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被終結的紙飛機時代(散文)
經(jīng)常想起那有紙飛機的童年。
課間,教室里,紙飛機亂飛;課外,曠野里,紙飛機翱翔!
一張字紙,小心對折。折疊出的是孩子們無限的趣味,放飛的是童年時那美麗的夢想!
那天,課外興趣小組活動。班長申請了紙飛機比賽這個項目,班主任通過了。
班長宣布這個消息,歡呼過后,室內(nèi),上空,成了同學們展示成果的領空;一時間,空間大戰(zhàn)就在課桌上方的空間上演。不知從哪個角落里,一架機頭畫著白色雙劍的黑飛機凌空而起,一架紅色小巧的飛機緊隨其后,遠遠看去,空中像小二黑兩口子在嬉戲。仔細找尋起飛地,才看到傻呵呵的丑牛哥和穿紅花褂兒的翠翠瞪大眼睛盯著自己的杰作,見同學們看他倆,丑牛哥抹了一把鼻涕,翠翠甩了甩長辮子。人們開始起哄,接著是三架、四架的飛起來,五顏六色,各式各樣。起飛的多了,飛翔的航線多了,就分不清哪個是你的,哪個是我的。大家歡呼著,追逐著,撿著好看的占為己有。然后,開始展示各自的戰(zhàn)果,交流著制作紙飛機的得與失,什么翅膀大腦袋小了,什么領口系的不牢了,什么紙張?zhí)窳?,等等。技術精與劣沒有問題,分不清是誰的作品咱就不分,關鍵是研究折疊技術。放飛的是大的,收獲的是小的,大家也不在乎,反正下節(jié)課課間你的我的又一起出來了,都是大家伙兒的。
孩子們喜歡在飛機兩翼寫上自己的夢想,在那個缺食少穿的年代,男孩子喜歡寫“糖果”“水果”“美食”;女孩子喜歡寫“裙子”“圍巾”“頭飾”。其實,這些只是向往,所寫的都是難能得到又十分希求的。大家能用這紙飛機放飛心中的白鴿,追逐美麗的夢想,就開心至極了。
記得那時,無論什么樣的飛機,無論是誰疊的,在放飛前都有一個統(tǒng)一的動作——在飛機的頭部吹上一口氣才投出去??傻沟诪槭裁催@樣做,誰也不去追究。大孩子這么做了,小孩子也跟著學,一代一代傳下去……
可是,隨著玩法越來越多,大家也是有思考的。
大孩子的飛得高,小孩子就謙虛地請教,不成功再來。
就吹氣問題,我曾經(jīng)問過一個大哥哥“為什么”,他說得很有趣,至今我還一字不落的記得:“高級的紙飛機往往是壓低著頭平穩(wěn)飛的,總是抬著頭飛的話往往飛不遠”
后來又問過一個經(jīng)常發(fā)表作品的大哥哥,他說:“你看,這飛機和我們的人一樣,要是抬著頭驕傲起來,你一定不會飛得高,一定不會飛得遠,一定會跌得很慘。
這些話一只存留在我的腦海里。隨著年齡的增長,隨著事務的繁雜,玩紙飛機的生活漸行漸遠,但,這紙飛機里的學問和啟迪,我還常憶起。
一天,在聽物理校本課的時候,一個學生向老師提出如下問題,讓我的思想猛然一怔,似乎什么久違的思想撞擊了我的靈魂。
“為什么放紙飛機前要先對著機頭哈氣呢?”一個男生突然提出這個問題。
“你怎么知道提這個問題的?”
“爸爸的日記里寫的,說他小時候,很多小屁孩兒站成一排,先對著紙飛機的機頭一起吹氣,然后,大家再齊投出去?!?br />
老師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笑了笑說:“我小時候也這么做過,但我沒有思考過?!彼f完和同學們一起討論。討論了一會兒,老師讓每個小組都展示一下成果。學生們從物理學角度來總結出哈氣會導致三種結果:口里的水氣會使機頭變潮變重;口中哈出來的熱氣會使機頭變輕;口中哈出來的氣體會使得飛機頭部光滑變得阻力小了。
討論的結果是沒有結果,還是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于是,老師沒有總結,沒有提醒。老師親手做起來,一會兒做了兩組飛機:一組是兩架用32開輕型書頁紙制作的普通的三角形尖嘴飛機。放飛前,一個哈氣一個不哈氣。結果,哈氣的飛得很好;一組是一架名為虎頭老鷹的飛機,這種飛機折法特點是將一張紙的大部分聚于機頭,幾乎是雙層紙張疊成,使得機頭重一些。一架是前后均勻用紙的飛機。實驗地點是沒有外力影響的偌大的階梯教室。實驗結果是,虎頭老鷹飛機顯然比普通飛機飛得穩(wěn)、飛得遠。由此證明了哈氣會使飛機頭部變重,重心前移,飛機重心靠前,飛起來會更加穩(wěn)定的觀點。
其實啊,早先孩子們都感受的是過程,沒有動腦筋想象為什么,體驗的是動手制作帶來的快樂,而現(xiàn)在就有了理論上的升華,探究的樂趣猶在。
無論如何,紙飛機,是我和我那些小伙伴們兒時的最愛。那年那月,飛機那曼妙的姿態(tài),那不規(guī)則的輕盈的舞姿像是孩子夢。那時那地,經(jīng)常在班級里、在操場,擲飛機玩兒,比誰的飛得高、飛得遠、飛得時間長。小小的紙飛機,陪伴了我們多少美好的童年時光,承載了多少孩子的夢想??!
究竟從什么時候起,孩子們的生活變作了這樣?長發(fā)齊肩的女生,輪廓分明的男生,只能在教室正襟危坐,一天十節(jié)課,課課滿堂灌。于是乎,小狀元,小天使的頭銜有了,孩子們的笑容卻少了。
紙飛機時代終結。但,我的童年仿佛還是昨天,找塊地兒挖個洞,埋個寶盒等待奇跡發(fā)生;仿佛還是昨天,同桌文具盒里放了毛毛蟲;仿佛還是昨天,書包放著彈珠和彈弓;放佛還是昨天,去沙河,撿貝殼抓魚蝦,怕挨打不回家……
曾以為,屬什么就是什么變得;曾以為,兵馬俑是可以吃的;曾以為,人死了就變成鬼了;曾以為,男生女生拉拉手就會生孩子……
童年啊童年!多少懵懂事兒在做著,多少秘密掩藏著,多少憧憬夢想著!
那時候的我,站在學校的圍墻旁,幻想自己是一紙飛機,飛翔在空中,希望能飛向遠方,到達天涯海角。
每當我傷心難過的時候,我都會把煩惱寫在紙上,然后折成紙飛機往身后一擲,不管它飛到何方,自己卻快速地、不回頭地離開。
飛翔、渴望、期盼是紙飛機的夢想,那時候,我就想,未來的藍天一定飛翔著大大的紙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