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五周年】玲子(散文)
我和兵(我愛人的乳名)自1997年結(jié)婚后,由于俺婆家和娘家連續(xù)發(fā)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俺家的日子因此過得也挺緊巴。直到2014年6月份,我和兵辦了車貸,我家才有了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車子。當(dāng)我第一次坐在自家的車里時,心里久久不能平靜下來。我迫不及待地對愛人說:“咱今年回家過年,不用再麻煩玲子來接咱們了。”
我愛人和亮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鐵哥們,玲子是亮的媳婦。由于亮比兵小一歲,自我們結(jié)婚后,她也跟著亮喊我嫂子。她雖已過知天命之年,但濃密的頭發(fā)仍讓人羨慕不已。她中等身材,長得稍微有點胖。在她那圓圓的臉上鑲嵌著一雙似乎能洞察一切的大眼睛。她雖然是個女人,但說話做事從來不黏黏糊糊。
屈指數(shù)來,我和玲子已相識23個年頭了。這些年來,她如同親人一樣給予了我很多真誠的幫助。如果沒有她的鼎力相助,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人生路上遇到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
2010年1月份,由于氣溫急劇下降,我曾患多年的過敏性哮喘病再次復(fù)發(fā)。迫不得已,兵只得帶我到濰坊哮喘病醫(yī)院去住院治療。在濰坊哮喘病醫(yī)院住院期間,醫(yī)生采用中西醫(yī)結(jié)合的方法進行治療,我的病情才有了明顯的好轉(zhuǎn)。但是,我在出院時,主治醫(yī)生對我說:“你這病最怕冷,你回家后千萬別感冒,否則又會加重病情!”從小到大,我早已被這可惡的過敏性哮喘病折騰夠了。如今,我好不容易才能同別人一樣能自由呼吸了,今后無論咋樣都要愛惜自己了。
在我們老家都有回家過年的習(xí)俗,特別是結(jié)了婚的女人,若是沒有很特殊的情況,一般都是要回婆家過年的。在我去濰坊哮喘病醫(yī)院住院之前,通常是兵騎著摩托車載著我回婆家過年的。由于我住的地方離婆家較遠,一路上舟車勞頓,再加上寒風(fēng)凜冽,每每回到婆家以后,我立馬就得去村衛(wèi)生室里打吊瓶。否則,我不但高燒不退,而且這低溫還極易引起過敏性哮喘再次發(fā)作。此時,村里人大都在家里快快樂樂忙年,而我卻只能躺在病床上,無可奈何地望著那些白色的液體,慢慢地流進我的體內(nèi)。所以,只要聽兵說一起回家過年,我就恐懼得要命。
當(dāng)我從濰坊哮喘病醫(yī)院出院之后,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雖然氣溫較低,但俺家有暖氣,我好歹還能喘過氣來。吃過晚飯,我和兵正為回婆家過年的事而發(fā)愁呢!到了這年根前,我到哪里再去找人送我們回老家呢!正在這個時候,兵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我還以為是公公在催我們快點回家過年呢!“光知道催,這么冷的天,我咋回去過年?。 蔽易炖镟洁熘?。我不回去過年不行,可回去過年又擔(dān)心自己遭罪。這可咋辦呢?我急得在屋里不停地走來走去。兵接完電話,高興對地我說:“玲子說怕你凍感冒了,她明天開車要來接咱們呢!”聽了他的話,一股暖流立刻傳遍了我的全身?!斑€是玲子知道心疼我呀!”我情不自禁地對兵說。
第二天一大早,玲子就駕車趕到了我住的小區(qū)。我一聽那“咚咚咚咚”敲門的聲音,就知道是玲子來了。她進了家門屁股還沒坐熱,就趕緊幫我們收拾著各種要帶走的年貨,并將它們有序地放到了車子的后備箱里。最后,她才扶著我慢慢地上了車。我坐在車里的座椅上,仔細打量著車里的一切。車子的空間雖然不大,但是車內(nèi)卻一塵不染,我甚至擔(dān)心自己的鞋子會踩臟了我腳下的墊子。
