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香】不肯老去 (散文)
六十歲之前,我的筆名叫“細(xì)妹”。
每次署下“細(xì)妹”這個水嫩水嫩的筆名時,我都要暗地里竊笑一陣,有偷得年華的得意。只是一走進人群就露餡兒了,認(rèn)識我的成年人都客氣,叫我“細(xì)妹大姐”、“細(xì)妹老師”,小的們則“娭毑”、“娭毑”地追著喊。有個叫小月亮的女孩干脆叫我“細(xì)妹奶奶”,毫不留情地揭露我于光天化日之下,叫我無地自容。不過,怪不得我啊,要怪只怪我媽生我時順口就喚出這個名兒,沒想到她的滿女有天也會老去。
盡管如此,我還是愿意堅持這個美麗的錯誤,假裝“曾不知老之將至”。
其實,時光也如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主觀意志改變不了客觀存在。不甘老去,怎么辦?只得變著招兒與時光對抗。提高生命質(zhì)量,增加生命寬度,數(shù)量也就在其中了。
招術(shù)一:閱讀。
或史或哲或詩文,不挑,拿來就是,開卷有益嘛。古人讀書有“馬上、枕上、廁上”之說,我也是啊,無論枕邊廁上,都可以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無馬可騎,在車上船上飛機上那也是一定要帶本書的。拿人家的思想人家的藝術(shù),滋潤自己的頭腦,使自己與時俱進,不至于過早地墜入婆婆姥姥的隊伍,不賺幾歲?前些年,我每年得訂上千元報紙雜志,還經(jīng)常買書充實我的書柜,權(quán)當(dāng)精神美容吧?,F(xiàn)在,手機看書很方便,紙質(zhì)書買得少了,但我訂閱了許多文學(xué)的歷史的藝術(shù)的公眾號,看書的時間是不打折扣的。
我也看閑書,一鉆進去,就會忘記年齡。一本凡爾納的《神秘島》,自二十多歲看起,看N遍了,總還是撿起重讀。喜歡作者對奇異多姿的大自然的細(xì)致描寫,喜歡作者把各種知識融匯到驚心動魄的故事之中。喜歡作者處處洋溢著的樂觀主義精神。
傾聽,是閱讀的補充。剛退休時,舍不得花時間去看那些冗長的肥皂劇,但每天中午。我會端著飯碗加盟竇文濤的“鏘鏘三人行”。三人行。必有吾師焉。那梁文道、許子?xùn)|學(xué)問了得,談笑間便已經(jīng)天緯地。他們含英咀華,妙談人生,常令我有啜飲心靈雞湯之感。不是說“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嗎?這不,輕輕松松又賺了十年!
現(xiàn)在搬家了,新的住所沒有鳳凰臺的訊號,看不了了,也不知鳳凰衛(wèi)視還有不有“鏘鏘三人行”,有的話還是不是竇文濤主持,是的話還請了許生梁生做嘉賓沒?聽不了他們,有點遺憾。那就聽點別的吧。每天上午在廚房忙,大腦空閑下來,就用手機聽“喜馬拉雅”說書,很愛聽當(dāng)年明月寫的《明朝那些事兒》。真的佩服這個娃娃臉的大男孩開創(chuàng)了“趣味史學(xué)”的寫作方式,用自己的靈魂還原了歷史,而人類在他的歷史里還原了靈魂。在他筆下。人物不再是刻板的名字和符號,而是一個個有血有肉有個性的人。那些故事更是跌宕起伏,引人入勝,欲罷不能!我不光自己聽,午餐時間,我也不關(guān)機,繼續(xù)聽《明朝那些事》,全家人都跟我一起上歷史課。
我想,閱讀是一件極好的事兒,閑暇時讀好書,可添一份雅致,長一份才智,享一份快樂。讓我們走人生路時,有春花秋月相隨,有落英繽紛相伴,生活,也就有了質(zhì)量,人也會變得美麗起來,腹有詩書氣自華嘛!
招術(shù)二:旅游。
一貫崇尚“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一有時間和“米米”,我就會背著行囊出門。不必講究,漁夫帽、太陽鏡、旅游鞋、雙肩包就可以萬水千山走遍。哪怕是把自己塞進貨車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衣衫不整首如飛蓬,也一樣精神抖擻談笑風(fēng)生。
最愛在神州大地上縱橫。去草原躍馬,去南海濯足,去大漠賞月,去天池探幽……
最愛去異國他鄉(xiāng)探訪,尋科羅拉多,窺羚羊彩穴,沐尼亞加拉,登檀香山,謁盧浮宮,游塞納河……
最愛像一枚小小田螺,縮回殼里小憩。回到家鄉(xiāng),回到大山,隱在幽篁里,無琴也長嘯。晚上聽著松濤枕著山溪入眠。喝一碗擂茶,通體舒暢,吃一塊臘肉,齒頰留香!不知不覺間,心中那些或大或小的傷口也就自愈了。
有人夸我,奔七的人了,還能靜如處子動如脫兔,真不錯。我欣然接受這個評點。真的,出門的感覺真好。那種年輕的心態(tài),不是在麻將桌上和陷在松軟的沙發(fā)里掃蕩電視頻道可以體會得到的。
招術(shù)三:歌唱
音樂是人類的靈魂,只有懂音樂的人,才懂得生活。這句話不知是誰說的,我很是贊成。
自小熱愛音樂,喜歡歌唱。小學(xué)四五年級時,就能對著簡譜視唱。青少年時代一直是文藝積極分子。招工進廠后倒沉寂了。上班,上學(xué),一身銀灰豆綠的職業(yè)裝把自己捆得中規(guī)中矩,沒人知道我會唱歌會跳舞會演戲,心中或多或少還是有些遺憾的。
退休后時間多了,我報了兩個聲樂班,持空杯心態(tài),從音階學(xué)起,扎扎實實練聲練氣,每到周一周四、周三周五,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去上課。其實,聲樂班除了學(xué)習(xí),更是一個交友的好平臺。愛好相同,年齡相近,就有了共同語言,姐妹們常常聚在一起去歌廳嗨,或裂石穿云,或淺吟低唱,毫不掩飾地抒發(fā)著內(nèi)心情感。那會兒,沒誰記得自己的年齡,個個都成了青春美少女。
最令我高興的是,去年冬天,我尊敬的雪陽老師將我?guī)肓怂暮铣獔F,五十天的強化訓(xùn)練,只為鍛造一首歌。雪陽老師誨人不倦,我們學(xué)員學(xué)而不厭。終于,在江南的春晚,當(dāng)優(yōu)美的音樂響起,深藍色的裙裾在舞臺上蕩漾開來,如同我們所唱的美麗深邃的貝加爾湖水,又像湖畔盛開的藍蓮花。我們用心靈深情地歌唱,莫說觀眾的心變得柔軟起來,我們自己都陶醉了。感謝雪陽老師,感謝合唱團,我又回到了舞臺,我失落的心歸位了。
雪陽老師說,音樂是她的第二生命。我也有同感。音樂,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論是快樂或痛苦,幸福或迷惘,都能夠在音樂中得到舒緩,使我原本落滿塵埃的心靈得以凈化。
也有人問,你這么快樂,心態(tài)這么年輕,就沒有煩惱嗎?有!當(dāng)然有!那怎么辦?也有一招:不追求完美,與生活講和。實在擺不平了,就像個小姑娘似的大聲哭吧。將煩惱隨眼淚一并泄出會好受些。丑?沒關(guān)系,劉德華有首老歌不是說“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何況是天生就淚腺發(fā)達的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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