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春天的故事(小說)
南國之夜,一個鋪滿浪漫婚紗的藍色之夜,夜空透明如鏡,淡藍明月光。
南國海邊初春夜晚,藍風輕聲吟唱,月光沁涼如水般柔柔地撒向沙灘上數(shù)不盡的人群,點點星光閃爍著明的情思。像往昔一樣,每年二月十四日,明都來到南國都會“椰城”的西海岸——假日海灘,一個人靜靜地凝望著那一片熟悉又陌生很舊很老的遠方深邃的海,漫步這長長十幾里的西海岸,在這走不到盡頭椰樹掠影的沙灘上,獨醉著這一片沁人心脾的藍色之夜,遠處閃耀的漁光時不時刺痛著明的心,也時不時點綴著明空曠的心田。每當此刻,明仿佛都看見已經(jīng)“遠去”多年的那一對熟悉美麗憂傷的眼神,含情脈脈地從海的對面輕輕地瞟脧過來,那種暖暖的溫情一直伴隨著明呼風喚雨整整數(shù)二十幾年的時光,那深厚的情懷一直在明的心里縈繞著,明的心宛如海浪一樣陣陣的波瀾……
【獨闖椰城】
二十八年前。一個初夏的午后,二十一歲剛踏出校門的明,也像十萬精英大軍一樣浩浩蕩蕩地涌向瓊州,踩著夏日的綠意,踏上海島的熱土,豪情滿懷,激情交切,熱血洋溢。明被??谝患覐V告公司聘為業(yè)務(wù)員,開始他浪蕩坦然的廣告生涯。
每天,明騎著自行車,快樂如小鳥似的來回穿梭在??诘拇蠼中∠?。
建省初期的???,基礎(chǔ)設(shè)施薄弱,經(jīng)常斷電缺水,生活很艱辛,日子很單調(diào)。很多上島的學生一時找不到工作,只好擺攤賣包子,那種苦澀煎熬的日子,想必當年闖蕩海南的學子都有彼此的感觸?!扒舐毴浅亍?、“居住濱海新村”等等這樣熟悉和親切的字目成了當年闖蕩海南的學子最耀眼的載體,也成為??谑芯哂锌鐣r代意義的一個歷史見證。一番的困惑,一番的感慨。那種說不盡道不完的洋溢和熱血,令人那樣熟悉,讓人如此難忘。
明常常在日曬雨淋、馬不停蹄地四處拉起廣告業(yè)務(wù),尤其是夏天,烈日當空,汗水如注,毒辣辣的太陽把明宣染得黑油油的,包公一樣的那張憨厚的臉,依然精神抖擻,炯炯有神。不過,明這小子長得蠻結(jié)實的,淳厚淳樸,心地善良,耿直剛正,熱情待人助人,讓人感到真實可靠。一年多的東奔西跑,風吹雨打,明總算熟悉了??诘娜宋沫h(huán)境,也適應(yīng)浪蕩打拼的闖海生活。
一九九二年的春天。一位相對思想開明的老人“開天辟地”譜寫一首《春天的故事》的歌曲吹遍了中國大江南北,瞬間“天地間蕩起滾滾春潮,春風吹綠了東方神州”著魔般浸入十幾億中國人的心靈,妖嬈了敢于闖蕩世界熱血激情的輕年人的心火。??谶@座南國小都會正如雨后春筍,水泥森林崛地而起,地產(chǎn)、餐飲、娛樂及廣告等行業(yè)日增百變,一片春意盎然,一派生機勃勃。
明被這景象所感動,所感召,所激勵。豪情滿懷,乘著這股春潮,籌劃著一定要好好地在“黑貓白貓”的人海大潮中狠狠地搏一回,在中國這塊古老且封閉了漫長歷史歲月的神州大地上,人們都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豪情滿懷地感受到在“市場經(jīng)濟”中能夠如此地自由放松自己,敞開自己,創(chuàng)造自己。世界潮流,浩浩蕩蕩,就像錢唐江大潮一樣滾滾而來,擋都擋不住,我們中國人的經(jīng)過兩千多年歷史的皇權(quán)專制、儒家文化、箝制思想、扼殺自由、踐踏人權(quán)和蹂躪生命的輪回鐵則,尤其是四九年后幾十年閉關(guān)鎖國和“十年文革”的災(zāi)難浩劫接連上演的悲劇后,每一個人的一生都沒有幾回這樣“黑貓白貓”的發(fā)展機會,盡管在這場“黑貓白貓”經(jīng)濟大潮中存在著諸多人性缺陷的這樣那樣的問題,但作為一個跨越時代穿越時空的年輕青春時期的明來不及細想和思考那么多了,唯獨滿腔熱情,一往無前。