玲子輕松自如地駕駛著車子,車窗外的樹木急速地往后退去。也許是坐在車里的緣故,我就像沖出牢籠的鳥兒那樣開心,居然忘記了自己還是個剛出院不久的病人。我從她的言談話語里了解到:這車子剛買來沒幾天,她還沒顧上給車掛牌子,就趕過來接我。她的這份姐妹情誼,我自然能心領(lǐng)神會。她如此善待我,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心中的感激之情。她一邊開車,一邊對我說:“嫂子,聽人家說你昨天已從濰坊回來了,俺怕你迎不住風(fēng),就急著來接你了!”她一直都是這樣實實在在的,我也尤其喜歡她這實誠的樣子。她笑著對我說:“俺家有了車,你以后回咱那里過年,就再也不用發(fā)愁了!”車外的溫度大約零下10度左右,而車里卻溫暖如春,我也沒同往常那樣不住地打噴嚏和流鼻涕。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因為身體不好,而享受到如此高的待遇來。
2010年這個春節(jié),我第一次沒有去衛(wèi)生室輸水,還是頭一次在婆家過了個愉快的新年。直到2014年我們有了自己的車子,玲子才同意不再來接我們回婆家過年。
玲子是個不怎么愛說話的人,不熟悉她的人初次見她,還以為她是個很冷漠的人。其實,她是個心地善良、慷慨解囊之人。
2010年4月,我由于多發(fā)性腫瘤住進了山東省腫瘤醫(yī)院。醫(yī)生通過會診,說我身上的瘤子很可能是惡性的。醫(yī)生建議:盡快將它們切除,從而防患于未然??僧?dāng)時我們囊中羞澀,卻交不起手術(shù)費。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到哪里再去借錢以解燃眉之急呢!
我躺在病床上,急得腦袋里轟轟的。兵突然打破了沉默,安慰我說:“你光急眼也沒用,我出去再想想辦法吧!”他剛走出病房,我這心里頭還是像著了火似的,心里更加忐忑不安起來。平時都是我出去借錢,他在遠離家鄉(xiāng)的企業(yè)上班,人地生疏,去找誰借錢呢!為了我這不中用的身子,真是難為他了。我滿腦子里都是如何湊夠手術(shù)費的事,說啥也靜不下心來。那個時候,我娘家也是多事之秋,更拿不出錢來幫我。難道我真的走投無路了嗎?
兵輕輕地推開了房門,他立刻走到我的身邊,臉色看起來比出門之前好看了很多。他輕輕地拍了拍我的手背,感動地對我說:“玲子說明天就把錢給咱送過來,你就安心等著做手術(shù)吧!”聽了他的話,我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我祈盼著早點見到她的身影……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了玲子給我送來的那兩萬元錢,她是從居住在萊蕪市的大姐家給我借來的。我在做手術(shù)之前,吉兇難料,人家都怕我去找他們借錢?。《谕馊搜劾锔呃涞牧嶙?,竟然獨自駕車跑了一百多公里的路,特意把錢給我送到醫(yī)院。我這么一個極不起眼的小女人,她卻把我當(dāng)成了自己最親的人。她的這份深情厚誼,就是用萬兩黃金也買不到?。∥医裆苡龅剿?,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我從山東省腫瘤醫(yī)院出院后,兵就對我說:“你做手術(shù)時,玲子一直在走廊里走來走去,中午飯她都沒去吃,只是眼巴巴盼著你早點從手術(shù)室里出來呢。等你做完手術(shù)沒有生命危險時,她才開車離開了醫(yī)院!”患難見真情,從此后,我對她有了更深的了解。
一個月以后,等玲子再見到我時,我已經(jīng)完全康復(fù)了。她剛見著我,就笑著我說:“醫(yī)生說過了40歲的人,得這種病的人,只有百分之二的人是良性的,你身上的瘤子都是良性的!”聽了她的話,我不禁心生很多感慨:上蒼不但讓我遇到玲子,而且還給了我一次生命,我是多么幸運?。 彼m不善言談,但是一旦遇到困難需要她幫忙時,她一定是那個拼盡全力,幫我度過難關(guān)的人。
