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香】二哥的小媳婦文靜(小說)
二哥的名字叫金鋼,這年十五歲,在家里的孩子當中排行老二。他上面有一個哥哥,前兩年當兵離開家,下面就是我這個比他小一歲,平常只喊他名字的弟弟,并與他在一個學校讀初中。
二哥有個小媳婦叫文靜,和他同一個晚上的時間出生。只是二哥比他小媳婦早來這個世界兩個小時。
兩人的爸爸在同一個團里當首長,兩人的媽媽在同一個醫(yī)院分娩。那天晚上當團長也就是文靜的爸爸,提議讓我二哥金鋼做他的小女婿,當政委也就是我們的爸爸立即表示贊成。
二哥生下來是白皮,瘦瘦的身體。我爸爸希望他二兒子將來身強體壯像個男子漢,本姓金,取一個“鋼”字,全名金鋼。
二哥的小媳婦生下來是黑皮,胖胖的身體。她爸爸希望女兒將來甜美秀氣像個淑女,本姓文,取一個“靜”字,全名文靜。
金鋼自從上學讀書,學習成績就很優(yōu)秀,業(yè)余愛好學畫畫、吹竹笛。人長得白凈,性格文雅。
文靜達小學習成績在班上處于中上水平,課余時間喜歡弄玩具槍舞木棒。她皮膚黝黑,身材苗條,性格耿直。
金鋼和文靜在小學是一個班同學。因為“娃娃親”事,兩人都覺得別扭,很少在一起玩。至于他們大了要結婚,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實際意思,認為是合并成一個家,男的掙錢養(yǎng)女的,女的做家務伺候男的,沒有什么好玩的。營房院里起初有人開他倆玩笑,隨著時間長,也就沒人提了。文靜于寒暑假,經常到金鋼家做作業(yè)。這是文靜的媽媽叫的,因為家里還有五個女孩,吵吵鬧鬧怕干擾大女兒學習。由于兩人父母關系不錯,金剛也愿意輔導文靜做作業(yè)。
當他們小學剛剛畢業(yè),隨著父親們的工作調動,兩家彼此分開來。
文靜也到十五歲,這時候她父親被任命為師長,我們的父親被任命為師政委,兩家又住在一個小院子里做鄰居。
幾年過來,文靜發(fā)現(xiàn)金鋼個子長高了,書生氣濃厚,性格內向。自己主動與他說事,問一句答一句,不說多余的話。還注意到金鋼時常去美術老師家里玩,竹笛比以前吹的溜,對文學也很喜愛。
金鋼上初中又和文靜一個班。他觀察到文靜個頭比自己高點,皮膚還是那么黑,五官挺精致,剪著短發(fā),從她背后看像個男孩。
金鋼發(fā)現(xiàn)文靜早晨起得早,跑步、跳高還練習打拳。聽說文靜的爸爸對自己大女兒喜歡體育運動很支持,純粹把她當兒子養(yǎng)。
女孩到這個歲數(shù),懵懂的事比同齡的男孩知道的深一點。文靜對兩家的母親時?;ハ嗪啊坝H家”,不是像小時候一聽到這個稱呼就埋怨自己的父母。她經常有事沒事地去找金鋼,搞得金鋼感覺文靜怪怪的。
金鋼的性格、喜好導致脾氣文弱,有時候遇到調皮搗蛋的男孩欺負,也只是忍受不還手。這些事,文靜看到眼里心里特別氣憤,總是跟蹤對方到僻靜地方,一頓拳打腳踢的把那些調皮蛋打得鬼哭狼嚎。
金鋼事后知道,表示感謝之意,但希望文靜多做一些女孩該做的事,不要天天跟她爸爸的警衛(wèi)員練拳腳學持槍。
文靜把金鋼的好意認為是“吃醋”。于是,她對金鋼說,我以后獨自練打拳好了,你也要體育鍛煉健身體,以備保衛(wèi)自己守護家人。
金鋼沒有往深處想,胡亂答應一聲,并同意早晨起來與文靜一起跑步。文靜借此勢頭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到金鋼那里走一圈,請教一下功課難題。
近日,文靜發(fā)覺金鋼和美術老師的女兒走得很近,經??匆娝麄儍扇嗽诮稚祥e逛,覺得金鋼是花花公子哥,腳踩兩只船還面不改色心不跳。
美術老師的女兒,長得比文靜漂亮,適中的個兒,雪白的膚色,兩根大粗辮子掛到后背,微笑的臉頰帶出兩酒窩。這讓文靜看來,與自己歲數(shù)相仿的對方,作風肯定不正派,明知金鋼有主仗著自己美麗還勾引?