九二年的春天,人們唱著《春天的故事》,走進新時代,南國椰城,暖風吹拂,滿園春色,春意盎然,春光明媚,春暖花開,那一年的花開得真美,艷而不俗,百花齊放,萬花爭艷,花吐清氛,香滿大地……
明對那個年代,明對這片熱土,明對自己的未來充滿希望,充滿信心。
【與紅相遇】
南國海濱城市的早晨,天氣清涼,天湛藍,云飄逸。早早的陽光透過一地的紗簾,那一脈暖暖的光線輕柔地灑落在這一片嫩油油綠城中,尤其是連日陰濕的綿綿春雨的天氣過去之后,更顯得尤為討人喜歡。
明騎著自行車,從海甸島出發(fā),經(jīng)過南渡江支流上古老的人民橋,沿著寬闊的濱海大道行駛,在鐘樓的晨曲中穿綴,在椰林的綠影間穿梭,把大道兩邊婷婷玉立的椰樹逗樂得招遙多姿,多姿招搖,輕飄飄椰樹葉子伴隨著那悅意的陽光柔亮閃耀,整個椰城早己是滿把滿把的陽光了。
帶著公文包,明向陽光斜斜地鋪射在鱗次櫛比外墻的海洋大夏走去,映入眼簾的是深藍色玻璃幕墻上那高高椰樹的影子,讓人感覺得心中一片滋潤一片清涼,很清新,很愜意,更令人無限向往,無限美好。
在春風吹送下,清風歡欣的心情使明步伐如梭。明從一層直奔二十八層,又從二十八層往下走。一家也不能漏掉,挨家挨戶撒網(wǎng)式廣告業(yè)務(wù)的聯(lián)系,是當時他吃苦耐勞的杰作,也為他日后的成功之路鋪墊厚實的打拼基礎(chǔ)。當明走到二十層時,深深被一家香港貿(mào)易公司駐海南辦事處所吸引。
你好!打擾一下,我是藍的廣告公司業(yè)務(wù)員,想找你們的經(jīng)理商談有關(guān)廣告方面業(yè)務(wù)合作,能提供方便一下嗎?
先生,請你稍等,我向經(jīng)理通報一下。
好的。謝謝!
先生,我們經(jīng)理有請!
謝謝小姐!
在前臺小姐的引領(lǐng)下,經(jīng)過那寬敞整潔的辦公區(qū),向那幽靜幽雅的經(jīng)理辦公室走去。
當前臺小姐打開經(jīng)理室那道門時,明被一襲“幽幽一縷香”熏得暈飄飄的、軟柔柔的、醉綿綿的。明眨一眨眼,剎那間,他怔怔地呆著不動了,眼前竟是一位美若神仙的女子端正坐在那里。心里暗暗嘀咕一下:想不到這位經(jīng)理這么年輕,這么漂亮,特別是那憂傷的眼神,讓人看了有一種暈眩的感覺,今天是哪來修的福,遇上這么漂亮的女子,會不會是自己在做夢吧,明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差一點“啊喲”地叫出來。
先生,請!前臺小姐的一句話才使明從醉夢半醒的窘態(tài)中醒悟過來。
謝謝!明臉紅紅的不好意思地迎上一句。
您好!我是藍的廣告公司業(yè)務(wù)員,打擾您了,請借用您5分鐘一下可以嗎?……明趕快自報門路,聲音細細小如蚊一樣,掏出自己的名片,手抖擻擻像彈鋼琴似的不停顫抖顫抖著,老老實實地坐在經(jīng)理對面,半低著頭不敢正視她。
一陣沉默。明稍稍抬起頭怔怔地看那女經(jīng)理,她微微笑地點點頭,那眼睛柔和像棉花一樣嫩美可人,且?guī)б环N憂傷的神秘,令明很不自在地傻傻發(fā)呆,發(fā)窘,那種傻乎乎的樣子讓人有一種憨厚的可愛。
小伙子,干嗎不說話了,找我談什么業(yè)務(wù)?
良久,明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好,就是緊張,臉紅,發(fā)窘。
我很可怕嗎?
沒有啊,我……我……我沒有那個意思!你的眼睛……我……一時有點緊張……我……
經(jīng)理忍不住“撲哧”一笑,那抿著細小的嘴唇,微微地笑,好看極了。
你跑業(yè)務(wù)時間不是很長吧。
嗯。我……
在??诶瓘V告不是容易,一定吃了不少苦。不過海南剛建省辦大特區(qū),機會很多,這行業(yè)現(xiàn)在還是有奔頭的。
是的,我們公司現(xiàn)在主要以印刷、報紙廣告為主,目前公司業(yè)務(wù)還可以。
你一月拿多少薪水,公司給你提成的比例?