2018年大年三十晚上,我正在讀高三的兒子不慎將右手弄傷。當(dāng)晚,我和兵心急如焚地帶他去桓臺整骨醫(yī)院就醫(yī)。多虧那里好心的醫(yī)生,在大年初一的上午,給他做了整骨手術(shù)。我望著躺在病床上輸水的兒子,心里這才稍微踏實了些。
我的兒子還有短短的3個月就要高考了,可就在這決定他未來的關(guān)鍵時刻,他的右手卻不幸骨折了。聽醫(yī)生說,孩子的手若是恢復(fù)好了,可能耽誤不了高考。我知道醫(yī)生這話里的意思,必須好好照顧孩子,他才有可能順利參加高考。
兒子從桓臺整骨醫(yī)院出院之后,我和愛人各自請了30天的假,來回接送孩子上學(xué)??呻x高考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倆由于各種原因都不能再請假照顧孩子了。我打聽了好多人,一直都沒找到接送孩子的人。接連好幾天,我為孩子之事而傷透了腦筋。萬般無奈,我只得給玲子打通了電話,我吞吞吐吐地對她說:“你能不能幫我接送孩子?她直接了當(dāng)?shù)貙ξ艺f:“嫂子,我把孩子接我家吧,這樣照顧他也方便些?!碑?dāng)聽到她這話時,我這才如釋重負。從這之后,她不但每天早起晚睡接送孩子,而且每天還變著花樣給他做飯吃。兒子時常對我說:“媽,俺玲子嬸嬸做的飯可好吃了,我想吃啥,她就做啥!”在她精心照顧下,我兒子不但順利參加了高考,而且還考上了所理想的大學(xué)。
我家兒子高考的這天,玲子還是執(zhí)意讓他到她家吃飯。然而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的公公卻在我兒子高考的那天早晨,突然離世,她急需和家里人去料理公公的喪事。她這才勉強同意不留孩子在她家吃飯。事后,她還不好意思地對我說:“嫂子,高考那天,我也沒顧上給咱孩子做頓好吃的飯,心里覺得對不住他?。 蔽夷芾斫馑男那?,也能體諒到她的難處。當(dāng)初,要不是她這么用心待孩子,他哪能順利參加高考呢!當(dāng)她得知我兒子被心儀的大學(xué)錄取時,她很開心地對我說:“咱們終于幫著孩子度過了最難熬的日子。”我只要在這個世上生活著,永遠都會記得玲子對我的好。
每每回婆家時,我都習(xí)慣去玲子家玩玩。她知道我好餓的毛病,我不管啥時推開她家的大門,她一開口就問我:“嫂子,你覺得餓嗎?”她只要聽說我想吃東西,就立即放下手里的活,挽起袖子就去廚房里做飯。她三下五除二,不到半小時,這熱氣騰騰的飯菜就端在了飯桌上。我在遠離家鄉(xiāng)的婆家,能遇到她這樣一個知心的摯友,是上天的恩賜,也是我的福分。我一定會珍惜我們之間那份真摯的友情。
記得2000年春天,我生了兒子以后,在婆家曾待過一段時間。我由于平時在外地上班,在婆家待的日子少得可憐。在婆家村里,玲子是我最熟悉的人了。我每次抱著孩子去她家玩時,她總是留我吃了飯再回婆家。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婆家,有她這么個知冷知熱的人關(guān)心我,我不再覺得那么孤單。有時候,要是心里有啥想不開的事兒,我總喜歡去找她聊聊。經(jīng)過她的開導(dǎo),我的心里也就會變得敞亮很多。
多年來,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有玲子相伴的日子。茶余飯后,我總喜歡同她聊聊家里的一些情況。她和我雖然沒有濃于水的血緣關(guān)系,但她卻總是一如既往地幫助我。從我們認識后,在我危難之時,是她為我撐起了遮風(fēng)擋雨的傘,我才度過了那些風(fēng)雨交加的日子。我永遠記得:她在凄風(fēng)冷雨中向我伸出的援助之手,永遠記得她對我所付出的一切。在我們相識多年之后,我發(fā)自內(nèi)心對玲子說聲:“認識你真好!”但愿我們的友情永遠長存,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