文靜鄭重地找金鋼談論,提醒他現(xiàn)年齡應該是學習文化知識的階段,怎么能風花雪夜不顧忌父母們的教誨呢?
金鋼不屑一顧文靜的提問,覺得她又開始怪怪的,自己和老師的女兒去采購畫具,值得大驚小怪上升人格品質道德觀嗎?并對文靜說:“小時候兩家大人搞的‘娃娃親’是封建主義思潮泛濫,我們要破除‘四舊’思想?!?br />
文靜對金鋼的答復很不滿意。聲稱要告訴金鋼的爸爸,你的兒子說大人們存有嚴重的落后觀念。這可把金鋼嗆得夠受的:“你……”
文靜那天很生氣,無名狀地做出驚天動地事。她扛著一支小口徑步槍,叫上我跟她到營房附近的燕山打獵。我知道文靜姐的心情很不好,平時也沒少疼我,我私下一直以姐相稱,陪同前往也就答應了。
我和她徒步上山在盤山公路上,我們目視到不遠處師部的北京吉普車停在路邊,只見小車駕駛員正在路旁的草叢里解手。文靜姐的鬼腦子又開動了,機靈地彎下腰躲過駕駛員的視線奔向汽車。他觀察到車內無人,估計到師首長已于山上打獵去了,招手讓我趕緊上車。文靜姐把口徑槍讓我拿著,她扭動鑰匙打火啟動吉普車。在轉彎開往山下的時候,駕駛員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行為,氣急敗壞地兩手揮動著向我們跑來,嘴里大聲呼喊:“停車!停車!”
駕駛員的頭一句聲音還能聽到,車漸行漸遠,我目睹他撕裂著臉四肢扭曲在后面奔跑,趕緊叫文靜姐把車速提快。隨著吉普車圍山盤旋往下行駛,倒霉的小車駕駛員不見了人影。
文靜姐和我一樣都是偷學開車的。我那時駕駛吉普車,基本是半坐于車椅子上的,總覺得有點費勁不舒服,開了十幾次就失去了興趣,沒有像文靜姐那樣對車癮那么大。更主要還是接線搭火偷開小車,怕出了事挨老爸揍。
文靜姐在車上叫我不要害怕,并告訴我說:“把車開到山底繞一圈就回到原來停車的地方。等到那個時間,師首長打獵還沒結束,再哄哄駕駛員就行了?!?br />
壞就壞在,文靜姐開吉普車準備上山的時候,馬路上有輛“地方”的上海轎車在前面磨嘰擋路。文靜姐拼命按汽車喇叭,前面行駛的小車司機始終不讓路。
這可把文靜姐急出一頭汗,為了準點把吉普車放到位,她讓我用口徑槍朝上海轎車后窗玻璃上打兩槍。坐在右邊座位的我,聽了不敢打槍,怕傷到人。
“啪!”我頭上的軍帽被文靜姐打飛。她開車貼著上海轎車的屁股追趕,并同時罵道:“他媽的三子,你給我開槍!”