我的基本工資是300元,提成按業(yè)務(wù)額的10%。
還算可以,趁著年輕時吃點苦是蠻好的,也值得!
嗯!吃苦我不怕,我自從出來闖???,就沒有想過天上會掉下來的陷餅給自己撿!
……
從交談中,明才知道,經(jīng)理姓楊名叫紅,慢慢地從緊張的窘態(tài)中逐漸自然起來了。她的聲音柔軟娓娓動聽,像綿綿的春風一樣飄散著,洋溢著,令人有一種溫暖舒暢的感覺,一點都不擺經(jīng)理的架子,很親和,很親切,讓人有一種特別想親近的念頭。
這樣吧。剛好,我們公司有一本小冊子要印刷,看你這個人挺實在的,就交你制作吧。
謝謝!我一定認真按照貴公司的要求去設(shè)計制作,保證令您滿意!
我相信你!紅微笑地點點頭。
由于這單業(yè)務(wù)的原故,明與楊紅公司的人員也較熟悉起來了,楊紅經(jīng)常把一些大大小小的業(yè)務(wù)都交給明制作。有時,楊紅的公司需要明幫忙編寫一些文稿之類的工作,明總是輕快樂意地幫紅圓滿解決了。每次楊紅都要給予報酬,都被明謝絕了,這對一個中文??瞥錾淼拿?,只是舉手之勞,小小的幫忙怎么能收費呢?正因為明的誠樸,大家都對明產(chǎn)生了好感,都覺他人很不錯,善良實在,熱情仗義,贊不絕口。
日而久地,楊紅也被明輕快能干,心善,淳厚和剛正的品質(zhì)所吸引,時不時欣賞起這位比自己小六歲憨厚純真的小弟弟來,逐漸產(chǎn)生一種說不出的喜歡。
每次,楊紅回香港總部匯報工作情況時,總給明買了好多好多廣告方面的書刊,楊紅真心的希望明日后能在??陉J出一片天地來,發(fā)自內(nèi)心滋生了對明的一種深深的眷戀和企盼,好像他就是自己的親弟弟一樣(又不僅是姐弟的那種感覺),用心去呵護明,關(guān)愛明。
【姐弟情深】
明人隨和,人緣很好。正是這樣,他的廣告業(yè)務(wù)也蒸蒸日上,心悅之時,他總是最先就把好消息告訴楊紅,楊紅很高興,也為這憨厚可人的小弟弟所取得的成績而感到驕傲,感到自豪,鼓勵他繼續(xù)努力,為他加油。
每次的收獲,明都請楊紅到椰城最有名的“紅樹”咖啡廳分享成功的喜悅。每當此刻,明都傻傻的愣愣地發(fā)呆,默默注視著楊紅那迷人的眼睛,那種發(fā)自心底的滿溢懷情,深深地箍住了明純真的心。幽雅幽情的環(huán)境穿綴了這一對姐弟的情懷,一絲絲,一滴滴,如窗外搖曳的燈光閃爍著兩顆年輕人歡愉的心靈。
一首《相思風雨中》輕飄飄柔軟地吹散過來,讓人有一種醉綿綿溫馨的感覺,楊紅最喜歡這首歌了……“難解百般愁相知愛意濃,情海變蒼茫癡心遇冷風;分飛各天涯他朝可會相逢,蕭蕭風聲凄泣暴雨中。人海里飄浮展轉(zhuǎn)卻是夢,情深永相傳飄于萬世空?!斔╋h時,但愿花亦艷紅。未懼路上煙雨蒙。啊…寄相思風雨中……啊…寄癡心風雨中……抱月去化春風云外追蹤鴛侶夢,恨滿胸愁紅塵多作弄……分飛各天涯,但愿他日重逢,夜漫漫路上珍重;寒夜里霜雪飄時,但愿花亦艷紅別后路上珍重!”……
夜晚的溫馨,咖啡的溫情,娓娓動聽的樂曲,在柔和的燈光下,楊紅的臉頻微漸泛紅起來,那對憂傷的眼神在溫暖的夜燈下更加迷人,尤其是她抿著細小的嘴唇微微地一笑,映著人面桃花,看得明心旌搖拽,忍不住一聲贊嘆:姐,你真美!
