女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的日子開始,便窮追不舍,君子好求,今日抱得美人歸!
蓮湖里游人如織,耄耋老人,也不甘愿繼續(xù)貓在家里。疫情稍好轉(zhuǎn),就想著到春天的泳池里來一番暢游,計算著長壽的步子,陪伴著醉人春光,緩慢地拾尋那屬于自己來日并不會太多的陽春燦爛日子。也許此時此刻,老人家正在心底想著自己童年的春天?故鄉(xiāng)家園小路旁的野菜?還有那曾經(jīng)的過命發(fā)?。克麄兌既チ松捏A站,自己獨(dú)獨(dú)還在醉人的公園里穿行,豈能不感慨萬端?
穿過蓮湖水門,腦洞跟著大開似的,繼續(xù)在時光里穿越。多了一份悠閑,一份從容與懶散。忘卻不爽快的日子就是最大的快樂。尤其是那使人一向揪心、至今環(huán)球大蔓延的冠狀病毒性肺炎疫情。在疫情面前,人類顯得多么渺小,決戰(zhàn)疫情,竟然一時半會兒難以直言人類取勝!那么多鮮活生命如風(fēng)飄然而去,逝者眼里再也不會呈現(xiàn)出五彩繽紛的世界,還有那蝴蝶飛舞的雙雙對對。
住在小城,自有小城的好處,雖然有阿Q精神之嫌,但阿Q并未死,卻是事實(shí),他老人家久久活在國民的骨子里,誰人能獨(dú)善其身?恰恰因?yàn)樾〕乔钒l(fā)達(dá),卻少了病毒亂躥狂奔的條件與吸引,這不正是老子所說的“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嗎?
今生今世,注定與小城為伴,亦如老夫老妻,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半城風(fēng)雨,四岸垂柳,清泉蝌蚪,鳥兒啁啾,那花花草草,帶著天籟靈性,在春風(fēng)春陽里蕩著自己的秋千。花兒開得嬌艷無比,柳絲清新得色誘出眼底一縷縷閃光?;杌ɡ涎?,瞬間仿佛吃了靈丹妙藥,明亮得如童子目,不由得東眼輪西眼瞅。目光,不再似平日里那般看花木,行行重行行;看行人,虛虛實(shí)實(shí)又虛虛,待到了面前才能認(rèn)清是那一個熟人那樣。
一群又一伙叫做老年的女人,竟不肯認(rèn)輸早已步入老年行列的事實(shí),打扮得嬌艷非常,想必在櫻花叢中,覓尋少女時令男子崇拜的眼神與一簾春夢?只是好婆婆媽媽的幾句臺詞般嚷嚷聲,將其打回了“原形”,“老來俏”絕不能輸給豆蔻年花嘛。
園子擴(kuò)建,橋、洞、廊、榭、城廓,連接起遼闊水域,站在橋上看橋下行人,橋下行人卻在看園中風(fēng)景,倒是另一番景致。太陽暖烘烘的,春光在花木間燃燒,在體內(nèi)沸騰,周身血液雖不再那般熱血沸騰,激情澎湃,活力四射,但距離老態(tài)龍鐘終究還有一段距離。心底用精神力量筑著長長的長堤。
美女秀發(fā)般垂柳,從天際潑撒而來,在春陽里飛流直下三千尺,熊熊燃燒,在陽春三月,燒出一個接著一個動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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