我看文靜姐急紅了眼,也感到前面的司機真他媽的混蛋!于是,自己推開車門上的塑料窗戶,伸出笨重的口徑步槍支在窗口上,再把門打開一點,身體斜倚著門左手抓車把,槍口朝前右手扣動扳機,“叭!”子彈飛向前方。
此后,眼前的上海轎車歪到路邊還差點撞到樹,我們開的車才沖過去。
吉普車風馳電掣地往山上跑,正遇前來奔跑追蹤的駕駛員。文靜姐把車停了下來并移交給對方,一個勁地表示對不起,還從口袋里掏出手絹給對方擦汗。
駕駛員是入伍四年的老兵,遇到師長的女兒無可奈何,好歹首長打獵沒有結束,只有不聲張開車往山上去。他臨走抽著煙囑咐道:“回去不要給別人講這事。”
晌午,我和文靜姐剛進院門,就見她的爸爸和我的爸爸嚴肅的臉。他們接下來一連串的質問,讓我們啞口無言。我是肯定挨了一頓爆打,文靜姐被他爸爸罵的狗血噴頭。
事后,才知道地方上那輛上海轎車司機是個退伍兵,當開車行駛在馬路上,發(fā)現(xiàn)有兩個孩子駕駛部隊首長的車,知道不是一般人的小孩偷開車,自己在部隊上也遇到過這種情況。
因此,他在前面用車堵住我們,想迫使吉普車停下來,防止我們開車不小心壓到路人,撞壞汽車出事故。他通過后車鏡觀察到我們還帶槍并向他射擊,知道無法解決眼前的事情,于是先讓我們開的車行駛過去。他根據(jù)車牌號碼找到部隊營房,告訴師值班室有關人員,讓他們趕緊去處理此事。
這天,金鋼在部隊禮堂,參加了師里舉辦宣傳主席思想文藝匯報演出。金剛吹笛子伴奏,同被邀請者美術老師的女兒獨唱《白毛女》歌曲,得到廣大指戰(zhàn)員雷霆般的熱烈掌聲。
當晚,文靜在師首長住宅院內,向金鋼責問:“怎么能把地方老百姓往營房里帶?部隊保密條例你也不是不知道!整天孤男寡女在一起膩歪,關系合法嗎?純粹有傷風敗俗之嫌!”
金鋼聽了這些話,怒發(fā)沖冠。他反駁她說:“我和女同學慰問部隊指戰(zhàn)員演出,就是違反部隊保密條例?就是作風不正派敗壞名聲了?”
吵鬧聲讓我媽急匆匆地從屋里走出來,了解事情原因后,對著金鋼說道:“你以后再參加演出活動,必須帶文靜去!我還要強調一下,你和美術老師的女兒經常在一起是怎么回事?”文靜沒等金鋼回答問題就插嘴說:“關系很不正常!”
金鋼生氣地朝她說:“和你在一起就正常?”
我媽袒護文靜向金鋼嚴厲的說:“你和文靜在一起,這個關系就屬于正常,因為你們從小就在一塊長大,沒有人會說你們的閑話。你一個男孩整天和外面的一個女孩玩,我看你是有毛病!”
我媽轉身和文靜說道:“你以后幫阿姨看著他點,不要讓他鬧出笑話來。”金鋼聽到此話不悅的看著我媽說:“她也是女孩,和她在一起,不會鬧出笑話?不算有毛?。俊蔽覌尳由显捳f:“文靜是個正派女孩!”
那晚,金鋼氣得要發(fā)瘋,很難理解我媽不加解釋強硬的態(tài)度。后來我成年后,有時和媽談起往事才知道,兩家定的“親”,我們家不能隨便改變,這會引起許多事情來。
一天,部隊禮堂里首次放映受批判的電影片,要求家屬和小孩不能觀看。有人悄悄告訴文靜,金鋼和師參謀長的女兒不知怎么混進禮堂里。文靜知道后火冒三丈,并不道出自己的初始想法,出謀劃策鼓動師、政、后家屬區(qū)子弟以及友鄰部隊的子弟,沖擊禮堂大門。師警衛(wèi)連的戰(zhàn)士使出渾身勁,也沒有把孩子們攔阻在門外。導致禮堂里的走道和舞臺上都站滿了人,熙熙攘攘吵鬧非凡,迫使電影無法正常放映。文靜猜想此次沖擊大禮堂的后果,她自始至終沒有往禮堂里跑,只在孩子群后面推波助瀾。
后來,師政治部保衛(wèi)科通過調查了解,把文靜找去談話,讓她作了深刻的檢討。
第二天,文靜被金鋼堵在營房東大門口。文靜知道自己有理虧事,面無表情的繞過金鋼繼續(xù)向前走。
金鋼張著紅臉大聲喊道:“文靜你給我站住!”文靜裝著不懂的樣子,故意拉長話音說:“什么事呀?”金鋼看到她那掩飾的做派氣憤地說:“是你鼓動人沖進禮堂看電影的,為什么還要揭發(fā)宣傳干事把我事先放進禮堂?”