明的淳厚,純情,令楊紅的心里流淌著一種從未有的暖流,甘露一樣甜美,意想。
窗外,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閃閃燈光照。夜空,萬里無云,流星花園,點點星光耀。愛情,柔情蜜意,心醉神迷,悄悄卻上心頭……
那段時光,是他們最快樂的日子。姐弟倆歡天笑地,無比開心。??诿朗承〔宛^都時常出現(xiàn)他們的身影。明時常帶著紅去品嘗海南四大名菜:文昌雞、加積鴨、和樂蟹、東山羊、海南粉,吃得楊紅美美絕口,連連贊嘆不已,好吃!真的好好吃!又香又甜美的!才知道南國特產(chǎn)小食風味果真名不虛傳。
??诘慕?jīng)濟熱火朝天,這對當時房地產(chǎn)行業(yè)來說的確是這樣的概括,作為貿(mào)易行業(yè)卻遠遠不如房地產(chǎn)行業(yè)那么紅火了,因為海南自建國以來工業(yè)基礎(chǔ)一直比較薄弱。
楊紅的公司在??诮?jīng)營不是很景氣,業(yè)績?nèi)諠u暗淡,連續(xù)虧了好幾百萬,這叫楊紅怎么向香港總部交待呢?楊紅有時很郁悶,情緒很低落,好不容易泛紅起來的臉頰和水靈靈的眼神一下子被這憂傷淹沒了。盡管自己的心情不好,但楊紅從來都不會向明發(fā)過脾氣,她特別疼愛這位小弟弟了,怎么舍得把自己不好情緒向明發(fā)難呢?這一點明看在眼里,很感動,也覺得自己很幸運遇上了這么好的一位姐姐,內(nèi)心總是止不住陣陣的喜悅和暖暖的幸福。
每次看到楊紅那憂傷的眼神,低落的心情,明都很著急的,很焦慮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的社會閱歷尚淺,不懂得楊紅這么大一攤的生意之經(jīng),也不知道怎樣去幫她的事情??傊?,他比誰都憂慮,比誰都擔心楊紅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每當此時,明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盡量安慰楊紅,盡量讓楊紅快意起來。
姐,我們?nèi)γ婺菈K綠地走走一下好嗎?
好的。
姐,今天的陽光多暖和,你看那嫩綠的小草都向我們招手致意了,多可愛??!
是哩。小弟弟懂事了,懂得關(guān)心人啦。姐知道你是為姐好,姐很感動,真的!
姐,你笑起來可好看哩,不信,你再笑一下。
哧哧,哧哧……楊紅被明逗得果真笑起來了……死相的,越來越會哄女孩子了。笑瞇瞇地脧了明一眼,那眼神柔情脈脈的,充滿著無限的愛意。
姐弟倆在寬闊的綠地里步行散心,那是當時海口市最大的一塊自然綠園(后來取名萬綠園)。他倆沿著小徑慢慢行走,攜手并肩的,仿佛如一對戀人似的令人羨慕,讓人陶醉。
一路上盡是春色滿園的綠韻,倆人時爾的沉默片刻。每當此刻,楊紅身上那“幽幽一縷香”攪得明六神無主,心旌搖曳。明喜歡聞楊紅身上那種自然的香味,有一種很甜蜜很醉人的感覺。長這么大,第一次與一個女子這么貼身貼膚緊挨著,明全身熱乎乎的,頭暈暈的,時不時地產(chǎn)生胡思亂想的念頭,那種感覺說不出所然來。他意想著楊紅,設(shè)置著自己和楊紅種種不同的情境,含苞欲放像春蕾嫩芽似的亂拱撥長,甜美美地想象中竟多出了些原始本能肉體的意味來,讓他吃驚如心跳,讓他慌里慌張,他突然覺得自己腹部下面有些異樣,稍低頭往下一看,便看到褲襠間悄悄地膨脹起來了……他有些羞郝,臉紅得像豬肝一樣,有一種無比羞怯羞恥的感覺,心里暗暗地輕輕地一聲“咳!”……楊紅的吐氣如蘭,高貴端莊,帶著她的體香,讓明感覺到酥軟無力,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唯一可以感覺到的是自己的心在無限地加速跳動。明希望這條路比長城還要長,永遠永遠都這么慢慢騰騰向前挪著。當兩只手時不經(jīng)意間碰在一起,彼此默契,彼此那種暗流一陣陣的波動,一陣陣的顫抖,一種心花怒放、心曠神怡自然而然地萌生了,甜絲絲,醉美美傳送一對相戀中男女的生命情韻。
——夏安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