文靜得意忘形地說道:“我看見你和女孩偷進禮堂看電影就不舒服,怎么著?”
金鋼聽到她這樣講,自己感覺有點心虛,因為約師參謀長的女兒看電影,是想沖破文靜那個沒有道理的管束。但他還是覺得自己應有人生自由,憑什么被外人干涉?
金鋼理直氣壯地喊道:“我和誰看電影,和你沒有任何關系,請你以后不要對我作怪!還有你讓宣傳干事為我,得到部隊領導的嚴厲批評。你太卑鄙了!”
文靜聽到金鋼罵自己卑鄙,氣得大聲說:“我卑鄙?你和其他女孩亂搞才卑鄙呢!”
金鋼簡直要暈了過去,指著文靜喊不出話。同時,他知道和文靜說不出什么道理來,氣急敗壞地想甩文靜一個耳光。他才舉起右手,被文靜一把抓住手順勢往下用勁,并抬起步絆住他的腳。“啪!”金鋼跌個嘴啃地。還好,要不是他本能的兩手撐地,文靜及時把他拎起來,估計他的嘴肯定會跌出血牙碰掉幾顆。
當時,我和許多大院子弟放學路過,目睹這個場面,都驚訝說不話來。金鋼坐在地上看見我后大聲喊叫:“三子,帶著你們的哥們,快把她給綁起來。”我?guī)讉€大院內同學看著我,意思要不要動手?我連忙搖搖頭,讓他們先走。
我接著把金鋼扶起來,悄聲地對他講:“我可打不過文靜,再說,你們以后是兩口子,你讓我做惡人?”
金鋼朝我又喊道:“誰和她以后是兩口子!三子,我們才多大歲數(shù),你也搞這一套?”
文靜面帶笑容,看著我和金鋼理論,最后撂下一句:“金剛,你記住,以后你再和哪個女孩瞎搞,我打斷你的腿!”
金鋼這次丟了大面子了,營房大院子弟議論紛紛。他找我媽訴說:要求把那個所謂的“娃娃親”協(xié)議解除。
我媽避而不談他所說的事,卻嚴肅地說:“你也真是,不好好學習,盡和女孩們瞎啰嗦,以后不能這樣了。不然,你遲早是個流氓!”
年底已到,金鋼被我爸送進部隊當兵,他心情十分愉悅,認為終于解脫文靜的折磨了。
這天晚上,金鋼去和要好的同學以及朋友告別。我爸和我媽在談家里的一些事。文靜焦急地走進我家門站在客廳里。
我爸見到她高興地說道:“來,來,文靜有事嗎?”文靜連忙說:“叔叔我要到金鋼去的部隊當兵?!?br />
我爸詫異地問:“為什么呢?你爸把你送到空軍地勤部隊當兵不好嗎?那可比陸軍舒服多了?!?br />
文靜接著說:“我要看住金鋼,防止他犯錯誤。還有他明天就要走了,我還想事先保守秘密晚幾天走,不讓他知道我也去那里當兵,叔叔這些事你能辦到的。”
我爸哈哈笑了起來說:“文靜呀文靜,你把金叔叔高看了,部隊不是我建立的。再說,你爸他是一號,他能力比我強多了?!?